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真的不認(rèn)識嗎?”百里辛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了博物架前,隨手拿起了一個青花瓷,“李財主酷愛陶瓷器皿,除了收集古玩,他還喜歡找人定制。定制的瓷器后面他都會找人刻上自己的姓氏?!?/br> “好巧不巧,我在李財主的書房中也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件一模一樣的花瓶?!卑倮镄翆⒒ㄆ康箍圻^來,底面朝上,在印章的后面,赫爾跟著一個小小的“李”字。 “你姓白,為什么這個花瓶后面有個‘李’字?” 白老板眼神閃爍一下,“這我也不知道,這個花瓶是我從古玩店里淘來的,那會兒沒仔細(xì)看,你不說我都沒發(fā)現(xiàn)?!?/br> 百里辛又拿起了一個魚嘴琺瑯瓶,直接倒扣過來,“這個為什么也有?從兩者的落款來看,這兩個中間間隔有兩年,這也太巧了吧?” “你是當(dāng)我們傻子嗎?”百里辛嬌滴滴道,“還是想讓我們直接大刑伺候才肯說實話?” “白老板為了戲曲而生的身體,應(yīng)該經(jīng)不起牢獄里的那些古怪玩意吧?” 白老板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個小少爺太邪門了,一副乖巧無害的柔弱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比毒蛇還要可怕。隱藏在吳儂軟語下的壓迫感像要將他壓垮。 他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辛放下瓷器,重新走回原處落座。 “我說?!卑桌习逅妓髌?,坦白道,“幾年前我來到這兒,雖說我是個角,但戲子行當(dāng),終究被人瞧不起。三年前上山祈福,碰到了一位高人?!?/br> “他塞給我一個話本子,告訴我只要照著這個話本子排練,不僅可以高朋滿座,還會天降橫財。” “我以為那人在說笑,但這話本子的內(nèi)容卻又著實有趣,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練,就有了現(xiàn)在的《西廂記》。” “當(dāng)時第一場放出去,果然爆滿?!?/br> “所謂的天降橫財,是不是李財主給了你很多好處?”百里辛問道。 “呃,是的?!卑桌习暹t疑了會兒,還是點了點頭,“演出第七天,李財主偷偷找到了我,問我叫什么名字。” “我說我叫白仙后他好像被嚇到了,一邊嚷著不可能,一邊跑了。沒過幾天,他就轉(zhuǎn)頭給我送了一堆寶貝,讓我別在唱這出戲。那是我們唯一一次見面,他人后來雖然沒來,但寶貝經(jīng)常送過來?!?/br> “我好歹也是在京都那里混過的,什么人沒見過。見到這些金銀器皿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估摸著這位李財主肯定跟這出戲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br> “他做賊心虛,所以想拿錢財堵我的嘴?!?/br> “拿人手短,吃人手軟。他給了我這么錢財,這出戲我沒唱多久就停了,換成了別的戲。前不久聽說他已經(jīng)死了,反正人都沒了,也就無所謂了,我才又將這出戲搬了出來。” “沒想到把您二位給引出來了?!?/br>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唱了?!?/br> 百里辛:“給你話本子的那個人呢?后來又出現(xiàn)過嗎?” 白老板搖了搖頭:“沒有了,我就見過對方一面,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百里辛有些驚奇,“怎么會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個人穿了一身黑,頭上戴著黑紗斗笠,手上戴著手套。沒跟我說過話,只是給我扔下了一張紙和那個話本后就離開了。我曾經(jīng)一度以為是天上的神仙聽到我的請求,才下凡給我賜福的?!?/br> 百里辛望著白老板過分年輕的臉,“說起來,白老板,你今天應(yīng)該也有四十多歲了吧,怎么會保養(yǎng)得這么好?” “是不是保養(yǎng)得很好?”聽到被夸贊,白老板來了興致,“還要多虧青連觀里的道長,他給了我一副丹藥,吃了能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三年前我臉可已經(jīng)有褶子了,吃了那個藥沒過多久就越來越年輕。” “不過你們兩個還這么年輕,根本用不到那個?!卑桌习鍑@了口氣,“而且能不碰還是不碰得好,我之前斷過幾天藥,皮膚立刻老了回去,我現(xiàn)在根本離不開那個藥,每月十五都要上山求青天道長給我賜藥。當(dāng)然,價格也不便宜,jian商啊?!?/br> 百里辛和帝迦對視一眼。 “那看來這jian商以后沒機(jī)會禍害你了?!钡坼嚷曇舯?,“青天道長昨天死了。” 青天道長的出場率還挺高的,看來有必要去這個傳說中的青連觀看一下了。 留下全身石化的白老板,百里辛和帝迦離開了梅園。 他們離開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是雷聲大作,憋了一天的雨終于落了下來。 天像裂開了無數(shù)道口子,雨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要錢一樣往下砸。 不過好在帝迦有車。 將墨綠色的軍帽戴在了百里辛的頭上,帝迦將百里辛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直送進(jìn)了后車座上,自己才跟著坐進(jìn)去。 “回府?!钡坼扔檬謷吡藪呗湓谏砩系挠晁?,短促地下了命令。 車輛緩緩啟動,周圍的路燈不知道是因為連電還是其他原因,已經(jīng)徹底熄滅了,就連周圍的建筑也是一點燈光都沒有。 黃包車和行人全都消失,整條街上除了頭頂?shù)挠晖?,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 頭頂?shù)能嚻ど蟼鱽怼爱?dāng)啷當(dāng)啷”的雨滴捶打聲,隱藏在雨聲之中的,還有呼嘯的狂風(fēng)和劃破長空的雷鳴聲。 這樣的雨夜,總覺得透著一種莫名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