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你可真是個渣女啊
在回想起那些記憶之后,他有很長一段日子無法平靜地接受這一切,那一次次的生離死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她,只有她一人,默默地擔負著這一切。 她明明曾是個那樣明媚的女子,是他心頭的rou,卻為了仇恨,為了他,把自己變成了連她自己都不愿去看的模樣。 每每想到她在雪山上,對他剖出自己的心的那一幕,他便后悔得恨不得同她一起死。 她一次次斬斷的念想,對他說的那些惡狠狠又蠻不講理的話,此時會想起來,都讓他覺得心疼。 他從未對她說過,他只是希望她多笑一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比什么都讓他覺得高興。 可是現(xiàn)在,她就在他懷里,他卻明白了自己的貪心。 不僅想要看著她。 想抱她,想吻她,想讓她徹徹底底變成他的。 想得快要發(fā)瘋了。 而她,卻是全然未覺似的,竟然傻乎乎地送到他面前! 天曉得他要如何忍耐,才能推得開她。 可眼下,她笑起來的模樣,卻讓他繃斷了腦子里最后的那根弦。 黑暗中,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是如何顫抖著,竭力壓抑著自己的雀躍,小心謹慎地伸出手,解開了她的衣衫。 明明輕輕一抽便能解開的結,他卻看了許久,才想起該如何下手。 顧如許的酒意依舊沒散,存心似的,細碎的吻落在他臉上,唇邊。 直到脫下了她身上最后一層阻隔,他額上已然有了一層薄汗。 他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唇,低下頭,又親了親她的纖頸,仿佛捧著一件珍寶般謹慎而克制。 顧如許醉得迷糊,還沒從方才的頭暈目眩中回過神來,抬起頭便正對上他的眼睛。 沉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酥酥麻麻的癢,讓她渾身一僵,又不知該抓著什么,隱約能察覺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但這份溫暖,卻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年,舍不得放開的歸屬。 腦子里仿佛正放著除夕的煙火,絢爛而迷幻,她伸出手,他便緊緊地握住了。 他俯下身,到她耳邊,逐漸熾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垂上,燙得她心顫。 她感到自己的腿被緩緩地托了起來,他正漸漸逼近,仿佛叩著一扇灼熱的門,等她一句答復。 “十一……”他的聲音啞得似是在喉間蒙了一層粗糲的砂,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可以嗎?” 如此,便惑住了她的心神。 她醉眼朦朧,呆呆地望著他,忽而露出了一絲笑意。 明媚而昳麗,在他心中緩緩地化開來。 他抱住了她,緩緩地擠入,緊繃的痛在尚未清醒的醉意下,倒是稍有緩和。 昏暗中,她的肩細細地顫抖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都要沉溺下去了,驟然抓住了身下的褥子,細弱的鼻音溢出了忍耐的呻吟,渾身都漸漸泛出了誘人的酡紅。 她的雙眼,她的溫暖,無一不在灼燒著他最后的理智。 她皺著眉,等他緩緩地抵到最深處,干澀的痛終于讓她稍稍清醒了些,還未回過神來,便又沉淪在他綿長的一吻間。 他輕輕扣住了她的十指,讓她能抓住自己。 待她的呼吸聲稍稍緩下來,他便扶住她的腰身,開始緩緩地抽送。 就像個欣喜不已的孩子,終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從小心翼翼到漸漸放肆。 她就像沒了骨頭一般,緊緊貼在他懷中,難耐地嗚咽,酥麻的感受讓她渾身都繃住了,他卻還是不肯讓她離開分毫。 沒頂?shù)臍g愉,令她說不出話來,只能如涸澤的魚一般,摻雜著細吟的喘息,對于沈雖白而言,亦是蝕骨一般。 屋中彌漫著濃烈的酒香,漏了一條縫隙的窗外,隨著夜風飄來了梨花的淺香,糅雜在一處,令人不由自主地沉迷下去。 月色漸漸暗淡了,緩緩地朝著西邊垂落。 …… 顧如許再度睜開眼,天已大亮,她迷糊地睜開眼,稍稍一動,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了一遍似的,就差嘎吱作響了。 屋中的酒香還未散盡,她覺得自己有些頭疼,這被窩也暖得不大尋常,緩了緩神,便感到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她下意識地僵了僵,扭頭看去。 