第240章 因果終有報
書迷正在閱讀:春情、老板今天不加班、末世狩獵者、一代女謀士、農(nóng)家小福妻、愛欲沉淪 (合集 H)、緋戀(女尊)、為兄更為夫(骨科 兄妹 誘jian H)、幫人開掛那些年[快穿]、龍虎相爭之小受得利
顧如許氣紅了眼,憋了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只能這么干瞪著他。 系統(tǒng)給的那些丹藥沒法解毒,況且他這根本就是長年累月攢出來的余毒,又雜又亂,若有法子治,萱谷那些谷主豈會年紀輕輕就喪命? 她想立刻讓阿舒知道,這個混蛋師父究竟瞞了她多大的事,可看著他腕上的那條線,又覺得難以說出口。 他費心瞞了她那么多年,看著她傷心成那樣,都沒有說出來,就是因為連他這個毒仙都沒法子治的病,便是讓她知曉了,又能如何?陪他一起等死嗎? “教主,您方才可是發(fā)了誓的?!彼嵍刂靥嵝阉?。 她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里,忽然有種被強塞了一口套路的憋屈感,惱火地直跺腳:“你特么就是個大豬蹄子!” 她懶得再管了,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這院子。 孟思涼默了默,終于推開了那扇門。 屋中彌漫著藥草的味道,點了寧神香,榻上的女子合著眼,額上發(fā)了一層虛汗。 他洗凈了帕子,給她擦了擦,而后在床邊坐下。 這樣一幕像極了四年前,他好不容易將跑出谷的她抱了回來,那時的她還是頭一回喝酒,哪里吃得消那樣烈的酒,還喝了好幾壇,足足病了半月才好些。 他無聲地嘆息著,將手中的藥罐揭開,舀了些膏藥,抹在了她額上。 清涼的藥滲入肌膚,她頓時皺了皺眉。 “師父……”她病得都糊涂了,喃喃地喚了一聲。 他的手一僵,緩緩收回了勺子,將掌心覆在她額上,再輕輕地將藥揉開。 “……師父在。” …… 中秋深夜,顧如許陪著季望舒喝悶酒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楚京城,卻有一人趁著夜色,走進了儒林閣。 適逢佳節(jié),楚京城街頭巷尾早早便熱鬧了一回,宵禁之后,便只有數(shù)盞燈火還亮著,在風中闌珊搖曳。 而儒林閣中,似乎從未與之交集過,零星的燈盞,就連腳下的路都照不亮。 明月倒映在池塘中,風吹得浮萍一晃,便化作細碎的漣漪散開了。 幾只夜鶯在墻頭叫喚,見有人來,匆忙飛離。 哈著腰的小太監(jiān)提著一盞紫珠頂?shù)拇菇z八面燈在前頭引路,昏黃的燭火照亮了一雙黑緞面金絲繡龍紋的皂靴,來人步伐穩(wěn)健地走過抄手游廊,徑直朝最里面那座院落走去。 他身后還跟了三五人,皆是禁軍官甲,如此深夜,四周靜得有些瘆人,竟無人敢多言一句,這一路便只有腳步聲。 穿過寂靜的庭院,便可見燈火寥寥,越是往里走,四下越是昏暗,小太監(jiān)掌著燈,謹慎小心地留意著前頭的碎石雜屑,早早地將路清出來,以免跌著身后的人。 最深處的小院,幽靜如在世外,墻邊的常青藤,都快將院門遮蔽住了。 禁衛(wèi)軍上前,正欲劈出一條路來,卻被身前的人攔了攔。 “這些藤蔓生得挺好,砍了可惜?!?/br> 聞言,小太監(jiān)忙心領神會地上前,將藤蔓撥開了些,騰出路來。 “你們在門外候著,不必進來?!彼谅暤馈?/br> 禁衛(wèi)軍跪下稱是。 小太監(jiān)一手提著燈,一手將他頭上的幾根藤蔓撩起,待他走過,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連忙跟了上去。 院中的路坑坑洼洼,剛下過一場雨,還有不少積水,小太監(jiān)隨身帶著厚帕子,見他要從哪里過,便率先將地上的水坑都填起來。 