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變異鳥無法高空飛行,展開翅膀,邁開兩條健壯的大腿,奔跑的速度一點不慢。 發(fā)現(xiàn)瀑布,變異鳥發(fā)出高鳴,獸群的移動速度加快,野馬群變得緊張起來,沖刷過葉安腦海的敵意和警惕愈發(fā)明顯。 獸群距離水潭不到十米,葉安驚訝發(fā)現(xiàn),在犀牛和水牛之后還跟著一小群變異象。 遇上這些龐然大物,葉安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捕獵計劃,只盼望這些變異獸能喝完水盡快離開,不會讓他再次卷入麻煩。 犀牛最先抵達水潭邊,利用強悍的力量和身體將野馬群擠走,霸占水潭邊最好的位置。 水牛群稍慢一步,沒有和犀牛爭搶水邊的位置,而是陸續(xù)踏入水潭中,盡可能將身體沉入水下,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水潭面積不大,無法容納所有水牛,為爭奪一塊地盤,水牛群內(nèi)發(fā)生沖突,兩頭最健壯的公牛打了起來,水中很快飄起血絲,潭中的水也變得渾濁。 附近色變異獸都被血腥味吸引,緊緊盯著打斗中的水牛,卻謹慎地沒有上前。 葉安靠在巨石背后,試著同化一只變異鳥,過程十分順利。繼而了解到,這只變異鳥明顯打著漁翁得利的主意。 憑借能尋找到水源的本事,在和獸群同行時,它們沒少做類似的事。有時為了食物,還會刻意制造混亂,挑起獸群內(nèi)的爭端。 除了巨蟒和變異狼,這些變異鳥是迄今為止,葉安遇到過思維最復(fù)雜的種群,和其他變異獸存在明顯不同。 了解過變異鳥,葉安本打算同化一頭犀牛,卻被變異象打斷。 一頭母象扇動耳朵,帶著族群里的四個成員,邁開粗壯堪比石柱的腿,朝水潭邊猛沖過來,在象鳴聲中卷起鼻子,驅(qū)趕岸上的犀牛和水中的水牛。 犀牛群和水牛群的數(shù)量比變異象多出數(shù)倍,自然不肯退讓,三方發(fā)生沖突,掀起一場混戰(zhàn)。其他變異獸根本不敢靠近,打著撿漏主意的變異鳥也不例外。 葉安同樣放輕呼吸,小心藏在巨石后,期待自己不被發(fā)現(xiàn)。 不巧的是,幸運之神并沒有眷顧他。 沖突不斷升級,河岸邊,十幾頭犀牛聯(lián)合起來圍攻兩頭變異象。 潭水下,水牛利用自身優(yōu)勢,圍困住另外三頭變異象,用鋒利的角劃開變異象的鼻子和前腿,引得對方暴怒,嘹亮的象鳴幾乎要震破葉安的耳鼓。 沖突愈演愈烈,交戰(zhàn)雙方向巨石不斷靠近。 葉安心中緊張,攥緊手中的長矛,掌心沁出冷汗。 正處于憤怒狀態(tài)的變異獸,情緒間充斥暴戾和殺戮欲望,一兩頭還好,眼前的變異象和水牛加起來超過二十頭,他未必能不受半點影響。 伴著一聲轟鳴,一頭變異象被水牛頂?shù)眠B連后退,直至撞到巨石上,將石頭露出水面的部分撞得粉碎,現(xiàn)出平整的截面。 碎石飛濺,葉安本能向后閃躲,沒有留意到巨石截面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打磨,和三角形的尖石也不是一體,而是后來堆砌。 水波搖曳中,大片青苔脫離石體,現(xiàn)出藏在下方的印記,和他在地下巖洞中發(fā)現(xiàn)的幾乎一模一樣。 變異象和水牛都沒有想到,巨石后竟然還藏著人。只是被暴怒的情緒驅(qū)使,雙方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xù)角力,直到一方倒下為止。 這場打斗的目的并非完全針對水源。 進入旱季以來,變異象和水牛很難找到足夠的變異植物,想要填飽肚子,向?qū)Ψ较率质窃僬2贿^的事情。 對它們來講,別說地鼠和鼠鹿一類的小獸,尋常的變異羚羊和野馬都很難滿足胃口,只有同等體積的變異獸才是最合適的目標,殺死一頭就能讓族群里的成員填飽肚子。 葉安站在原地,長矛和短刀握在手里,竟然有幾分不知所措。 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少有安穩(wěn)的日子,幾乎每時每刻都要準備戰(zhàn)斗。遇到眼前的情況,也做好拼命的準備,哪里想到,變異象和水牛自顧自地你死我活,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里。 趁雙方打得不可開交,葉安小心后退,迅速脫離戰(zhàn)場。 前方的路被擋住,葉安只能沿著山壁向上攀登。一路爬到距離瀑布不大到兩米的地方,葉安才找到一塊凸起的巖石坐上去,曲起一條腿用手臂抱住,等待下方的變異獸結(jié)束戰(zhàn)斗。 