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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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歡仔細(xì)查探了四周,以防隔墻有耳,今日之事,公主府上下只有她和殿下曉得,若事情敗露不僅是死里逃生的太子殿下,整個公主府上下保不齊都得跟著遭殃。 如此鋌而走險的法子,也虧得殿下智謀,連她都不曉得什么時候殿下與太子殿下已暗通書信,竟在馬車中作了如此機(jī)巧,連羽林衛(wèi)都沒瞧出端倪, 太子殿下此次入京,即便眼下算是有驚無險,但往后需得更為謹(jǐn)慎才是。 “阿彥,此次沿途可還順利,之前不是說好你們隨怒圖車隊入京嗎?”裴瑛疑惑道。 起初的計劃是定在冬至之時,趁怒圖使臣入京之際,混入其中,事關(guān)兩國邦交,故而使臣車隊不會如尋常百姓那般卸車盤查,他若能借此機(jī)會,倒是能掩人耳目。 “發(fā)生了點(diǎn)意外,不得已求助皇姐,有勞皇姐冒此大險助我?!彼Ь吹叵蛩懒酥x。 裴瑛趕忙將他扶起:“你我雖非一母同胞,我卻也是曾受過母后恩惠,幼時蒙她照拂的,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客氣。你能平安回來,我心里甚是安慰。前些日子聽聞,阿昭一直與你在一處,她如今人呢?” 從城外接回玉娘后,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傴僂老婦會是而是與映歡姑姑一同照料過她的玉屏姑姑,面目全非不說,更是口不能言,幾經(jīng)波折才將這幾年的輾轉(zhuǎn)與波折同她講明白。 在得知顧家尚有余脈后,她幾度掩面,感喟老天有眼。 可前幾日的書信中卻只字未提阿昭的下落,本以為今日那孩子會與他一同在平月山才是。 “阿昭已混入怒圖人中,先我一步入城了,我自有法子與她見面,皇姐不必?fù)?dān)憂。”蘭舟道。 “我如何能不擔(dān)憂?”念及往日種種,裴瑛的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阿昭那孩子生性率直,總是得罪人,從前有人撐腰都讓她三分,如今她只身入京,若有個萬一……” “皇姐且寬心罷,如今的阿昭……”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她已無需別人給她撐腰了?!?/br> 說得不好聽些,她那身駭人的武功,不去欺負(fù)別人就燒高香了。 沒等裴瑛細(xì)問,映歡便提醒道:“二位殿下,此處不宜久留,不如回屋詳談?” 二人互通眼色,蘭舟重新戴上兜帽,隨她步入公主府。 當(dāng)晚,映歡為一直住在偏院中的玉娘拾掇了一番,看著銅鏡中丑陋的臉,玉娘仍有些不敢直視,提起一旁的紙筆問她今日怎的有此雅興,折騰她這個行將就木之人。 映歡笑了笑,替她擦去臉上贓物。 “什么叫行將就木,你同我一般年紀(jì),要不是那場火,可是個美人坯子。你為了已故之人藏身鄉(xiāng)里,隱忍數(shù)年,著實不易。公主殿下思來想去,決定賜你一份大禮,今日殿下在府中圍爐設(shè)宴,接了一位琴師入府,請你前去一同品鑒一番,自然要好好收拾?!?/br> 說著,又往她發(fā)上別了一支簪子,粉脂敷面,稍稍掩去一些猙獰的溝壑,卻難以問她恢復(fù)本來面貌。 玉娘心里,也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輕輕攔住了映歡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費(fèi)心了。 映歡眼中并無半點(diǎn)鄙夷之色,倒是透出一抹久別重逢的柔光,伸手扶她起身:“你且隨我來?!?/br> 通往后院的下人們今日早早便被遣去歇息了,穿游廊越石橋,這一路走來,竟沒有碰到一個生人。 玉娘便知,定是裴瑛早有安排。 待走進(jìn)景門,望見庭中樹下,湖畔小亭,半卷席簾,燭光昏黃,爐火溫暖,火上支一暖水小盅,盅內(nèi)溫著一壺酒,著實愜意。 裴瑛坐在暖墊上,與案邊人細(xì)語相談。 她望見了一個白衣紅綾的少年郎,英姿蓬勃,俊俏逼人,不經(jīng)意間那一抹笑,實在叫人難以錯目。一把瑤琴橫臥在他膝上,時不時見他撩撥一下,那琴音雖不成調(diào),卻如驚雷擊在她心。 那個少年與她記憶中的孩子漸漸重合,她幾乎是一瞬間便篤定了他是何人,被映歡攙扶著的那只手因激動而難以自持地顫抖著,被煙和毒所害的嗓子里不住地發(fā)出呼之欲出的“嗬嗬”聲,若是湊近些,或可依稀聽到,她在喚著“小殿下”。 映歡心情復(fù)雜地笑了笑:“咱們過去吧,你們也許多年未見了?!?/br> 說著,便扶她朝亭中走去。 一條碎石路,算不得長,玉娘卻覺得自己仿佛隨時會倒下去,這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恨不得讓她耗盡力氣。 