院中的屋子已年久失修,屋檐下滴滴答答地漏著雨,排了幾個小罐子接著,窗紙早已破得沒法看了,用碎布補了又補,勉強能擋一擋風雨。 “您小心臺階?!毙√O(jiān)照亮了他腳下幾塊碎裂的青石板。 屋中還亮著燈,窗上映出一道人影。 “你在這候著?!彼斐隽耸?。 小太監(jiān)忙將手中的食盒遞上,他叩了叩門,而后便推門而入。 一室一屋,一目了然,雖簡陋,卻并不蕭條,窗下膽瓶中插著幾支新開的桂花,熏得滿室芬芳。 站在案邊的男子正撩著袖袍,蘸墨習字,一支竹桿舊筆,半張陳黃素宣,粗布麻衣,碎發(fā)微垂,明明身陷如此境地,卻依舊舉止自若。 他的兩鬢已泛出斑白,面上的紋壑也漸漸多了,察覺到有人進來,他緩緩地擱下筆。 望見站在門前,身著墨紋龍袍的男子時,他似是怔了一下,旋即微微躬身行禮:“參見陛下?!?/br> 只一瞬的訝異,轉(zhuǎn)眼便歸于平靜。 裴君懷走過來,將食盒擱在案上,道:“今日是中秋佳節(jié),宮中盛宴,民間和樂,孤想起了您,便來看看?!?/br> “……勞陛下掛念,草民惶恐。”司筠道。 “太傅近來可還康???”裴君懷心平氣和地問。 “草民一切都好?!?/br> 裴君懷環(huán)顧四周,不禁皺了皺眉:“這儒林閣自先帝薨逝后,便荒了好些年,太傅乃大周棟梁,委身此處,著實屈就了?!?/br> 聞言,司筠笑了笑:“身在陋室,心在社稷,何曾委屈。在這聽聞國泰民安,草民便安心了,只當是頤養(yǎng)天年,偷閑自在……” “太傅的心還是一如既往地豁達。”裴君懷將食盒揭開,拿出酒菜,還有一包月餅,“這月餅是母后做的,孤記得您從前曾夸贊過母后的手藝。” 酥皮軟餡兒的月餅,做成了別樣的花式,擱在碟子里,分外賞心悅目。 司筠看了許久,也不曾動一口。 裴君懷嘆了口氣:“難得的佳節(jié),太傅不如陪孤喝上一盅吧。折騰了一整日,孤想歇一歇?!?/br> 司筠遲疑片刻,將酒菜擺開,取了兩個蒲團,擺在矮幾旁。 “陛下請坐。” 裴君懷盤膝坐下,竟給他斟了一杯酒,而后才為自己滿上一杯:“孤還記得兒時中秋司府家宴,孤和皇兄總是爭著為太傅滿上第一杯桂花釀?!?/br> 司筠默了默:“您如今已貴為國君,這等事該由草民來做?!?/br> 他神色淡淡:“不妨事,此處沒有外人,孤做什么,沒人會多嘴。太傅若不是太傅,也是孤的外祖,今夜沒有那許多規(guī)矩,只當是家宴便可?!?/br> 司筠看著杯中酒,燭光中泛著粼粼波光,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陛下當知,您坐上那龍椅,便是天下之尊,無論何時何地,都無法抽身其中。您在這飲酒,便是大周華筵,您——就是大周的禮法規(guī)矩?!?/br> 裴君懷的手僵了僵,漠然一笑:“許久不見,太傅還是這般嚴厲……孤坐上這個位子,您似乎一直心存芥蒂。” “草民不敢。”司筠道,“世間所有,都有著禍福兩面,您坐上那個位子,思慮自然要比旁人更多。就像您此刻坐在這,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來找草民喝酒賞月的?!?/br> 似是被道出了心思,裴君懷無奈地笑了笑。 “……孤聽聞,先帝臨終前,曾留下兩道遺詔,一道是假,一道是真,孤想知道,焚毀于荷華宮中的那一道,是真是假。” 司筠抿了一口酒,忽而一笑:“陛下希望那是真還是假?” “孤連那道遺詔都不曾見過,它早已毀于火中,遑論真假?” “那陛下今夜為何要來問草民?”司筠反問,“是太后娘娘對您說,另一道遺詔藏在草民這?” 裴君懷啞口無言。 司筠笑了笑,泰然道:“另一道遺詔的確在草民手里,只要草民一死,便會昭告天下?!?/br> “母后將您囚禁于此整整五年,就是為了那道遺詔?既然如此,為何不交出來?”裴君懷捏緊了拳。 司筠冷笑:“為何要交出來?” “您交出來,便能離開這!”他有些著急。 “陛下……”司筠望著他,一字一句道,“草民在先帝榻前發(fā)過生死毒誓,除非見到兩枚護國令與灼華劍,否則便是死,也不能交出那道遺詔?!?/br> 裴君懷目光一沉:“這么說您手中的那份,才是真遺詔……” “若非如此,太后娘娘怎會將草民囚禁于此,而非斬草除根。” 裴君懷嚯地起身,俯視著他:“母后是您的親女兒,怎會要您的命!” 司筠嘆息:“親女兒又如何?在她眼中,我不過是裝著遺詔的一只匣子,她豈會在乎?” 裴君懷語塞,怒視著他。 “你的母后,為你做了許多……”司筠靜靜地望著他,明明眼前人已是一國之君,他眼中的,卻仿佛只是個一文不值的石頭,“世間因果皆有定數(shù),即便天不定,也自有人報,這本是最簡單的道理,卻總是被人拋諸腦后?!?/br> 裴君懷面色發(fā)沉:“太傅,這話可是大不敬,慎言?!?/br> 司筠卻只是笑著飲盡杯中酒:“該說的,該罵的,什么大不敬的話草民這些年都說過了,若真話即是妄語,草民會說到咽氣的那日?!?/br> “你!……” “再過幾日,便是寒露。”司筠注視著面前的酒杯,明明在笑,眼底卻如覆寒霜,“五年前的寒露,陛下可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 裴君懷渾身一僵。 他自然是記得的。 五年前寧國府獲罪,先皇后軟禁于荷華宮中,他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于八月二十九,霜寒露重之日,將顧家滿門抄斬。而同在那晚,荷華宮驟起大火,燒死了先皇后和先太子。 “那樁案子早已結案,休要再提。”他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司筠搖了搖頭:“當真‘結案’了嗎?” “什么意思?” “草民不過偶有感慨,但陛下和太后娘娘,寒露之夜,可要點一炷安神香入睡?”他顯然意有所指。 裴君懷怒上心頭,卻只能強壓下來,冷冷地注視著他:“太傅慢用,孤乏了?!?/br> 司筠起身一拜:“草民恭送陛下。” 裴君懷煩躁地走出門去,跨出門檻的那一刻,身后突然傳來司筠的聲音。 “因果皆有報,只是未到時,還望陛下和太后娘娘心存善念。” “孤和母后如何,就不勞太傅掛心了。”裴君懷沉著臉,拂袖而去,候在臺階下的小太監(jiān)連忙上前為他照路,抬頭便見他臉色不佳,頓覺不妙,趕緊低下頭少言多做,以免不知那句話說錯,惹惱了他。 司筠望著他離開小院,拿起酒盅為自己再斟上一杯。 怡人的桂花釀入喉卻似索然無味,他走到窗邊,望著天上明月,層云散去,星辰疏朗,他舉起手中酒杯,澆在窗下。 …… 季望舒醒來,已是兩日后,此生閣傳來消息,劍宗和各大門派近日齊聚云禾山,似是打算有所動作了。 衛(wèi)岑去了趟曲州,調(diào)動分壇弟子,蘭舟與林煦則是忙于瓊山上下的部署,就連若是遭偷襲,如何盡快調(diào)動蘭舟都已想周全。 顧如許實在無事可做,只得帶著哈士奇滿山瞎轉(zhuǎn)悠,或是去看看季望舒可好些了。 有個貌美如花又能干的表弟,她這個反派boss似乎只能負責打打殺殺了,單挑她是不慫的,但群毆就另當別論了。 她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溜著狗,在密林里轉(zhuǎn)悠。 “壯士,您找什么呢?”哈士奇疑惑地望著她。 “噓,別吵。”顧如許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你覺不覺得最近總感覺有人盯著閻羅殿?” 哈士奇歪著腦袋:“誰?又是您的仇家嗎?” 講道理她的仇家連起來都能繞地球一圈了。 顧如許擰著眉:“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人古怪得很,既不找我尋仇,也不找我麻煩,蹲在林子里不曉得搞什么名堂,我懷疑上回打傷蘭舟的,也是同一伙人。”