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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就看到楚時茶那張堪稱驚艷的臉。 娛樂圈的臉千萬種,個個都好看,但能讓人一眼看上去,稱為驚艷的,百年難得一遇。 驚艷情緒散去后,他周身卓然不凡的氣質(zhì)逐漸顯露。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透徹、清冷,隔著薄薄的衣衫,周身自帶清風陣陣,仿佛隨時羽化登仙。 他肌膚雪白如瓷,眼型細長、眼尾輕微上挑,睫毛很長,總是在眼尾點綴一點無情的撩人,蒼白皮膚上細細冒出一些冷汗,反而讓皮膚更白、更透,似乎能看到肌膚上青色的血管。五官精致柔和,沖淡了清瘦輪廓帶來的凌厲感,反而顯得出塵絕世。 導演愣了許久,差點拍案內(nèi)定,副導演咳了一下:“臺詞都記住了吧,要不兩位來試試?先演憐花入道,旁邊的人配合讀一下旁白?!?/br> 面試第一場,柯成江。 他站起來,跟投資方對視一笑,投資方:“先自我介紹,說一下自己對角色的認識、優(yōu)勢,再上戲?!?/br> 柯成江:“各位面試官好,我是柯成江。憐花仙君是一位高風亮節(jié)的雅士,他面冷心熱、一心向道。我以前演過很多古裝劇,都是儒者、雅士,外形合適?!?/br> 導演打斷了他:“你覺得他為什么會因為憐花入道?顧長留本來是一界凡人,手刃無數(shù)魔族,在血海中為一朵花撐傘,淋濕雪白長衣。希望你接下來可以表現(xiàn)出,你的看法。” “麻煩幫我讀一下旁白,應(yīng)該沒問題吧?”柯成江微笑看著臉色越發(fā)雪白的楚時茶:“你臉色這么白,真的沒事兒吧?身體為重啊?!?/br> “對個戲而已,沒事。”說話間,他眸色變深,眼尾濕成一片,眼梢一動,便是杏花微雨、春風拂面。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顧寒鑒大刀闊斧走過來:“沒來晚吧?路上堵車,大家都做自己的,別管我……哎喲,這位朋友臉色這么白,沒事吧,別害怕?!?/br> “沒事。”楚時茶輕聲移開目光。 編劇的手都顫抖起來,連忙捂住嘴,楚時茶掃了她,對她行為表示不解。 導演語氣放柔和了一點:“下次要注意,演員身體素質(zhì)是最重要的,不要等著角色來找你,你要先知道自己的位置。準備好了就開始吧?!?/br> 【旁白楚時茶:仙魔大戰(zhàn),顧長留大殺四方,魔族恐懼看著這位還沒入道的少年,退走死亡之境?!勘谎催^的天空落下紅櫻瓣。 柯成江扮演的顧長留,一手拿著桐花傘,眉眼蹙著悲憫,他緩步上前,無聲嘆了口氣:“師兄,他們都死了,天下從此太平。” 楚時茶扮演容語,卓然立在他身邊,揮手天地:“從此,是我們的太平,師弟,你為何不入道?” “如何入道?”柯成江眼中溢滿悲傷,“我若入道,該以何自居?” “……”楚時茶望著他:“師弟,不要執(zhí)迷不悟?!?/br> 柯成江撐著那把桐花傘,下山,走到某處,見到被血海包圍的一朵花,柯成江將傘擱到它面前、蓋住了它,并加入自己的感悟:“你又有什么罪呢?” 頓時雪山落花,他憐花入道。 試鏡結(jié)束。 導演皺著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編劇沒說話,喝了口水。倒是旁邊一竅不通的投資人拍手稱贊:“很不錯啊,完全演出了一個悲憫愛人的仙君啊。” 副導演哈哈笑起來:“確實不錯,有點感覺。導演怎么覺得?” 柯成江可憐楚楚看著導演:“請導演指點一二?!?/br> 導演偏過頭,十分不給他面子:“下一個,時間很寶貴。” 柯成江臉色頓時青了,他本來還想拖一會兒時間,好讓楚時茶發(fā)病,沒想到錢平這么不給面子,他只好尷尬笑笑,坐回原來的位置。 楚時茶把試鏡劇本放好,吸了口氣,身體逐漸放松下來。腦海里不斷涌入另一個人的出生到死亡,情緒如同復制、粘貼,從顧長留身上回饋到楚時茶身上,再次睜眼時,他的周身氣質(zhì)變得更淡,儼然成為了另一個人。 顧寒鑒瞬間瞳孔緊縮,視線離不開他。 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深深吸引,以至于反應(yīng)許久,才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問出問題:“不用自我介紹了,直接解釋你對憐花仙君的看法。” 楚時茶聲音冷然、緩慢且沉穩(wěn):“他被天道偏愛,靈力充沛,父母雙亡后寄居在容家。后天情感匱乏讓他缺少常人情緒,他并不在乎是否入道,對他來說,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是更為重要的事情。在此認知上,他比孩童還不如,故而反應(yīng)清淡、給人一種神秘感。” 導演吐了口氣,筆尖摩挲在紙上:“那你如何看待憐花入道,你先說說看?!?/br> “憐花入道,是后人給的稱謂,于他而言便是枷鎖。仙魔大戰(zhàn),他屠戮萬人,已是極惡,他并非憐花,而是找不到自己活著的價值,認為此時死去便可輕松。卻不想天道偏愛無情之人,迫使他入道。” 他的答案與柯成江南轅北轍,任誰聽了都覺得是玩笑——一代仙君,何以如此心態(tài)? 但導演和編劇都在一瞬間狂喜,雙目炙熱,甚至迫不及待跟他說:“希望你演技不錯?!?/br> 唯有顧寒鑒憂心忡忡、一言不發(fā)抿著唇,眉頭緊蹙,活像是被人搶了老婆一樣。 楚時茶淡淡掃過他一眼,眉目間冷漠令他心陡然一跳,五臟六腑像是凍僵了,生出一股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