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終盼得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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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雖白在顧如許身后百折不撓地跟了許久,吃飯喝茶,園中散步,跟到最后,人都有些蒙圈了,要不是被顧如許反手一木瓢打出來,他能恍恍惚惚地跟去人家閨房里看人家沐浴更衣。 看著一臉挫敗地站在廊下的沈雖白,后頭的岳溪明和沈新桐捧著一碟點心吃得津津有味。 “你覺不覺得我哥有點狗腿啊?”沈新桐認真地問了句。 話音剛落,便聽岳將影呵了一聲:“他這哪是‘狗腿’這么簡單,你們信不信,這會兒那死丫頭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能想法子給她弄下來,嘖嘖,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劍宗的大弟子就已經(jīng)跟著女魔頭跑了,這次的江湖傳言不虛啊?!?/br> 岳溪明斜了他一眼,道:“這不顯而易見的么,這小子也是焉壞,明知道顧教主防天防地防著人對他下手,他還這么嚇唬她,前幾日顧教主那個樣子我可忘不了,人都跟去了半條命似的,愣是守著他。現(xiàn)在人醒了,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換了我也被他氣死了!” “我娘可不也是被氣得先行回蕪州去了,等我們回去,少不了一頓訓斥?!鄙蛐峦┑?。 韓清聽著都覺得有些沒底:“咱們就這么看著,不上去幫幫大師兄,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沈新桐瞪了他一眼,“你可別去多事,讓小師妹好好折騰他一下,教他漲漲記性,下回再不敢了才行?!?/br> 聞言,韓清也只得暗暗為沈雖白捏把汗。 四人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紛紛散了,過了一會兒,顧如許走了出來,發(fā)梢還有些濡濕,看了他一眼,依舊是扭臉就走。 沈雖白照舊跟上,她忽然道:“你是市井無賴嗎?” “我……”他正欲開口,她又繼續(xù)往前走了。 無奈之下,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岳溪明給他出的餿主意,這等狀況下,也唯有一試了。 他捂住了心口,悶哼一聲,扶著柱子緩緩倒了下去。 聽到身后的動靜,她好歹停了一停,回頭看了眼。 見他眉頭緊鎖地靠在柱子邊,她似乎有所猶豫,遲疑半響,還是冷冰冰地道了句:“你以為還能用苦rou計騙我?guī)谆???/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沈雖白這會兒是真覺得心口堵得慌了,又想起岳溪明叮囑過的要沉住氣,他咬咬牙繼續(xù)靠著。 沒過一會兒,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的顧如許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捏著拳踟躕良久,終究還是走到了他身旁,俯下身扶了他一把。 沈雖白順勢就倒在了她懷里,暗暗勾了勾嘴角。 “怎么樣,哪兒疼?”畢竟是“死”過一回的人,難保不會留下什么病根,她一路警告自己不要信,不要回來,卻還是無可奈何地往這坑里跳。 “這疼……”沈雖白氣若游絲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可能是假死了太久,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一喊疼,她這心就揪了一下,忙扶他起來:“去找到大夫。” 沈雖白靠在她肩上,沒敢真把自個兒壓上去,但這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走了兩步,她忽然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試探了一句:“你現(xiàn)在跟我認個錯,我就原諒你,但你再裝,我就真的生氣了?!?/br> 聞言,肩上的人僵了僵,而后她耳邊便傳來了又輕又軟的一句“抱歉,我錯了?!?/br> 她嘴角一抽,利索地將他丟開。 被甩得一個踉蹌的沈雖白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剛剛不是說了會原諒我么?” “剛才是剛才!女人善變你不知道嗎?”她惱火地瞪著他,恨不得再給他一拳,“居然敢使苦rou計,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沈雖白,你怎么這么猖狂呢,嗯?” 每說一句,她就往他肩上狠戳一下。 沈雖白連連后退,無奈道:“我,我看你這么生氣,又不肯理我……” “曉得我生氣,你還接著氣我?”她這袖子已經(jīng)擼起來了,“站過來!” 他尷尬地抿了抿唇,見她板起了臉,硬著頭皮走到她面前,等著她的拳頭,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讓她消氣,一頓揍還是扛得住的。 他已然有了心理準備,哪成想忽然間被眼前的人一把抱了個滿懷,埋在他胸口的腦袋還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抱著他的腰的那雙手愈發(fā)地緊了。 