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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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杰母子走了好半晌,林嬤嬤指去給他們打傘的小丫頭才回了院子,稟報說夫人和大公子諸事皆順。林嬤嬤念她辛苦,抓了大大一把糖與她吃,又額外拿了幾個錢給她,歡喜的小丫頭眼睛都瞇了起來,一出了屋子就連蹦帶跳的跑去了后罩房。 林?jǐn)虅偣门沧诖扒翱淳?,瞧見那小丫頭子開心的見牙不見眼的模樣不禁莞爾,方才的憤懣抑郁都散了不少。阿月正在一旁小心奉湯羹,見狀也抿嘴一笑:“姑娘總說奴婢不穩(wěn)重,這才真是個孩子呢。不過她是慶平這邊剛挑上來的,聽說在家飯都只能撿兄弟剩的,難怪幾個錢一把糖就樂成這樣?!?/br> 阿玉一打簾子進(jìn)來就聽見阿月在那兒學(xué)說小丫頭的身世,不由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還說別人,你自個兒剛挑進(jìn)來的時候,還不是晚上在被窩里偷偷含著姑娘賞你的糖睡,偏嘴巴還不牢,睡到半夜就掉了糖,醒了就偷偷抹眼淚,還害那日打掃的mama以為屋里進(jìn)了耗子,白抱了只貓進(jìn)來?!?/br> 四五歲時的糗事忽而又被提起,阿月也鬧了個紅臉,守著林?jǐn)逃植缓萌ジ⒂袢鰦?,只好委屈的癟嘴擰袖子。 林?jǐn)炭粗质呛眯τ质菬o奈,不由搖頭:“阿月不是昨兒才說喜歡這身新作的衣裳,一會兒揉壞了,夜里該哭了,你jiejie們還要盯著你不給糖吃?!?/br> 連著被二人打趣,阿月捂了捂羞紅的臉頰,她素來心寬,這會兒反倒坦然起來。自幼被嬤嬤挑進(jìn)林?jǐn)淘鹤永锓?,又陪嫁到穆安侯府,她出過的糗事怕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著實也沒什么再值得不好意思的。 大咧咧的將往事拋在腦后,阿月倒是惦記起那個與自己有些相仿的小丫頭來,湊在窗前嘟囔道:“我如今也不怎么愛吃糖,干脆包兩包酥糖拿去與她吃好了。省得她有點什么就想放回房里收好,瞧著怪可憐的?!?/br> 林?jǐn)滩唤裘?,含笑道:“你這貪嘴的丫頭,倒真是頭一回這般大方,肯分糖與旁人吃。既如此,便讓李廚娘得空時單起一灶,給咱們這兒的憨丫頭和外頭那小憨丫頭做一屜雪花酥,錢從我這兒走?!?/br> 她話音還未落,阿月已經(jīng)歡喜的叉手行禮,也不用阿玉幫她拿錢,捏著自己貼身的荷包就披著大衣裳碎步跑了出去,林?jǐn)淘诶镂荻寄苈犚娢萃饬謰邒吆浅獍⒃虏粔蜃鹬氐穆曇簟?/br> 阿玉與阿月情如姐妹,見她那般開懷也是眉眼彎彎,一面給林?jǐn)棠_邊的熏籠添香,一面笑道:“阿月憨直,姑娘也縱著她。好在她性子純良,最是體諒那些不入等的丫頭婆子,人都愛與她交好,也念姑娘的情分,倒是沒白疼她。” 林?jǐn)虜n著懷中的手爐盈盈一笑,眉眼間卻含著一分慨嘆:“阿月幼時在莊子上也是受過錯待的,自然也額外疼惜苦命人,這便是她的難得之處?!?/br> 阿玉正輕輕捻香餅,聞言也并未多想,脆聲道:“自己吃過苦頭的,才更明白旁人的不容易,這點奴婢確實是不如阿月。有時奴婢只覺得底下的丫頭婆子苦,阿月卻能曉得她們因何而苦。