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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祖父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了,但她卻意識到祖父這一來怕是有來無回,這真的就像是那天魔所說的“最后一面”了! “祖父!”海明珠想大喊阻止祖父前來的行為,然而她祖父的速度實在太快,只一眨眼他便來到了這座島上。 來人幾乎須發(fā)皆白、只是在前額和耳鬢的位置有幾縷明亮的藍發(fā),同海明珠那一頭海藍色的頭發(fā)如出一轍。 這是一位修為在化神中期的大能者,面容肅穆、眼神沉穩(wěn),能夠看出他是一個心智極為堅定的修者。 他上島之后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困在冰球和雷球之中的海明珠,皺著眉大袖一揮便把自己的孫女從這困陣之中解救了出來。 在他如此行動的時候還防備著島上的那一人一龜,然而等他把海明珠救到身邊的時候,防備的人也沒有任何動作。 反而是海明珠抓著他的衣袖眼淚不停:“祖父,祖父快走!他、他是天魔墨滄瀾?。 ?/br> 墨滄瀾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在這一瞬間釘住了海東山的所有動作。 他臉上原本的怒氣和戒備在這一瞬間變?yōu)榱苏痼@懷疑,而當他和莫不聞那雙黑沉如深淵的雙眼對上之時,震驚和懷疑之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了然的自嘲與苦笑。 “我說誰能以血引動親緣之術(shù),有誰會想不開的擄走我海東山的孫女?!?/br> “千年未見,沒想到你竟還活著。” 莫不聞看著這老態(tài)已顯、修為停滯、壽數(shù)也所剩無幾的故人,嘴角緩緩勾起。 “你應(yīng)該想到才是?!?/br> “畢竟,你可是當年真州東陸最耀眼最被人稱贊的天才英杰不是嗎?” 海東山聽到莫不聞的話那張有了褶皺的面皮抽了抽,他看著眼前一如千年前風(fēng)采卓然的青年,再想想自己已經(jīng)垂垂老矣、心魔日重的處境。 最終有些自嘲又有些嘲諷地笑了一聲:“不敢當,墨滄瀾后再無天才?!?/br> “我們這些平庸之輩怎能和你這等不到二十便進階元嬰的怪物比?!” “觸類旁通,聞一知十。這天下還有你墨滄瀾做不到的事嗎?甚至連登天梯你都能補!” 莫不聞便揚起眉毛,“所以你們便心生嫉妒、背信棄義、一邊明知此舉有違正道,一邊還用修補登天梯是為了真州大陸的理由做幌子,集體圍攻于我?” 海東山被莫不聞這句話戳中,臉上現(xiàn)出無比糾結(jié)又復(fù)雜的神情。事實確實如此,可他們卻從來不會承認。 一旦承認了,那便是自己做下了讓人極為不恥之事,像他們這般的天之驕子不能如此不堪?!所以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認為此事做的不對,尤其在墨滄瀾被他們圍攻之后不久這人便入魔成了天魔屠殺了真州大陸的不少修真者,他們便更覺得自己是對的了。 然而,就算他們努力在心中這般說服自己。甚至說得自己都已經(jīng)相信了,在閉關(guān)靜修叩問道心之時,天道卻不會被人的言語所說服和蠱惑。那永遠不完滿的道心,便是最無可讓人辯駁的罪孽。 海東山想到這些,臉上現(xiàn)出了憤怒和幾分屈辱侮之色。他抬眼神色冰冷地看向莫不聞:“圍攻于你是因為你勾結(jié)魔道和妖族,事實證明我們之后做的也不錯,你果然入魔了!” “你今日既來復(fù)仇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你我來一場死戰(zhàn)便可!生死輸贏各自負責(zé),莫要連累其他無辜之人!” 海明珠聽到這話抬頭又喊了一聲祖父。 結(jié)果下一瞬她便被一股巨力狠狠的摜在了地上,聽到祖父怒斥墨滄瀾的聲音,海明珠忍著身體內(nèi)的疼痛才聽到墨滄瀾帶著笑意的回答。 “莫要連累其他無辜之人?那當年你們因為嫉妒與私利背叛的我,是不是無辜之人?當年被你們逼入絕境、抓過來放血追蹤我行蹤的墨家人是不是無辜之人?” “你們這些人可真有意思,明明一個個都是道貌岸然、虛偽之極、甚至為了自己的名聲利益可以連臉都踩在腳底下來回摩擦的家伙,如今倒有什么臉來跟我說公平生死、不要連累無辜?” 莫不聞?wù)f著便露出了一個讓海明珠和海東山看著都直冒涼氣的笑容:“就算是無辜之人,也不是沒有辦法讓他變得不無辜啊?!?/br> 莫不聞的手中忽然冒出了濃郁的魔煞之氣,那氣息僅僅是隔著遠看著都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海東山,你說,是我把這魔煞之氣打入你這孫女的體內(nèi),困她三天不出。三日之后,她不就成了人人該喊打喊殺的魔修嗎?” 海東山和海明珠的雙目在這瞬間瞪大,而莫不聞的話語還在繼續(xù):“然后除了她之外,我再去你家把你家所有人都如法炮制,反正入了魔沾染了魔氣那就是該殺之人,就是不無辜之人,到時候你家上上下下無論老幼,大概就都是該死的魔修了?!?/br> “多有意思啊?星羅海城城主一家竟然都是隱藏許久的魔修,我再幫你們殺些人蓋在你們這些魔修腦袋上,啊,到時候都不用我出手,你們海家怕是就要、” “夠了??!” 海東山終于再也忍受不住莫不聞的話爆喝出聲:“你怎能做如此顛倒黑白喪心病狂之事?!如此做你就不怕天道不容你嗎?。 ?/br> 莫不聞輕輕理了理袖子,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天道既能容你,為何不能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