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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葉安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第2章 活下去

    狼尸倒在雪地上,傷口流出的血迅速凝固,結(jié)成一片暗紅色的冰晶,從上空俯瞰,仿佛紅焰飛濺而出。

    雪地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碎雪飛濺,在風中揚起大片雪霧。

    距離狼尸不到五米,引擎聲戛然而止,纏繞鐵鏈的車輪陷入深雪,停止轉(zhuǎn)動。

    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從車上一躍而下,寒冷的天氣中,頭頂竟然冒出一縷縷熱氣,身上的皮衣敞開,露出健壯的胸膛。

    壯漢背負一柄重錘,踏過積雪,幾步來到狼尸前,抓著前腿提起來,估算一下重量,對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豎起大拇指。

    “頭兒,厲害!”壯漢咧嘴道,“追了這家伙五六天,總算是逮住了!”

    男子抓起一捧碎雪,擦掉刀身上的血痕,光滑如鏡的刀面清晰映出一雙漆黑的眼。額發(fā)垂落半遮劍眉,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全無血色,和膚色一樣白得近似透明。

    “這是一頭孤狼?!闭f話間,男人收刀還鞘,風掀起黑衣下擺,現(xiàn)出一雙包裹皮靴的長腿。

    “孤狼?”大漢嘿嘿笑了兩聲,大手擦過光頭,站起身,順勢將狼尸扛在肩上,幾十斤的重量,對他而言近乎鵝毛一般,“孤狼才兇,狼牙和骨頭更值錢!看這身皮毛,八成離群前還是頭狼王?”

    “應該?!蹦腥宿D(zhuǎn)頭看向坍塌的雪堆,除了老狼挖掘的痕跡,還有一處雪窩,雖然已經(jīng)被大雪覆蓋,仍能看出些許痕跡,這是人類的手筆。

    “頭兒?”

    “沒事?!蹦腥耸栈匾暰€。

    是與不是,對他無關緊要。

    這里是雪原深處,在這里活動的人,不會是村落聚居者,更大的可能是“野人”。能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生存,算是有些本事,他無意打擾。

    “d區(qū)正懸賞野狼,這頭至少能換五袋鹽。”壯漢掃開落在頭上的雪,對男人道,“頭兒,從這里向西有狼群活動的痕跡,最少也有七八匹。不過玫瑰說今晚有大雪,還追不追?”

    對習慣雪原氣候的獵人來說,一場大雪算不上什么,麻煩的是下起來沒完沒了,在風雪中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車上的燃料有限,遇上能跑的,估計就要下車步行。

    “不追了,回去?!蹦腥宿D(zhuǎn)身走到雪地車旁,單手撐著車門,縱身躍進車內(nèi)。黑衣下擺隨動作掀起,似展開的黑翼。

    壯漢吹了聲口哨,被冰冷的視線掃過,立刻舉起手指在嘴邊劃過,訕笑兩聲,不敢再開玩笑,扛著狼尸跳進車內(nèi),發(fā)動了雪地車。

    引擎聲轟鳴,積雪在車輪下飛濺。

    被驚動的野獸沒有聚集,反而遠遠避開,待到聲音漸遠,才有幾只小獸從藏身處走出,找到被丟棄的狼頭,作勢呲了呲牙,各自占據(jù)一側(cè),開始埋頭撕咬,將皮毛、骨頭和碎rou一起吞下。