從前有幾回奴婢代姑娘賞罰下頭人,還是阿月幫著奴婢把不妥當(dāng)之處改了,很是幫了些人,連林嬤嬤也贊了阿月幾回的?!?/br> 誰知林?jǐn)搪犃藚s只是搖頭,面色淡淡的望著窗外怪石疏梅,半晌才嘆道:“阿月秉性純善,能由己及人,可這世上,也多的是吃了苦受了罪、一朝翻身,卻再不拿平民百姓當(dāng)人的。從前我當(dāng)草莽出身之人更懂民生之艱,更體百姓之苦,爹爹反說我年輕不知世事,道是窮而乍富,世間當(dāng)真難有人能在此等境況下不失本心。當(dāng)日我還不服氣,如今才知爹爹果然清明。” 林?jǐn)踢@一番話意有所指,阿玉怔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一時竟不知如何開解,只能愈發(fā)用心的燃香,盼著宜人心脾的幽香能讓林?jǐn)绦乃际鏁骋稽c兒,里屋一時寂靜無聲,只余些許衣料拂過銅器的摩挲之聲。 許久,林?jǐn)毯龆p笑出聲:“既說起了貓兒,咱們抱一只貍奴養(yǎng)著可好?” 第16章 離心 從今天起,她就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 阿玉眼睛都亮了,興奮的面頰暈紅,手腳輕快的將薰籠的掐銀絲鏤空玉兔蓋闔上,就急忙起身行禮:“奴婢這就出去傳話,上回史嬤嬤媳婦來送東西還說起莊子上的繡球新抱了一窩崽,因時節(jié)不對特意養(yǎng)在了屋子里,說不定真能養(yǎng)住了,那就是緣分了?!?/br> 莊戶人家講究不多,名叫繡球的母貓是史嬤嬤最小的孫孫從外頭抱回來的,沒有什么品相,等閑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不會養(yǎng),可阿玉知道自家姑娘不在意這些,便高高興興的說了。 林?jǐn)搪犞粊砹伺d致,裹著裘衣坐直了些,含笑問道:“這可真是注定的緣分,既如此,你快去請史嬤嬤遞個話出去,我匣子里還壓著幾個小衣裳小窩的圖樣,咱們白日里得閑也該給小貍奴準(zhǔn)備起來了?!?/br> 她幼時就愛貓,林老太爺養(yǎng)在跟前十七年的老貓沒了的時候她還大哭了一場病了兩三日,當(dāng)年林嬤嬤她們抱回院子捉耗子的那只大貓映雪后來也與她分外親近,只許她一人摟在懷里梳毛揉爪子,只是今年春映雪有日出門玩耍再不曾回來,苦尋多日無果,到現(xiàn)在林?jǐn)逃H筆畫了映雪模樣的尋貓布告還貼在林府外頭,有人細(xì)心看著。 出嫁后沒急著再養(yǎng)一只,一是林?jǐn)绦睦镞€惦記著映雪,二還是母親羅夫人勸得她,說是夫妻一體,兩個人同吃同住,想養(yǎng)貓總要對方也點頭才好,不然日后二人生氣是小,若是有人拿貓兒出氣那就是作孽了。林?jǐn)屉m覺劉文杰瞧著有些迂腐少急智,卻覺得他不是這樣暴虐的人,不過夫妻相敬是該有的禮儀,她便想著等些日子再商量。 一等就等到了如今。將自己鴉黑的發(fā)梢順著手指繞了幾圈,林?jǐn)虖澚藦澊浇牵粺o自嘲的想,今后是再不需考慮什么相敬如賓了。 阿玉等丫頭終究經(jīng)的事情少了些,對林?jǐn)痰霓D(zhuǎn)變渾然不覺,只忙著給貓兒備下吃食東西,獨林嬤嬤覺出不對,第二日稟報郭嬤嬤等人有意啟程返京,想再進(jìn)來敗家一回等事宜時,覷著林?jǐn)痰臍馍p聲提了一句:“我聽說姑娘讓人抱一只貍奴回來養(yǎng),姑娘可是拿定了主意?” 