她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委屈得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抱,令沈雖白怔了片刻,僵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地抱住了她,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溫聲嘆道:“我錯了,不該這么嚇你的,下次不會了?!?/br> “你還想有下次!”她在他腰上掐了一記。 他連忙服軟:“沒有下次了,我發(fā)誓?!?/br> 她忽然松開他,將他推開幾步,板著臉道:“我這氣兒還沒消呢,不給你抱!” 沈雖白啼笑皆非地看著她使性子:“明明就是你先……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二人在亭子里坐下,桌上恰好擺了一碟黃澄澄的枇杷,她不開口,他便給她剝枇杷,一個接一個地往她跟前擺。 顧如許一臉鄙夷:“你閑得慌嗎,剝這么多?” 說著,便拿起一個心安理得地往嘴里送。 他笑了笑:“聽說姑娘家都是要哄的,我這應當算是在哄你吧?” 她撇撇嘴:“這算什么哄,就幾個枇杷,還是公主府的東西,你可真會借花獻佛?!?/br> 話雖如此,吃起枇杷來她倒是一點不客氣。 “好吃嗎?”他笑著問。 “還成?!彼唤?jīng)心道。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沉默了半響,忽然道:“你還記不記得聆雪崖下發(fā)生的事?” “記得啊,怎么?” “眼下寧國府的案子也快塵埃落定了,那件事你是不是也該好好考慮一下?” “什么事?”她斜了他一眼,打算裝傻充愣。 沈雖白也不計較,莞爾道:“我說過,要娶你的?!?/br> 她冷不丁被枇杷嗆了一下,匪夷所思地望著他:“喂,你這算以身相許嗎?” 他眨了眨眼,沉思片刻,看向她:“算是吧。” 她吐了枇杷核,詫異地盯著他:“你這人怎么總是不按套路出牌?那回是我救了你,你應當說感謝姑娘救我性命,贈姑娘黃金萬兩聊表謝意!務實一點不好嗎?” “你說得有點道理?!彼肓讼耄?,“那就贈姑娘萬金萬兩作為聘禮,以身相許,這樣如何?” “……臭不要臉的土財主,有你這么追姑娘家的么。”她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臉在沒出息地發(fā)燙,抄起手邊的枇杷核丟在他身上。 沈雖白著實有些挫?。骸澳阒罢f要將我捆起來入洞房的時候,可比這直接多了?!?/br> “那能一樣嗎?你那回是被我捆上瓊山的,我也就嚇唬嚇唬你!” “你還理直氣壯地偷看我沐浴……” “那不是你自個兒在后山晃悠,我能有什么辦法!” “趁我睡著偷親我那幾次呢?” “我!……好啊,你其實醒著是不是!”她惱羞成怒地跳起來要揍他,一盤枇杷抄起來就往他身上掄,打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察到有哪里不對勁,攥著枇杷的手也僵住了,狐疑地望著他,緩緩問道,“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捆你上瓊山或是拿入洞房嚇唬你,更沒有偷看你沐浴,沈雖白,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若是她沒記錯,這些都是前幾世發(fā)生的事,她恢復了記憶故而都記得,一時間有些混亂了,便這么順口接了他的話,冷靜下來才覺察到其中蹊蹺。 險些被她摁倒桌子底下的沈雖白抬起頭,忽然溫柔地一笑,在那雙仿佛容納著星河萬里的眼睛里,不是什么清風明月,不是年少的壯志凌云,也不是犀渠山莊落不盡的梨白——只專注而安靜地,倒映著她的模樣。 他一如第一世,站在他們的喜堂前那般,唇角微彎,目光朗朗,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來。 “十一,你愿不愿意,再次成為沈夫人?” 那一刻,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極為不得了的事,又有些不敢相信,試探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點了點頭。 她咽了下口水:“……想起多少了?” “全部?!?/br> 她心頭咯噔一下。 “什么時候的事?” “當初你我從聆雪崖掉下去之后。” “……”她忽然想起系統(tǒng)曾說過的那個不知所謂的額外獎勵,仔細想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見鬼,那不是比她還早? 她忽然忐忑了起來,猶豫再三才問了句:“不恨我嗎,我都將你的命數(shù)改得亂七八糟了……” 這九次輪回重生,都是她恣意妄為的結(jié)果,被她所牽累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換做她,不曉得得為之失望多少回。 聞言,沈雖白只是挫敗地搖了搖頭,起身將她擁在懷里。 哪里恨得起來呢,明明想多看你幾眼都來不及。 或許所謂的命數(shù),便是要他栽在她手里吧。 他嘆了口氣:“前幾世沒能想起來,對你說的那些氣話,都是我不好,你若想這輩子好好出出氣,我也奉陪?!?/br> “怎么不早一點告訴我?”她悶聲道。 他默了默,道:“怕你還不曾想起來,怕你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了?!?/br> 便只有他一人記著也好,至少這輩子,他斷然不會再負她一回。 “傻子……”她圈著他的腰,忽然覺得積攢了幾輩子的委屈,只要他一句話,便都不算什么了。 九世的坎坷流離,諸多的身不由己,還好,終于盼得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