    噍——

    唳鳴聲忽然響起,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小獸當即一哄而散。

    一只翼展近三米的金雕自高空飛落,鋒利的腳爪抓起狼頭,旋即振翅飛起,消失在風雪之中。小獸仰頭目送金雕飛遠,不甘地叫了兩聲,隨后各自散去,開始搜尋藏在雪下的地鼠。

    雪原深處,葉安蜷縮在床上,眉心深鎖,不時發(fā)出囈語,顯然睡得并不安穩(wěn)。

    睡夢中,他又一次回到大災發(fā)生當日,數(shù)不清的火球從天而降,落入海洋,墜入大地。

    海水沸騰,巖層碎裂。

    高山崩塌,文明在一夕間毀滅。

    火光熊熊,刺鼻的煙塵彌漫,溫度高得近乎能將人烤焦。

    街上充斥喇叭聲和驚恐的喊叫聲,警報聲和爆裂聲交織,人群驚慌失措,找不到一處安全的地點。

    此情此景,恍如地獄打開大門,從黑暗的深淵中探出觸角,欲將世間所有生命吞噬殆盡。

    葉安隨人群涌出商務樓,踏下階梯的剎那,數(shù)個火球呼嘯著砸中樓頂,高樓自頂端崩塌,滾滾煙塵中,破碎的鋼筋水泥和玻璃如瀑布流淌,頃刻覆蓋來不及逃走的人群。

    葉安不敢回頭,只能不顧一切向前跑。

    四周都是火焰,耳邊盡是絕望和哀嚎。

    找不到庇護所,找不到能藏身的地方,他眼睜睜看著數(shù)座高樓被火焰吞噬,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葬身火海。

    就在他手足無措,被人群卷著向前跑時,一個巨大的火球轟然砸下,仿佛太陽當空墜落。被火焰吞噬的剎那,葉安能聞到燒焦的味道,卻詭異的沒有感覺到疼痛……

    葉安猛然睜開雙眼,望向斑駁的屋頂,胸膛劇烈起伏,面孔和脖頸早被冷汗覆蓋。

    “夢……”

    靜靜躺了片刻,葉安坐起身,抓起一片獸皮,用力擦去臉上的汗水,一遍又一遍,直到皮膚被擦得通紅,隱隱現(xiàn)出血絲。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比~安攥緊獸皮,低喃道。

    比起在大災中逝去的生命,他已經(jīng)足夠幸運。重來一次的生命,這是上天的恩賜,無論將要面臨什么,他都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等到情緒平靜下來,葉安起身離開床鋪,走到門邊,裹緊身上的斗篷,小心推開一條縫。

    冷風和雪一同灌入屋內(nèi),葉安瞇起雙眼,用身體撐住門,大致估算過時間,迅速關上房門,回到僅余殘燼的火爐邊,拿起一根木棍撥動幾下,很快又有火光躍起。

    “柴不多了?!?/br>
    這場雪比想象中更大,持續(xù)的時間怕會更長。屋內(nèi)堆積的柴僅夠兩日,最好提前準備,以防真有雪暴來臨。

    火光躍動,照亮葉安半張面孔。

    他的模樣生得好,完全稱得上俊俏。只是長期食不果腹,加上生存環(huán)境惡劣,讓他瘦得臉頰凹陷,顯得雙眼愈發(fā)的大,更帶上一分荒原野獸才有的兇狠。

    向火爐內(nèi)加了幾根柴,確?;鹧娌粫?,葉安開始做外出的準備。

    雪大得超出想象,柴火不足是他失策,只能冒險外出。要不然,真遇到雪暴來臨,他被堵在屋內(nèi),極大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一切準備妥當,葉安走到桌邊,也不用木勺,直接抓起石鍋中的兔rou送到嘴里。

    兔rou已經(jīng)變冷,rou湯更結(jié)成薄薄的冰渣,吃到嘴里,味道并不好。

    葉安卻顧不上那么多,三兩口吃完兔rou,抹去嘴角和手指上的痕跡,扎緊身上的斗篷,用獸皮裹住頭臉,拉開房門,頂著呼嘯的冷風,又一次走進茫茫雪原。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沒有保護措施,不需要多久雙目就會刺痛流淚,嚴重的話甚至會短暫失明。

    葉安有經(jīng)驗,早在出門前準備好木炭,仔細涂在眼底。

    距離庇護所不遠有一片松木林,林中植被多在大災后變異,以其堅硬程度,沒有合適的工具,葉安連手腕粗細的小樹都休想砍倒一棵。

    幾次徒勞無功,平白浪費力氣,葉安學得聰明,不再試圖伐木,轉(zhuǎn)而尋找藏在雪下的枯枝。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利用枯枝干草筑巢的野禽和小獸。

    只是在搜尋過程中,葉安必須加倍小心。

    正如變異雪兔,生活在林間的變異松鼠同樣喜歡吃rou。

    親眼目睹幾只松鼠合力捕到一只短尾猴,當場分食的場景,葉安清醒意識到,在這片近乎蠻荒的土地上,自己大概位于食物鏈底層,而且是輕易無法翻身那種。

    走到林邊,葉安不敢深入,警惕地打量四周,確定沒有松鼠活動的蹤跡,當即彎腰開挖。

    在他忙碌時,一個棕黃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穿過雪地,停在一棵松木后,猩紅的雙眼盯著不遠處的目標,尖嘴張開,現(xiàn)出鋒利的獠牙,以及從嘴角淌下的涎液。