什么主意林嬤嬤沒明說,林?jǐn)虆s瞬間了悟。定下后日請郭嬤嬤進(jìn)來說話一事之后,她便懶洋洋舒展開手臂將床頭引枕攬在了懷中,面上雖含幾分笑意,微微上挑的鳳眸卻藏著些許心事:“長日漫漫,能有只貍奴陪伴左右自也是好的?!?/br> 林嬤嬤丈夫早逝,女兒也是生下來就沒養(yǎng)住,心中早就將林?jǐn)坍?dāng)作親生的一般疼惜愛護,此時聽林?jǐn)陶鼻啻耗晟賲s將將成婚就絕了夫妻恩愛的念想,竟露了甘愿守活寡的意思,心中當(dāng)真痛如刀絞,嘴唇抖了抖又不知該從何處勸起。 見林嬤嬤如此,林?jǐn)绦奶壑蟮挂舶涯且稽c兒曾經(jīng)的憧憬拋卻,釋然許多:“嬤嬤不必如此,世道本就薄待女子,我已比許多人強上不少,日后養(yǎng)貓種花,潛心讀書作畫,豈不快活?真要每日對著那等嘴臉才是惡心得食不下咽?!?/br> 想起劉文杰之前義正詞嚴(yán)的模樣,林?jǐn)桃琅f倍感荒謬之余確實有幾分反胃,皺了皺鼻子立即將此人丟在了腦后,免得那等濁臭之物臟了這一會兒的通明心境。 若非這是御賜的姻緣,當(dāng)日顯德帝本就有以林劉聯(lián)姻為朝臣樹立世家與新貴和睦典范之意,林?jǐn)檀蛲陝⑽慕芫陀行膸е死霞迠y直接回京。與這樣不知何為禮義講不清道理的人做夫妻真還不如絞了頭發(fā)出家做姑子來的痛快。 “嬤嬤只記得我的話,也告訴他們警醒些,這穆安侯府是劉侯拼下的功業(yè),”林?jǐn)唐擦似沧欤骸按蠊酉肴ツ膬盒⒍茧S他心意,只是我這里,這一間內(nèi)室是再不許他進(jìn)了,有事尋我只管正堂說話?!?/br> 林嬤嬤也厭惡透了劉文杰此人,覺著他那心就是給自家姑娘端洗腳水都嫌臟,只是想到姑娘還沒有子女承歡膝下不免就遲疑了一下,方躬身恭敬應(yīng)是。 林?jǐn)堂靼琢謰邒咝闹须[憂,眼皮都沒抬,一面偷偷拿指甲給自己手腕上不知怎么起來的一個小包掐了個十字花,一面嗤笑:“嬤嬤,就這樣的血脈我如何忍心留給孩兒,咱們這是行善積德,總比來日孩子問我為何先生們講的道理聽不懂,為何家中長輩行事說話不叫人尊重,我心懷愧疚來的好吧?!?/br> 至于劉家人如何作想,林?jǐn)淌窃賾械美砹?,真有本事請旨休她出門,她倒還能高看他們一眼。 林?jǐn)逃幸怅P(guān)起門來過日子,連著在前頭書房歇了幾日的劉文杰卻不知怎么說服了恨不能把林?jǐn)讨苯咏素i籠的趙夫人,大張旗鼓的要搬回梧桐苑。林?jǐn)滩粍倨鋽_,干脆把梧桐苑一分兩半,將原本預(yù)留給將來小公子小小姐的屋子清出來讓人擺了劉文杰的東西,又另找人好好規(guī)整了原本鎖著的后門,單開了一條小道,離史嬤嬤等人當(dāng)差的地方倒更近了些,直接出府也更便利。 劉文杰急三火四的搶在當(dāng)天下午搬回了院子,都沒安頓好就派了身邊小廝過來傳話,說是三老爺出門收糧,三太太在家無事,想來尋少夫人坐坐。 林?jǐn)屉m覺著劉三太太來意古怪,不過那好歹也是個長輩,執(zhí)意要來一起吃茶說話,林?jǐn)桃簿忘c頭應(yīng)了,還派了個丫頭過去送了份薄禮,道是自己身上不好沒能先去拜見嬸嬸,賠了個不是。 梧桐苑的丫頭還沒出松鶴院的大門,劉三太太就急不可耐的開了錦盒細(xì)瞧,見不過幾朵精巧別致的珠花就丟開了手,一指頭戳在了旁邊賠笑坐著的劉人杰腦門上:“還笑!非要你娘我過去捧臭腳,瞧瞧人家都拿什么糊弄你娘我呢。” 