這一日,曾是她午夜夢回,都不敢奢想的場景,當(dāng)年被她硬拽出火場,哭號不止的小殿下,居然已經(jīng)這樣大了。 小姐若是能看見,該有多高興…… 隨著她步入亭中,蘭舟也看了過來。 裴瑛道:“阿彥,今日設(shè)此宴,也不僅僅是為你接風(fēng),也是希望你能見見這位,不知你可還能認(rèn)出她來?” 蘭舟的目光落在玉娘身上,多了幾分疑惑。 玉娘卻是推開映歡的手,當(dāng)即跪在了他腳下,口不能言卻是淚水直流。 見此景,裴瑛也頗為感觸,拍了拍蘭舟的肩,嘆道:“這是玉屏姑姑?!?/br> 聞言,蘭舟著實吃了一驚。 “……你是玉屏姑姑?” 玉娘一下一下地磕著頭,似是在應(yīng)他的聲。 他立刻將人扶了起來,仔細(xì)端詳。 當(dāng)年一別,為引開追兵,玉屏姑姑撇下她獨(dú)自離開,他本以為她早已死于追兵之手,卻不曾想還有重逢之日。 “玉屏姑姑當(dāng)年似是被劍宗宗主沈遇所救,這些年一直在黎州,我與純嘉姑母暗中有私信往來,前不久玉屏姑姑由劍宗弟子護(hù)送前來楚京,至此一直住在公主府中?!迸徵M可能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的始末同他解釋清楚。 聽聞其中竟有劍宗插手之時,蘭舟的眉頭稍稍皺了一下。 “無論如何,姑姑平安便好?!?/br> 看著這張布滿傷痕的臉,他的拳頭便越握越緊。 他記憶中的玉屏姑姑,雖不至于傾國傾城,卻也是個清麗的美人,他母后曾言,要為其尋一個好夫家。 沒想到一別五年,竟成了這般模樣。 發(fā)現(xiàn)玉屏只是望著他哭,卻不說話,他已覺得哪里不對,仔細(xì)查看才知她竟然不能開口說話了。 如此狠毒地對待一個女子,這是怎樣的蛇蝎心腸! 他氣得雙目發(fā)紅,起身卻被裴瑛一把攔住。 “冷靜些,我曉得你氣壞了,剛將姑姑接回來時,我也怒不可遏,但眼下還是以大局為重,你回到楚京,身上可不止背著姑姑的仇,阿彥,你可明白?” 玉屏也跪在地上給他磕頭,似是在求他莫要沖動。 蘭舟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fù)了些,回身扶起玉屏,將她攙到火爐邊:“姑姑且坐,這些年……是我沒用,苦了您了?!?/br> 映歡適時地遞來紙筆,玉屏便寫到:殿下哪兒的話,有生之年得知殿下尚在人間,還有幸一見,奴婢死也瞑目了。 蘭舟的眼眶不免泛起了潮氣:“當(dāng)年與姑姑在楚京城外一別,我還以為連姑姑都要離我而去了,幸好吉人自有天相,五年過去,你我還有重逢之日。” 玉屏嘆了口氣,寫道:奴婢也以為當(dāng)年難逃一死,沒想到會被人所救,這些年也想過找尋殿下,但人微勢單,也沒什么頭緒。 “那時滿城追兵,姑姑是如何帶著阿彥逃出去的?”裴瑛心中納悶,寧國府的案子驚動了整座楚京城,又是羽林衛(wèi)親自搜查,若是發(fā)現(xiàn)形跡可疑之人,不問緣由便會當(dāng)場帶回天牢關(guān)押,更不必說從宮中匆忙逃出的女子和一個與太子年紀(jì)相仿的孩子了。 聞言,蘭舟陷入了沉默。 末了還是玉屏答復(fù)了她。 只見她提筆寫道:不知公主殿下可還記得,奴婢膝下曾有個兒子,恰好與太子殿下同年出世,只比殿下大了三個月? “自然記得,似是喚作阿遇吧?”這么一說裴瑛倒是想起來了,旋即又覺得哪出不對,“姑姑該不會是……” 玉屏默然一笑,抿了抿唇,繼續(xù)寫道:娘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雖在旁服侍,卻一直沒有報答的機(jī)會,阿遇那孩子自幼喜歡與太子殿下玩在一處,只是身份低微,蒙殿下照顧,也一直沒能為殿下做些什么,這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 寥寥幾句,暗藏了多少辛酸和不舍,又有多少無可奈何與狠心抉擇。 看著自己的親生骨rou被人逼著跌下懸崖,她的心怕是早已如死灰。 蘭舟緊緊握住了她枯瘦的手:“姑姑,阿遇這條命,孤定會銘記在心。” 玉屏默默擦去了沒能忍住的淚,滿懷期許地望著他。 殿下若能替娘娘洗刷冤屈,奴婢死都值了。 看著素宣上仿佛要染透紙背的字跡,蘭舟覺得這些字似乎要滲進(jìn)他的心口,用刀子銘刻下來,教他永世不忘。 與玉屏姑姑的重逢,在他意料之外,同時也令他回想起了那日的荷華宮。 熊熊的烈火,怎么呼喊都不會趕來的宮女太監(jiān),被房梁砸斷雙腿的他的母后,握著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囑他,不可忘,亦不可因恨失心。 他苦苦籌謀五載,便是為了再度回到這座楚京城,親手將當(dāng)年把他們推入萬劫不復(fù)的真相揭露于天下人面前,這是他答應(yīng)母后的,也是他答應(yīng)過阿昭的。 裴瑛沉思片刻,問道:“你與阿昭此次入城,可有帶幫手,他們可有入城之法?” 蘭舟點(diǎn)了點(diǎn)頭:“皇姐放心,他們自有本事前來與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