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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承歡(作者:簡小酌)在線閱讀 - 第187節(jié)

第187節(jié)

    溫昭媛打開了包袱里裹著的杯碟,面露恐懼之色,聲音發(fā)顫道:“皇后娘娘給昭貴妃下了藥,這會兒怕是藥效已經(jīng)發(fā)作——”

    她話音未落,趙峋霍然起身,拎起她的衣領(lǐng),厲聲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妾身那日見到您時,偶然聽到皇后娘娘說要給昭貴妃下藥,只要昭貴妃死了,大皇子自然會抱到坤儀宮撫養(yǎng)。妾身原以為只是氣話,卻沒想到妾身才走,皇后就讓人處理杯碟。妾身好不容易拿到了這些,趕著來告訴您。”

    “您快去救救昭貴妃!皇后娘娘知道昭貴妃怕水,迷藥中特意用蓮香做引,貴妃娘娘會落水,這是殺人于無形?。 ?/br>
    溫昭媛本以為她說完,皇上會立刻趕過去救昭貴妃,可已經(jīng)遲了,他只能抱著冰涼的尸體——即便不死也無妨,皇后殺人的罪名可以落實。

    “既是知道,你為何不先通知人去救昭貴妃,反而來告訴朕?”趙峋松開了手,神色冷淡的道:“莫非你想說皇后的人看得緊,你沒機會?”

    溫昭媛愕然的瞪大了眼。

    “本宮怎么不知自己何時給昭貴妃下過迷藥——”

    聽到這個聲音,溫昭媛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愣住了。

    張皇后竟從屏風后走來,她身邊跟著的是昭貴妃,昭貴妃雖是換了件衣裳,絲毫看不出落水的痕跡,正含笑望著自己。

    趙峋墨眸冷如冰,寒聲道:“人證物證俱在,溫昭媛,你嫁禍皇后,還意圖謀害貴妃。即日押送宗人司,你的罪孽,朕一樁樁跟你清算!”

    溫昭媛才想掙扎著說話時,只見她口中被塞入了布團,防止她自戕。

    她攥緊了拳頭,充滿了血絲的眼中掠過一抹狠毒,只要一刻不死,她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當羽林衛(wèi)將她帶走后,張皇后愧疚的跪在了地上。

    “皇上,妾身希望您給妾身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她重重的磕在玉磚之上。

    趙峋讓崔海青扶起了她。

    “你能迷途知返,很好。先回去,朕用到你自然會叫你?!?/br>
    張皇后心中有些失望,面上恭敬的告退。

    “皇上,您不生氣妾身自作主張罷?”阿妧小心翼翼的問他。

    趙峋挑了挑眉道:“昭貴妃做得極好,朕該獎賞你?!?/br>
    阿妧陪著笑,給青蘭使眼色,讓她去抱大皇子來。

    “阿妧,朕想問你件事?!壁w峋看著阿妧,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真的畏水么?”

    第119章 “昭貴妃的小產(chǎn)是假的……

    阿妧心中悚然一驚。

    究竟是何處出了疏漏, 難道是在蓮池旁——

    她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著,否認還是承認?

    “回皇上的話,妾身先前確實畏水。”阿妧暗自深吸一口氣, 神色誠懇的道:“后來出了事后, 妾身覺得這樣不行,便試著去接觸了。”

    說完, 她鎮(zhèn)定自若的望著趙峋。

    她的話含混,卻并沒有隱瞞。

    因為九皇子的事, 她一度極為怕水。后來咬著牙練了泅水, 只等著有朝一日能用上——那時她天真的想著, 哪怕是把害了九皇子的人拖入水底, 同歸于盡也好。

    可若趙峋要追究的話,就禁不起推敲了。

    她平日里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 怎么就突然學(xué)會了泅水?明明在蓮池事發(fā)后,她表現(xiàn)出來對水愈發(fā)的恐懼。

    “原來如此?!壁w峋神色平靜應(yīng)了聲,阿妧正提著心等他再問什么, 剛巧青蘭已經(jīng)抱著大皇子來了。

    趙峋住了聲,轉(zhuǎn)而接過兒子, 逗著他玩。

    “皇上, 紀副統(tǒng)領(lǐng)有事求見。”崔海青進來通傳。

    聽到紀云益來, 溫昭媛又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起來, 阿妧遲疑了片刻, 試探道:“皇上, 妾身帶著琛兒先回琢玉宮?”

    趙峋聞言微微頷首, 讓崔海青去安排。

    見趙峋如此輕易的答應(yīng),阿妧壓下心中的不安,親自抱著大皇子走了出去。

    看著阿妧母子離開, 趙峋才看向了紀云益。

    “皇上,蓮池邊按照您的吩咐,早已在臨近岸邊處加裝了防護?!彼麜獾牡溃骸斑@件事沒往外透露過,昭貴妃是不知情的。溫昭媛在周圍亦是有安排,若是不慎落水,極為危險?!?/br>
    趙峋面色平靜,波瀾不驚的道:“朕知道了?!?/br>
    紀云益心中有些忐忑,皇上突然命他去查此事,只怕不僅僅為了溫昭媛。昭貴妃畏水宮中皆知,如今看來,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然而趙峋沒再糾結(jié)于此,吩咐道:“溫氏的惡行不止這一件,要盡快查清落實。”