沈雖白的臉近在咫尺,似乎做了什么美夢,唇角微微地揚了起來。 她眨了眨眼,往下看,是他凌利的肩和未著衣物的胸膛。 她低下頭,又看了看自己。 不著寸縷。 啊…… 這什么情況? 她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 她昨晚好像去庫房拿了一壇酒,酒是好酒,但她喝了幾口便有些發(fā)暈,一壇子喝下去之后,她就有些記不清了。 依稀間,好像看到了沈雖白。 她把他抵在墻上,然后——好像強吻了。 再然后,她怎么記得似乎親手剝了他的衣裳…… 接著呢? 她甩了甩頭,實在想不起來了。 轉而看向還沒醒過來的沈雖白,便是斷了片兒,稍加細想,也能料到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說得更明白些,她,把人睡了。 得出這個結論時,她腦子里轟然一下,也不知怎么想的,跳起來撈了衣裳穿好,就溜出了一朝風漣,著急火燎地甩著輕功跑出了竹林,正撞上前來尋她的哈士奇。 哈士奇險些被她踩個正著,跳著腳避開:“壯士,您趕著投胎呢!” 顧如許定神看了看它,攔腰一把撈起來,哈士奇一路叫喚,被她帶到了僻靜的后山。 “壯,壯士,您作甚?”哈士奇驚魂甫定地瞪著她。 她咽了下唾沫,抓著它的尾巴,疼得它直跳。 “銀子……”她打著哆嗦,直勾勾地盯著它,“我把人睡了?!?/br> 哈士奇一愣:“……說清楚些,你把誰睡了?” 她頓了頓:“沈雖白?!?/br> 聞言,它先是渾身一震,旋即又有些猶豫:“你倆是躺一起睡了一晚,還是……” “真睡了?!?/br> “……吃干抹凈了?” 她捂著臉,點了點頭:“我昨晚拿了一壇藥酒,喝蒙圈了,他恰好回來……估摸著渣都沒剩?!?/br> 哈士奇的眼睛差點蹦出來:“……壯士真乃神人也?!?/br> “說好的千杯不醉呢!”她一巴掌拍在它的狗頭上。 哈士奇一臉無辜:“凡事總有例外嘛!您自己忘了喝不了藥酒,能怪我么?” “現(xiàn)在可怎么辦呀!”她懊惱得都快把自己撓禿了。 “沈雖白呢?” “還在屋里睡著?!币粋€從不曠早課的人啊,這下可被她折騰慘,“不然我現(xiàn)在就下山吧!” 哈士奇一臉鄙夷地瞧著她:“壯士,說句不中聽的實話,你這是白嫖?!?/br> “……” …… 且說沈雖白躺在一朝風漣中漸漸轉醒,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身邊空無一人,就連地上的衣裳都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坐起來,回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他稍有些怔忡,緩了緩,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不過眼下,十一去哪了? 他撿起了散落一地的衣裳,打算出去找找,剛穿好里襟,便見門外有人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顧如許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剛掀開簾子,便見他已經醒了,登時心虛起來。 沈雖白不語,就這么平靜地望著她。 她卻是愈發(fā)沒眼看他。 “那個……昨晚的事?!彼龑擂蔚負狭藫项^,“我喝醉了,可能有點放肆……” “有點放肆?”他重復了一遍。 她心頭一咯噔:“可能比有點再多一點……你沒事吧?” 這話問得,她自個兒都聽不下去了。 沈雖白默了默,抬起手,讓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紅痕。 “你喝醉之后的確有些犯迷糊,不過我沒想到……”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想起,她昨晚好像還用繩子把他捆了…… “我的天……”她羞憤欲死地捂住了眼,半響,又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腕,有些心疼,抿了抿唇,毅然道,“事已至此,我會對你負責的!” 沈雖白唇角一抖,忍住了笑意。 見他不語,顧如許有些慌:“你別生氣呀,我也不知道那藥酒這么烈……” 他俯下身,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眼睛,忽然一笑:“雖然昨夜有些……不過你若是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br> 他眼中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似是在蠱惑她一般,藏著似有若無的愉悅。 