劉人杰瞅瞅劉三太太面上那毫不掩飾的鄙棄之意,咂了咂舌,暗道他娘真是想下愚婦不識貨,這樣好的珠花,連慶平城里最紅的花魁都用不起,拿出去少說也要三四兩銀子,不過他嘴上當(dāng)然不會說這些來討打。 順手將錦盒收到手里,劉人杰湊的離劉三太太更近了些,輕聲哄道:“娘都是為了我,我心里時時刻刻記著娘的恩德。等大嫂也給我說一門好妻室,我就能更好的孝順娘,娘到時候要什么沒有?我可聽人說了,大伯娘拿出來的好東西,不少都是大嫂幫著添置的。” 這話劉三太太愛聽,她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喉嚨,又拍了劉人杰一下:“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只盼著你的媳婦能聽話些,別像你大嫂,這府里私下都傳開了,你大嫂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br> 自那日見禮之后,劉人杰還沒能再見著林?jǐn)桃幻?,心里早就癢得難受,聽劉三太太說林?jǐn)痰牟皇欠吹垢砹藥追峙d味,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有點兒不正經(jīng):“那是大哥沒先降服了她去。這婦人么,不都是百般難纏,可只要哄上了手……” 劉人杰一頓,也知這話聽著不對,趁劉三太太回過味之前急忙若無其事的改了口:“娘只管提,先給兒子添個有助力的岳家,等把人娶了回來,您還不信我的本事?” 劉三太太眉開眼笑的點了頭,卻不曉得她眼珠子似的兒子劉文杰心里惦記著的全是那不好拿捏的大嫂,什么助力什么本事,都不過拿來蒙她的罷了。 想著明兒便能跟在后頭見那小嫂子一面,劉人杰只覺得心神蕩漾,又深恨大哥劉文杰暴殄天物。若是這樣的嬌媚可人兒跟了他,他給她端洗腳水都心甘情愿,哪里會惹的美人兒動怒,攆了自己去書房呢。 第17章 小畜生 劉文杰背著人綁了拔許多雞毛。…… 林?jǐn)膛慵薜那f子就在城外不到十里處,史嬤嬤辦事又爽利,阿玉去傳了話之后她便親自坐馬車出城,去莊子上挑了一窩奶貓里最壯實可愛的那只崽兒抱了回來,又在自己屋子里精心養(yǎng)了一夜。見那巴掌大的小東西果然如自己兒子媳婦說的那般吃吃睡睡嬌憨可愛,史嬤嬤才終于放心把貓帶到了林?jǐn)堂媲啊?/br> 史嬤嬤過來請安時林?jǐn)陶幸簧讻]一勺的吃著老火煨出的凍菜雞湯,想放下碗又打不贏同林嬤嬤的眉眼官司。一見史嬤嬤和她手上提著的籠子,林?jǐn)瘫阈Φ妹佳蹚潖?,順手將湯碗一撂,免了史嬤嬤的禮,又讓人去提籠子:“拿過來我瞧瞧,這就是咱們家的小貍奴了吧?籠子這樣小,定是個小嬌嬌?!?/br> 阿玉自史嬤嬤進(jìn)門起就盯上了她手中的籠子,聞言立刻三步并作兩步搶在眾人前頭接了過來,一面將籠子捧到林?jǐn)淌诌叺淖腊干?,一面還不忘促狹的對正跺腳氣惱自己晚了一步的阿月吐了吐舌,氣得阿月扯著林嬤嬤的袖子告狀:“嬤嬤您看阿玉。” 林嬤嬤也是個愛惜貓兒狗兒的人,這會兒剛把昨兒備下的rou干rou沫兒等給小貓的吃食拿來,聽阿月抱怨也是笑呵呵的:“阿玉手腳麻利,可是規(guī)矩沒錯,姿態(tài)也規(guī)矩,你多給小貍奴縫點小墊子小球兒,它自然親你多些,氣氣阿玉?!?/br> 身邊兩個大丫頭為貓兒爭風(fēng)吃醋,林?jǐn)绦Φ醚劢菧I花都出來了,不過如今她可顧不上去戳阿月氣鼓鼓的包子臉,只小心翼翼的解開了籠子外頭包的一層薄毯,一眼便瞧見了里頭團成一個棉花團模樣的小奶貓,一身雪白的絨毛煞是可愛。 