    說著,趙峋拿出了一封密信給紀云益。

    紀云益接過來,告退離開。

    琢玉宮。

    阿妧安置好大皇子,回到殿中坐下,越想越覺得不對。

    皇上不會無故問她這樣的話,心中必定是有了猜疑。若皇上肯追問下去倒也罷了,可皇上偏偏沒再問。

    若這一件事有了懷疑,只怕皇上對她所有的信任都會崩塌。溫昭媛被關(guān)了起來,狗急跳墻,未嘗不會在獄中供出不利于她的話來。

    那時皇上還會相信她嗎?不,皇上已經(jīng)在懷疑她。

    她應(yīng)該做些打算了。

    阿妧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

    永壽宮。

    趙峋帶著崔海青去見馮太后時,溫昭媛被帶走的消息在嚴密封鎖,沒傳出來。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過來?”馮太后讓人端上茶來,笑盈盈的道:“這幾日皇上政務(wù)忙,聽說連大皇子都沒空去看,還讓昭貴妃帶了大皇子去。”

    若皇上心情不錯,她還能提一提選秀的事。

    趙峋微微笑道:“禮不可廢,朕再忙,也要來給您請安。”

    平日里兩人也是這般對話,馮太后一時倒沒起疑。

    “皇上,這幾日怎么不見珠珠?”她存了些試探的意思,笑道:“哀家問了皇后,她也只說寧妃沒帶珠珠出來。”

    趙峋輕描淡寫道:“珠珠跟著皇兄出宮玩兩日,朕沒讓人透出消息來?!?/br>
    這些日子來,趙峋一直沒提大公主的事,馮太后心中還存了一絲僥幸。如今聽罷,幾乎確認了趙峋已經(jīng)和趙崢通氣,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繼續(xù)問。

    “母后,朕今日來還有件事要告知您?!壁w峋見她神色僵硬,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溫昭媛已被送往宗人司審問?!?/br>
    “皇上,溫氏究竟做錯了什么,引得皇上這樣動怒,將她送去宗人司?”馮太后驚愕的望著他,張皇后也沒來跟她通氣,不知是不是被趙峋控制了。

    “母后,溫氏意圖戕害宮妃,朕已經(jīng)拿到了證據(jù)?!壁w峋不動聲色的道:“只是她的罪孽不止這一樁,朕自然要徹查。賢妃瘋癲之事,便跟她脫不開干系?!?/br>
    聽趙峋提到賢妃,馮太后心頭微凜,面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來。

    “皇上這是何意?”

    “賢妃瘋了,是有人長期下藥的后果?!壁w峋淡淡的道:“當初皇后是讓溫氏去照應(yīng)賢妃,這下藥的人是誰,自然不必言明罷?”

    馮太后心中驀地一驚。

    當初她之所以同意放棄賢妃,是因為賢妃被嚇得神志不清,倒不如讓她徹底瘋了,馮太后才默許了溫昭媛的法子——若有人長期下藥,那人必然是溫昭媛無誤!

    “溫氏竟這般歹毒,哀家先前竟毫不知情!”馮太后急于撇清自己的干系。

    就在前些日子,溫氏還讓她設(shè)法出去隗秋平,莫非賢妃的病是他發(fā)現(xiàn)的問題?

    馮太后感覺心中愈發(fā)亂了。

    趙峋唇角翹了翹,并沒有戳破馮太后的話。

    “朕特來告知,只是為了讓母后安心?!彼袅颂裘?,道:“所說她是您舉薦入宮的,但朕定會查明真相,絕不牽連無辜之人?!?/br>
    換句話說,若參與其中的,也定不輕饒。

    趙峋說完,便帶著人離開永壽宮。

    馮太后往日的鎮(zhèn)定再也維持不住,她立刻叫來了張嬤嬤,下意識的就要吩咐讓王牧英設(shè)法進宮,卻頓住了。

    皇上定然已經(jīng)在永壽宮周圍設(shè)下監(jiān)視,只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

    她能想到,難道趙峋就會忽視嗎?

    趙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不在乎自己做些什么,還是等著自己做些什么?

    馮太后一籌莫展,踟躕起來。

    ***

    是夜。

    趙峋在福寧殿中批完折子,崔海青候在一旁,準備服侍趙峋去琢玉宮。

    然而不等趙峋起身,紀云益匆匆趕了過來,說是溫氏提了條件,若要她松口,必須要面圣。

    “皇上,溫昭媛心性堅定非常人可比。她說,她知道關(guān)于昭貴妃小產(chǎn)的內(nèi)情……”紀云益有些為難的開了口。

    趙峋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溫氏被帶走前的那個眼神,他還沒忘了。

    “備馬,去宗人司。”趙峋起身,才要離開福寧殿時,不由停下了腳步,吩咐崔海青道:“去琢玉宮告訴昭貴妃,朕今晚有事出宮,讓她不必等朕?!?/br>
    崔海青恭聲應(yīng)下。

    宗人司。

    溫昭媛雖是還未定罪,但她的罪名不輕,揣摩著皇上的圣意,她的牢房條件便格外艱苦些。

    等趙峋身著便服到時,并沒有驚動任何人。

    只見身上帶著枷鎖和腳銬的溫昭媛,正坐在鋪著枯草的床板上,鐵鏈的沉重讓她有些佝僂,看起來很是狼狽。

    等護衛(wèi)舉著燈過來,她覺察到火光微微側(cè)了頭,看清來人是趙峋時,眼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瘋狂來。

    “妾身,見過皇上——”溫昭媛還想像從前一眼給趙峋行禮,卻忽略了鐵鏈的重量,竟生生的從床板上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