    腥風從身后襲來,葉安察覺到危險,本能就地翻滾,躲開致命一擊。

    等他抓著石塊從地上站起,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攻擊自己的是只身長超過一米,尾巴被咬斷,背上猶帶著傷口的豺。

    第3章 危機

    受傷的豺來勢洶洶,分明是將葉安視作最容易得手的獵物。

    葉安背靠一棵松木,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心提到嗓子眼,手中的石頭越攥越緊。他知道變異野獸有多兇,也看到豺癟癟的肚子。

    他想活命,對面的野獸也是一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任何退路。

    雪依然在下,紛紛揚揚從天空墜落,連成大片白色的幕布,遮擋葉安的視線。

    在他拂開眼前的冰晶時,豺發(fā)現(xiàn)機會,四足踏過雪地,僅留下淺淺的痕跡,恍如離弦的箭一般猛撲上來。

    腥風迎面襲來,能聞到涎液的惡臭和從豺身上散發(fā)的血腥氣。

    葉安在雪地上翻滾,盡一切可能閃躲,仍是被咬穿斗篷。鋒利的牙齒距離他的喉嚨不到兩寸,險險被他用胳膊抵住。

    鮮紅的血灑落在臉上,劇烈的疼痛從前臂傳來。

    葉安能聽到皮rou撕裂開,骨頭被摩擦的聲音。

    豺死死咬住葉安的胳膊,試圖將他的整條手臂扯掉。葉安無法掙脫,索性抓住豺背后的傷口,手指用力撕扯,像是野獸的利爪一般深深扎了進去。

    疼痛讓豺發(fā)出哀嚎,松開了葉安的胳膊。

    葉安無視傷口的劇痛,手指用力將豺的傷口撕得更大,同時張開嘴,咬向豺的脖子。

    豺的哀嚎聲傳出很遠。

    它至死也不會明白,看起來弱小的獵物,為何會如此兇狠。上一刻就將成為自己口中的rou,下一刻卻成功反殺,搖身一變化為獵手。

    豺的叫聲驚動林間,頭頂傳來簌簌聲響,有結(jié)成塊的積雪滑落,在雪地中摔得四分五裂。

    葉安沒有松口,他知道有變異獸出現(xiàn),可他沒有第二個選擇。不殺死這頭豺,他注定會死,而且會死得相當難看。

    打定主意,葉安不斷用力,哪怕下巴生疼,哪怕牙根變得麻木,他始終沒有松開。

    一人一獸在雪地中撕咬翻滾,大群松鼠在枝頭聚集,俯視林間發(fā)生的一幕,大尾巴豎起,口中發(fā)出長短不一的叫聲,仍能看到殘存在獠牙間的碎rou。

    豺之前受了傷,加上葉安找準它的弱點,隨著大量失血,力量越來越弱,終于無力撕咬,被葉安制服。

    豺陷入積雪中,胸腔還在起伏,卻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

    葉安抬起頭,半張臉已經(jīng)被血覆蓋。

    抓住豺血rou模糊的脖頸,他沒有片刻猶豫,抄起手邊能抓到的石頭、雪塊和冰,用力砸在豺的頭上。

    豺又一次發(fā)出哀嚎,叫聲不同之前,顯得十分虛弱。

    葉安沒有停手,拼著所有力氣,終于砸碎豺的頭,讓它徹底斷氣。

    或許是他的兇狠,也或許是其他原因,聚集的松鼠并沒有動作,貌似沒有將他當做獵物。

    葉安站起身,抓著石塊看向樹冠,很快做出決定,單臂提起豺的尸體,用力丟到樹下,旋即退后數(shù)步。

    樹上傳來密集的叫聲,相當刺耳。

    沒過多久,一只全身火紅,耳尖長有長毛的松鼠順著樹干爬下,嗅了嗅豺的尸體,又看向葉安,腦袋歪了兩下,確定他沒有威脅,向同伴發(fā)出訊號。

    更多的松鼠從樹上爬下,在雪地中將豺分開,每只都能分到一塊,咬在嘴里爬向樹頂。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豺的尸體便消失無蹤,連塊骨頭都沒留下。地面只余一灘暗紅色的血,以及少許棕黃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