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何況這人鬼鬼祟祟的,萬一圖謀不軌可怎么是好? “您每天來林子里找,指不定把人嚇跑了呢?!惫科娴?。 “能嚇唬走倒是好了?!彼裏o奈地搖了搖頭,“就怕一時松懈,被人陰一把?!?/br> 她覺得這人大概是她穿越后見識過的最有耐心的仇家了,這么多天,愣是沉得住氣不現(xiàn)身。這到底是想報仇呢還是不想報仇呢? 哈士奇唔了唔:“興許是您的愛慕者,每天都想看您一眼呢?” 顧如許打了個寒顫:“住口吧你,這比尋仇的還麻煩呢。” “誰讓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它拋了個媚眼。 顧如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別,我缺點還是挺多的?!?/br> 比如說32a,這就是個難以跨越的平原。 她今日在林中轉(zhuǎn)了幾圈,依舊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她不禁懷疑那人是不是真給她嚇走了。 “你能聞出什么嗎?”她拍了拍哈士奇的狗頭。 哈士奇回了她一個大白眼:“壯士,我只是長得像狗,并不具備狗的能力?!?/br> 她眉頭一皺:“你就不能發(fā)掘一下自己的潛能?” “怎么可能有這種潛能?” “這可說不準,有夢想皆有可能?!彼槐菊?jīng)地開始胡說八道。 哈士奇:“……” 鬧了會兒別扭,哈士奇忽然問道:“壯士,您最近還能想起過去的事嗎?” 聞言,顧如許一愣,認真地回想了一番,道:“還記得一些,但都不太真切了。不過一些生活常識還是記得的?!?/br> “我同您說過,您會一點點忘記從前發(fā)生的事和曾經(jīng)認識的人,只記得一些瑣碎無關的小事,就像您會忘了教您做紅燒rou的人,卻還記得紅燒rou是怎么做的?!?/br> 顧如許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真想撬開你的腦子,看看里面裝了多少紅燒rou!” 哈士奇無辜地搖著尾巴:“我也沒法子嘛……不過您今后就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了,像是……換了個身份?” 她撇撇嘴:“話是這么說,但你幾時才能把顧如許的記憶給我看看啊?我都被蒙了半年了,你是真不怕我露餡兒啊?” 哈士奇眼神晶亮:“不必擔憂,您現(xiàn)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顧如許?!?/br> 她嗤了一聲,懶得同它多言。 回到閻羅殿時,林煦正在找她,一問才知是衛(wèi)岑出了事。 衛(wèi)岑帶著曲州分壇的弟子趕回瓊山的途中,偶遇一群華山弟子,冤家路窄,誰看誰都不順眼,于是從口角之爭演變成了刀劍相向的局面,一番混戰(zhàn)之后,無論是華山派還是紅影教,都沒討到什么便宜。 還死了幾個華山弟子,衛(wèi)岑受了傷,正在回山途中。 如此僵持的時候,竟發(fā)生了這等始料未及的狀況,饒是顧如許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蘭舟面色凝重地下令:“華山派不會善罷甘休,武林各派如今一個鼻孔出氣,不久便會踏足青州附近,這一仗,不打也得打?!?/br> 顧如許嘆了口氣:“吩咐下去,全山戒嚴,讓闌珊闌意盯緊云禾山那邊的動靜,任何風吹草動,本座都要知道?!?/br> “是!”林煦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