生存和死亡,在這個世界再尋常不過,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 岸上的犀牛不敵變異象,陸續(xù)倒下三頭。變異象也沒占到便宜,身上都是傷痕累累,變得鮮血淋漓。有數(shù)道傷口深可見骨,皮rou被撕扯掉大塊。 死去的犀牛躺在地上,活著的犀牛還在同變異象對峙,卻沒有先前一般堅決,明顯生出退意。 水中的變異象則完全落入下風,哪怕它們的戰(zhàn)斗力遠超任何一頭水牛,遭到水牛群的圍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之前被逼得撞倒巨石的變異象,此刻已經(jīng)身負重傷,開始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引擎的轟鳴聲突然出來,繼而是數(shù)道刺眼的車燈。 葉安本能地貼近巖壁,放低身體,將自己藏得更加隱蔽,避免被車燈掃過。 “頭兒,現(xiàn)在動手?”改裝車內(nèi),杰森松開方向盤,轉(zhuǎn)頭對蕭玧說道。 他們追了獸群一路,終于找到水源。沒料想,不等他們動手,這些變異獸反倒自己先亂了起來。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犀牛,杰森的語氣有幾分急切:“頭兒,還要等下去?” 一旦戰(zhàn)斗結(jié)束,死去的變異獸會被立刻吞食,犀牛也不例外。如果不盡快動手,等到犀牛的尸體被咬開扯碎,他們這一路的辛苦都會白費。 蕭玧推開車門,向整個車隊下達命令:“動手!” 獵人們興奮高喝,將車燈打到最亮,用燈光刺痛變異獸的眼睛,隨后抄起繩子和最順手的武器,將油門踩到最大,朝在光芒中僵住的變異獸沖了過去。 蕭玧沒有和眾人一起行動,而是單手握緊長刀,抬頭看向瀑布方向,精準捕捉到葉安的位置。 這場面似曾相識。 葉安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索性不再躲藏,慢慢直起身體,從黑暗中現(xiàn)身。 看清楚彼此的樣子,葉安心中暗暗警惕,同時集中精神,準備稍有不對就同化變異獸。他未必能讓這些龐然大物如臂指使,但是進一步激發(fā)它們嗜血的本能和戰(zhàn)斗欲,讓它們陷入徹底的狂暴卻沒有任何問題。 蕭玧明顯有些驚訝,這里已經(jīng)不在三角洲范圍,他實在沒有想到,葉安竟然會離開島上,出現(xiàn)在暗河瀑布。 第52章 魚紋 三輛改裝車沖入犀牛和變異象之間,司機猛打方向盤,掀起大片沙土。 獵人們推開天窗,舉起特質(zhì)的弓弩,扣動機關(guān),涂有麻醉藥的駑矢接連飛出,穿透犀牛和變異象堅實的皮膚,深深扎入它們體內(nèi)。 駑矢如雨,水潭邊的犀牛和變異象無一幸免,全部被射中。有幾支流矢飛得太遠,意外射中兩匹野馬,在馬群中引起一陣混亂。 變異鳥早在車隊出現(xiàn)時就向遠處逃開,利用羽毛顏色融入黑暗之中,小心隱藏起自己,速度比鼠鹿和狐貍都快。 司機打亮全部車燈,引擎轟鳴聲不斷。 獵人們繼續(xù)將弩弦拉緊,目光掃視被射中的變異獸,隨時準備補上幾箭。 犀牛生命力頑強,很不容易捕殺。若是突然發(fā)狂,很可能給隊伍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為保證行動順利,在隊伍出發(fā)之前,蕭玧特地讓杰森去找制藥師,配置幾種效果比較好的麻醉藥,涂抹在箭矢和隨身的匕首上,準備捕獵時使用。 沒想到犀牛之外,還射中變異象和野馬,獵人們都很興奮,有人已經(jīng)開始盤算,將這次的獵物帶回去,自己能分到多少,又能獲得多少獎勵。 相比獵人們的興奮,蕭玧卻沒有多少表情,從葉安身上收回視線,命令眾人從車上取來容器,從犀牛的脖頸處取血,然后再獲取rou和骨頭。 犀牛和變異象過于龐大,即使改裝車的盛載量不小,也不可能全部裝進去。獵人們能取走的只有血和部分骨頭,以及肩背處的rou,其他的多數(shù)要丟掉。 “如果是靠近城里就好了,能叫人來幫忙?!苯苌崎_車門,套著皮靴的大腳踩在沙中,不小心被沙下的樹根絆了一下,險些向前栽倒,引來周圍獵人一陣哄笑。 “笑什么笑,小心擰斷你們的脖子!”杰森怒視眾人,狠狠踢了一下樹根,將干枯的樹根踢斷,才繼續(xù)走向獵物。 在他左手邊是十幾頭無法動彈的犀牛,犀牛不遠處則是兩頭變異象。 一頭變異象的耳朵被駑矢扎穿,額頭和靠近眼睛的部位也受了重傷,另一頭前腿遭到重創(chuàng),駑矢幾乎是連根沒入,僅在中箭處留下一個血洞,鮮紅的血溢出,很快蜿蜒成數(shù)條細流。 “象rou的味道也不錯,可惜了?!苯苌自谙I磉?,掃一眼變異象,惋惜道。 獵物太大太多,車上能裝的有限,哪怕用繩子拖,也無法全部拖走,只能取走最需要的部分,其余留在原處。 如果是雪季,倒可以設(shè)法將獵物凍住,分幾次來取??涩F(xiàn)在是旱季,蕭玧也無法讓獵物長時間凍住,不需要多久,甚至用不上幾個小時,死去的變異獸就會腐爛變質(zhì),不再適合食用。 這些獵物并不會被浪費,很快會被其他變異獸吞食。 此外,荒原的流浪者也是趨之若鶩。 對大部分流浪者來說,變質(zhì)的rou并非完全不能吃,關(guān)鍵在于饑餓的程度,以及能不能抗得過吃下變質(zhì)食物帶來的后果。 運氣好的,壓根不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頂多是rou的味道不好,讓人難以下咽。運氣不好的,肚子疼上半天是輕的,嚴重的甚至?xí)<吧?/br> 相比這些三餐不濟的流浪者,葉安的生活方式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化,如果不是掉入地下河,他很快能在孤島建立起一個聚居點,哪怕島上只有他和鈴蘭兩個人,其余都是變異獸。 犀牛側(cè)躺在地,碩大的腹部緩慢起伏,已經(jīng)動彈不得。受傷的變異象仍在堅持,兩頭緊挨在一起,堅持不肯倒下,用象牙威懾對面的獵人。 “鐵斧,莫里,過來幫把手!” 杰森叫來兩個獵人,三人一起處置犀牛。 在三人忙碌時,其他獵人繼續(xù)放出駑矢,目的不是捕獲更多獵物,是為將水牛和水潭中的變異象趕走,同時驅(qū)散野馬群。 在眾人扣動機關(guān)時,蕭玧長刀在手,刀身插入大地,凍結(jié)的冰層自他腳下蔓延,繼而形成弧狀冰墻,叢三面攔截水牛和變異象,迫使它們從一個方向逃走,遠離車隊。 然而計劃卻出了差錯,被血腥味吸引,水牛群突然發(fā)狂,撞開透明的冰層,連同變異象一起,沖向蕭玧和獵人們。 葉安居高臨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支起一條腿,下巴搭在膝蓋上,他此刻完全置身事外,不打算參與下方的混亂。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未必會想到,蕭玧等人會用這種方式捕獵。 突然,危險的情緒闖入葉安腦海,繼而是鋪天蓋地的爆怒和敵意,葉安用力按住額角,同時將短刀長矛擱在一邊,掌心緊握用魚筋纏裹的晶石,吸取里面殘存的能量,感到輕松許多。 這不是一或兩只變異獸的情緒,而是囊括現(xiàn)場絕大部分,包括倒在地上的犀牛,變異象,野馬以及暴怒的水牛。 憤怒的情緒不斷升級,剎那間攀至極限,在爆炸的那一刻,除了已經(jīng)被殺死的兩頭,其余的犀牛竟然站了起來,雙眼變得通紅,看起來十分駭人。 麻醉藥明顯失去效力,亦或是從最開始,藥劑的配方就存在問題。 葉安感知到危險,試著隔絕沖刷過腦海的情緒,并不成功,卻陰差陽錯捕捉到變異象和犀牛的思維,它們準備聯(lián)手,將車隊眾人徹底碾碎。 想到蕭玧之前留下的藥丸,以及雙方目前的處境,葉安到底出口提醒:“這些犀牛和象不對勁,你們用的麻醉藥似乎有問題。” 同化兩頭變異象和六頭犀牛,牽引對方的思維,葉安很快了解到,被箭矢射中的確會妨礙行動,使它們暫時無法動彈,等到藥效完全融入體內(nèi),變異象和犀牛反而會被激發(fā)本能,比水牛更加瘋狂。 蕭玧抬頭看向葉安,對他頷首:“多謝?!?/br> “你信?”葉安有些驚訝。 “為什么不信?” 兩人不是同一立場,也不存在更多信任,但近百頭變異獸突然發(fā)狂,困住的不只是蕭玧和獵人,葉安也未必真能全身而退。出于自保的目的,葉安的提醒必定有其根據(jù)。 蕭玧抽出插在地上的長刀,甩掉刀身上的塵土,現(xiàn)出雪亮的刀身以及上面的古怪花紋。 花紋極其醒目,車燈掃過時,呈現(xiàn)幽藍色澤、 可惜距離有些遠,葉安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僅有一個輪廓,也足夠證明他之前的猜想,蕭玧手中這把長刀,同暗河巖壁上的花紋必然存在聯(lián)系。 犀牛和變異象如他提醒的那般,聯(lián)合起來對獵人發(fā)起進攻,身后還跟著野馬群和水牛。 蕭玧提醒獵人們,不要再用涂抹藥劑的駑矢。 “藥劑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