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泵掀弄q豫著看口，“能不能把骸骨放在這里，我想再看看?！?/br>
    百里辛壓根沒有給孟婆升起希望的機會，直接否認了：“并不能，乖，等我回來，當著我的面讓你看個夠。”

    孟婆：“……”

    大霧彌漫的冥界邊緣，總是透著一種凄涼和落寞的感覺。

    這里足夠空曠，卻又異常安靜。

    頭頂沒有鳥兒的叫聲，遠處沒有獸類的啼吼。

    枯藤老樹，苦水奈何橋。

    何等寂寥。

    百里辛很快就來到了彼岸花海之中，他根據(jù)孟婆的描述來到了花海中央，摘了三朵開得正艷麗的彼岸花。

    等他再折返回去的時候，孟婆已經(jīng)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將全身的力氣靠在沙發(fā)上，眼睛瞇起來，懶洋洋地打起了哈欠。

    在桌子上安安靜靜擺放著一個碗，碗里空空的，碗底還殘留著一點孟婆湯的殘渣。

    直到百里辛走近的時候，孟婆才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她先是愣了愣，接著才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眼神灼灼地看向百里辛指尖的紅色花朵。

    百里辛將三朵曼珠沙華放在桌子上，“你要的曼珠沙華。”

    孟婆從桌子上撈了一朵，掀開了日夜都戴著的兜帽，將花朵小心翼翼別在了自己花白的頭上。

    詭異艷紅的曼珠沙華點綴在代表著歲月即將盡頭的白發(fā)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孟婆笑吟吟有將第二多花纏在自己手腕上，接著又將第三朵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等全都做完，她才一臉期待地看向百里辛，雀躍地問道：“怎么樣，好看嗎？”

    百里辛單手捏著下巴，認真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秒，認真開口：“好看?！?/br>
    孟婆正在整理頭發(fā)的手驟然頓住，本來還笑吟吟的一張臉快速拉下來，陰郁地望著百里辛：“你騙我，怎么可能。”

    “我都已經(jīng)這么老了，現(xiàn)在的我跟地上的蛆蟲又有什么區(qū)別，怎么可能配得上這么動人的花朵?！?/br>
    百里辛笑了一聲，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歲月從不敗美人?！?/br>
    “再者說，退一萬步講，美丑向來沒有統(tǒng)一的界定。反正在我這里，你是好看的?！?/br>
    兜帽揭下來的一刻，百里辛才看清孟婆的臉。

    她的容貌雖然看起來已經(jīng)是耄耋之年的模樣，但骨相來看，年輕時的確是個美人。

    孟婆眼神有些出神，將百里辛的那句“歲月從不敗美人”來回咀嚼了很久，一身的戾氣才緩緩?fù)嗜?，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慈祥起來。

    她癡迷地撫摸著手腕處的曼珠沙華花瓣，緩緩開口：“認識圣人的那年，我才只有十八歲，圣人卻已經(jīng)有近八十歲。”

    看到百里辛微愕的表情，孟婆嗤笑一聲，“是的，你沒聽說。我還是花兒一般的年紀，他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br>
    “就算是圣人，就算是所謂的rou身成神，也無法阻擋他漸漸老去的事實。”

    “那一年，我們鎮(zhèn)子選牡丹仙子，而我正是我們鎮(zhèn)子里最美麗的牡丹仙子，他是路過的得道高僧?！?/br>
    “我站在臺上，他站在臺下。我當時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滿眼明媚，而他眼中皆是普度眾生的慈悲，悲天憫人。”

    “原本我們是沒有什么交集的?！?/br>
    “而且他那時候也沒有喜歡上我，他是真的圣人。”

    “但是后來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樹大招風，女人本來就是男人凝視下的存在，更何況是成為牡丹仙子的我。”

    “等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被有心人下了一種烈性藥，要么交合，要么暴斃而亡?！?/br>
    “我寧死不從，從山崖上跳下去，結(jié)果沒死成，剛好掉進了圣人修煉的山洞里?！?/br>
    孟婆表情忽然有些難堪，她咽了口唾沫，停頓了兩秒后才重新開口。

    “我當時摔斷了腿，可藥效一直沒有散。我也不想死，可周圍除了圣人，也沒有其他男人?！?/br>
    “額，我一邊破口大罵他見死不救、是個假仁義道德，一邊脫了衣服勾引他?！?/br>
    “反正當時的情況挺混亂的，再后來他可能是看我真的想活?！?/br>
    孟婆頓住，輕咳一聲，“一只梨花壓海棠。”

    百里辛本來正聽得認真，聽到孟婆忽然蹦出這么一句，嘴角捕捉痕跡地抽了抽。

    孟婆接著說道：“就荒唐一夜而已，我也沒想過找圣人負責啥的，人畢竟是圣人，而且還是糟老頭子。”

    “但我不是腿傷嘛，也不能移動。而且出了這樣的丑事，為算是為了保住彼此的名聲吧，圣人也不好出去找人抬我?！?/br>
    “我就在山洞里養(yǎng)了一個月?！?/br>
    “朝夕相處間，我們兩個談天說地，忽然發(fā)現(xiàn)彼此竟是知己?！?/br>
    “竟然就莫名其妙產(chǎn)生了情愫?！?/br>
    “山崖下面什么都沒有，當時他最喜歡送我的東西就是一束束的鮮花?！泵掀蓬D了頓，“后來我的腿傷好了，我們也彼此約定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

    “他是成神成圣的圣人，我是美貌聞名全鎮(zhèn)的牡丹仙子。講真的，要不是因為那個藥，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交集?！?/br>
    “隱瞞，才是對彼此最好的結(jié)果。”

    “本來我以為事情真的就沒了，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嘛，我也不再奢望成親什么的?！?/br>
    “但我的月事兩個月沒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