她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但想到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她稍加遲疑,還是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 他忽然在此時偏了下頭,不經意似的與她唇齒一碰。 顧如許吃了一驚,慌忙撒手,干笑了兩聲。 他沖她伸出了手,笑了笑:“十一,過來。” 她心虛地瞄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還未來得及問他怎么了,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許久,都不曾放手。 好像就這么抱著她,便足夠一生安然了。 顧如許無奈地笑了笑,順著意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索性什么都不想了,窩在他懷里發(fā)起了呆。 這一日,劍宗不少弟子都有幸瞧見,自家溫文儒雅的大師兄走在路上,竟然莫名其妙地開始傻笑了。 去給長老們問安時,將陸璋都嚇了一跳。 他們在云禾山待了幾日,便收到了楚京傳來的信,陽關那邊的情況,不大妙。 顧如許與沈雖白立刻收拾了行李,辭別沈遇等人,連夜趕回楚京。 顧鐸早早派人在城下等著,他們一進城,便即刻奉詔入宮。 裴君彥和傅云月在泰和殿中等著他們,案頭上擺著邊關百里加急送回的奏報。 入宮后,顧如許和沈雖白才得知,陽關那邊出了事,已經拿到半張大周布防圖的阿布納一奇襲了陽關,又聲東擊西攻下了鹿城,岳瑯遭到暗算,眼下身負重傷,難以上陣,軍中暫由岳將影代為掌令。 怒圖的兵馬兵臨城下,須立刻派兵前去支援。 “大周多年不戰(zhàn),尚文廢武,以至于朝中良莠不齊,一時難有將才領兵出戰(zhàn)?!迸峋龔┟碱^緊鎖,原本顧鐸是最好的人選,但他武功已廢,傷勢還有待靜養(yǎng),別說出戰(zhàn)了,便是離開楚京城,他都不能放心。 留在朝中的武將雖說還有幾人,但并非領兵之才,不堪大用。 這幾日,他已然集結了兵馬,卻因無人領兵,而遲遲不能動身。 “邊關將危,若朕御駕親征……” “不行!”顧如許斷然否決,“你如今是大周之君,京中朝局才剛穩(wěn)下來,怎能在此時以身犯險?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江山社稷,可怎么辦?” “總要有人領兵去陽關?!迸峋龔┧剂吭S久,依舊無法下這個決定。 顧如許沉思了片刻,忽然道:“由我去吧?!?/br> 聞言,裴君彥臉色一變:“胡鬧,這是上戰(zhàn)場,你怎么能去?” 她微微一笑:“當年撫寧太公主與恭親王能并肩上陣殺敵,衛(wèi)我大周安寧,我?guī)熌讣兗喂饕嘣鵀樵栮P,親自護送糧草翻山越嶺,我又為何不能去?” “沙場上生死無常,你若有個萬一……” “若有萬一,我也會拼盡全力守住陽關,絕不讓怒圖人越城半步!”她斬釘截鐵道,“眼下的局勢刻不容緩,你不能再猶豫了?!?/br> 裴君彥漸漸收緊了拳,陷入遲疑。 “我與她同去?!鄙螂m白上前,與她站在了一處,“雖說江湖與朝堂本該涇渭分明,但此一時彼一時,我亦是大周的子民?!?/br> “臣,也愿同往。”傅云月亦走到了二人身邊,一同請旨出戰(zhàn)。 踟躕良久,裴君彥終是下了旨意,冊封顧如許為將,明日便啟程趕赴陽關。 是夜,顧如許在寧國府收拾好了行囊,卻聽聞裴君彥微服出宮,在門外等她。 她猶豫了片刻,走出了府門。 他站在臺階下,背影有些沉重,見她出來,才稍稍松了口氣。 顧如許走到他面前,沖他笑了笑:“怎么也不帶個人在身邊?” 他淡淡一笑:“想單獨見一見你?!?/br> 她倚在石獅上,無奈地嘆了口氣:“陽關那邊,你放心,我定會及時趕到的?!?/br> 他搖了搖頭:“我在擔心你。阿昭,朕坐在這個位子上,便會有諸多的身不由己,朕現(xiàn)在做的事,真的對嗎?寧國府的案子,究竟是不是因為朕的一己私欲,才掀起這樣大的風浪,若連你也……” 他這些年沉溺于仇恨,若不是她一直在他身邊,只怕他早就是個一心想著報仇,而忘了先帝教誨的諢人了。 聞言,顧如許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有時不禁想,查出寧國府一案的真相真的有那么艱難嗎?”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天上朗朗星辰,漸漸釋然,“阿彥,難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為己為私,難以揣摩的人心。若能在那么多的私心中,找到一點赤誠與忠義,便顯得尤為彌足珍貴了。 終有一日,你會成為一位明君,讓我再次看到大周的盛世,眼下你需要的,是守住這樣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