恰巧小貓也正抬了圓圓的腦袋向外瞧,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亮了些,它看向林?jǐn)虝r雙眼情不自禁瞇了瞇,恰彎成了一對笑眼,還對著林?jǐn)碳?xì)細(xì)弱弱的“喵”了一聲,腹腔內(nèi)發(fā)出的呼嚕聲響得連門口打簾子的兩個小丫頭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jǐn)滩挥梢草p笑出聲,慢慢打開籠子的鎖等著小貓自己走出來。小貓也沒怕她,籠門一開便起來大大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尾巴筆直翹起,尾巴尖兒卻調(diào)皮的左搖右晃,看的眾人手心都有些發(fā)癢了才邁開四條小短腿兒,鼓著胖胖的小肚皮一頭沖進(jìn)了林?jǐn)痰膽牙铩?/br> 林嬤嬤她們原本都準(zhǔn)備好逗弄滿屋子跑跑跳跳的小貓,見狀不禁都愣了一下。林?jǐn)唐鸪跻搀@了一下,結(jié)果這只有她一個巴掌大的小東西連肚皮都翻了出來,絨毛下粉色的肚皮依稀可見,直讓人一顆心都化了,她便頂著一屋子人的艷羨把小貓籠在了手心。 林?jǐn)萄劾镏挥心特垼⒂竦攘似讨荒車@著氣將手上四角墜著鈴鐺的繡球擱下,對眼巴巴看著的阿月擠了擠眼:“這可真是但聞新人笑了,咱們啊,都成了明日黃花了。” 林?jǐn)陶荒槾葠鄣目粗鴳牙锏呢垉?,見貓兒聽見鈴鐺的聲音又睜圓了湖藍(lán)色的大眼睛,也不理阿玉的長吁短嘆,輕輕撓了撓貓兒下巴:“既然你喜歡這個聲音,咱們就叫鈴鐺吧?!?/br> 林?jǐn)潭ㄏ旅郑鹤永锞蛡鏖_了,很快府里也就都知道少夫人新得了一只愛寵,名喚鈴鐺。 初時阿玉阿月都極愛輕聲喚鈴鐺的名字,結(jié)果這在莊子上和史嬤嬤房里都只知憨吃憨睡的小東西來了梧桐苑卻活潑了許多,在林?jǐn)虘牙锼税雮€多時辰后就開始上房揭瓦,跳跳鬧鬧一刻也沒停過,小半天就把林?jǐn)套〉膬?nèi)外兩間房跑了個遍,小丫頭擺在正房案上的糕餅都被它咬了一口。偏它奶牙不夠利,整只貓都掛在了上頭,還是林?jǐn)逃H自□□的。 阿玉阿月兩個都說是林?jǐn)堂麅喝〉锰顫?,都叫鈴鐺了,這小貓兒豈有不吵鬧的道理,林?jǐn)痰褂X得有了鈴鐺后院子里多了不少生氣,最愛看它小大王似的在院子里玩鬧,無意過多約束它的天性,只吩咐人盯仔細(xì)了門戶,莫要讓它溜了出去。 梧桐苑里的丫頭婆子們也都對小鈴鐺愛到了骨子里,自然謹(jǐn)遵吩咐,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仔細(xì)照看著它。然而到了郭嬤嬤進(jìn)來辭行的那一日,林嬤嬤和幾個大丫頭忙著幫林?jǐn)虤w置要送到京中的表禮,林?jǐn)踢€要將之前寫就的家書再行添補刪減,眾人進(jìn)來出去,不免就有些疏忽了鈴鐺。 鈴鐺骨架還沒長開,倒也還沒有那個膽子跑出院門去,只是躲在回廊角落里抱著雞毛毽子撲咬的時候叫一根拴著染成五彩顏色的野雉毛做的線引去了劉文杰占著的院子?xùn)|側(cè)。 林?jǐn)甜B(yǎng)了只貓的事還是鹿兒服侍劉文杰起居時提起的。聽說林?jǐn)棠菢訉櫮缫粋€玩物,待貓比待他都強些,劉文杰翻來覆去大半夜都沒睡著,自我開解了半天也只能勉強說服自己不要跟一個小畜生計較,可他心中的陰郁不平卻半分都沒少。 他與林?jǐn)淌欠蚱蓿瑯s辱與共,大事他做不得主,可這不過是只小畜生,既然是林?jǐn)甜B(yǎng)的當(dāng)然也該認(rèn)他做主子,日后也好讓人知道他們夫妻相處尚可。 劉文杰沒跟任何人提起此事,連用來誘貓的野雉毛都是從之前的獵物身上拔的,染色也不曾假手他人,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就把鈴鐺帶到了靠近院子正門的倒座房里。 鈴鐺最愛顏色鮮亮的禽鳥毛,一路小跑抱撲之后終于得手按著野雉毛舔了好一會兒,大大的呼嚕聲讓劉文杰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傻人惶ь^,看清了劉文杰面無表情的模樣突然就呲著牙炸開了全身的絨毛。 劉文杰面色一沉,用力把手中系著麻繩的木棍砸在地上就去抓鈴鐺。鈴鐺已經(jīng)弓起背發(fā)出了威脅的低吼,見劉文杰神色不善的湊過來本能伸出爪子撓了一下。 劉文杰匆忙收回手躲過這一下,回過神后直接氣得臉都青了,又狠又準(zhǔn)的攥住鈴鐺的后頸皮將它提了起來,掐著它的脖子破口大罵:“林氏打我,你個小畜生也敢跟我動手?老子現(xiàn)在就砸死你這個小畜生,看林氏能把我怎么樣!” 罵完劉文杰不顧鈴鐺的慘叫聲,重重將它對著墻壁甩了過去,多日以來心頭終于覺出一絲快意。 可他還沒等著鈴鐺撞在墻上的悶響聲,自己先被砸的眼前一黑,隨即額頭上便是一陣鈍痛,腳邊一個月白色的蓮型小盅摔了個粉碎。 第18章 野男人 錦衣少年cao起寶劍對劉文杰劈頭…… 劉文杰緩緩抬手抹了下額頭,盯著手上刺目的血痕看了片刻,才抬起頭看向氣得臉色煞白的林?jǐn)?,啞著嗓子問道:“你為了一只小畜生傷我?你我圣旨賜婚,百年之后是要同xue長伴的,你為了一只小畜生讓我見血?” 此時此刻,劉文杰心中連羞惱氣怒都免了,只剩下nongnong的疑惑不解。他明媒正娶回來的名門閨秀,當(dāng)著一群丫頭婆子的面兒,當(dāng)著娘家相府下人的面,直接毆傷了丈夫,就為了一只貓。 不過是一只貓! 上回他口不擇言辱及她的清譽聲名,都不見她如此失態(tài),難道一只畜生的死活在世家皆贊的林氏女心中比聲譽清白還重? 劉文杰從軍十載,即便一直不曾正面迎敵,大大小小的傷也受過不少,他執(zhí)拗的盯著林?jǐn)滔氲靡痪浯饛?fù),根本不將額頭上那點擦傷放在心上。林?jǐn)虅t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不久之前還曾耳鬢廝磨的枕邊人一般冷著臉回視,眉眼間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自然也不會顧及劉文杰的傷勢。 林?jǐn)滩婚_口,阿玉等便只過去瞧鈴鐺的傷勢,把抖著身子縮成一團還不忘呲著牙虛張聲勢的小奶貓抱回了主屋,而過來請安的郭嬤嬤皺著眉看了一臉迷惑的劉文杰一眼,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與先前林?jǐn)虅邮种畷r就轉(zhuǎn)身出了院子的林嬤嬤走的卻不是一個方向。 等阿玉去而復(fù)返,小聲稟告說鈴鐺應(yīng)當(dāng)沒有什么事,林?jǐn)滩泡p輕吐了一口氣,凝視著劉文杰澀聲道:“方才你身邊那個丫頭已經(jīng)跑了出去,想來夫人一會兒就會過來為你主持公道。正如你所說,你我是上告天地祖宗的夫妻,趁如今還清凈,我便再與你說一次道理?!?/br> “你與你父母總覺我因出身家世才鄙棄于你,為人桀驁不馴,我堂堂正正解釋過幾回你們心底卻并不肯信,我還曾為此心中苦惱,”林?jǐn)套猿耙恍Γ骸捌鋵嵾@些年戰(zhàn)亂四起,不提我父祖口中唏噓的往日高門,便是我親眼所見的,就有不少公侯子孫零落成泥。先富后貧之人,掙扎求生的模樣真是比尋常百姓還要難看的多。人既非圣賢,皆離不得吃穿住用、一日三餐,自然也無需自持身份臧否他人。” “此乃我肺腑之言,今日之后你我之間再無話可說,你信與不信皆與我無由,至于你之前所問,我也可以答你。我是為了一只貓兒打破了你的頭,我還為你施暴于貓對你不齒?!?/br> 劉文杰驚愕的瞪大了眼,動了動嘴巴似乎想要駁斥林?jǐn)痰脑?,正巧額頭上的血有少許落在了眼中,他便慌忙拿袖子去擦,匆匆錯開了林?jǐn)瘫埔暤难凵瘛?/br> 林?jǐn)桃娝绱死仟N,語氣中難免帶出幾分惋惜,卻也不知是為了劉文杰還是自己:“言必稱禮義,行事卻畏強而凌弱。你子承父業(yè),原也可稱一聲英豪,男兒建功立業(yè)錚錚鐵骨,便是起于微末又何妨??赡阋怀菑R堂,便失了悲憫之心,心無黎庶,棄貧苦之人如敝履,仗著權(quán)勢為所欲為,你之所為,與你們平日痛罵的前朝酷吏貪官又有何分別?還是說施虐貓狗,便是你郎將的威風(fēng)所在?” 林?jǐn)踢B問兩句,將胸中累壓之言盡數(shù)吐出,便再不愿瞧劉文杰一眼,一甩袖子出了小院,靜靜候在了梧桐苑大門一側(cè)。林嬤嬤本想勸她先回屋,見狀也帶著一眾仆從站在了林?jǐn)躺砗蟆?/br> 趙夫人攥著鹿兒手臂跌跌撞撞趕到梧桐苑時,第一眼便直接看向了林?jǐn)躺砗笳剂舜蟀雮€院子的下人,氣得她眼前一黑,立時往后退了小半步,一手背在后面拼命擺了兩下,不許身后的那群婆子進(jìn)門。 一番準(zhǔn)備都落了空,她指著林?jǐn)痰氖种付荚诙叮骸澳氵@毒婦!打傷了我兒還把人都招來,是想連我和侯爺也打了不成?這次你還有什么好說?讓這些人都出去!以后再不許你的陪房留在府里!否則我今日就替文杰休了你!” 兩家接親時劉家采買的下人還不足數(shù),林家愿意多陪兩房家人過來幫手還不用劉家出銀錢,趙夫人答應(yīng)的痛快極了。可等到她今日帶著一群粗壯的婆子過來想打了林?jǐn)躺磉叺难绢^婆子綁了她去家法處置,才知道林家送來的下人有多礙事。 派去請劉侯的人還沒回來,她自己又支使不動劉侯身邊的私兵,只憑帶來的這點人根本打不過林家這些拳腳功夫俱佳的陪房,可林?jǐn)潭甲寗⑽慕茴^上見了血,再置之不理怕是這府里的天就真要變了。 趙夫人一時進(jìn)退兩難,只能求滿天神佛讓林?jǐn)绦闹杏行┪窇?,聽到休妻之后能乖乖把下人趕走,她也好對劉老太爺他們有個交代。 林?jǐn)膛c劉家人的話剛剛就已經(jīng)與劉文杰說盡了,聽了趙夫人疾言厲色的一通訓(xùn)斥也不過抬了抬眼皮,急得趙夫人面色發(fā)赤,不得不又厲聲說了一遍:“林氏!你若是不想再做劉家婦,我這就讓我兒寫了休書來!” 趙夫人重重咬著休書二字卻依舊無人理會,院子里靜得能聽清獵獵風(fēng)聲,好在一直留在旁邊小院里的劉文杰終于捂著額頭走了出來,面色疲憊的勸了一句:“娘,您別總把這種話放在口邊,惹人非議。林氏你也莫要得寸進(jìn)尺,妻毆夫有違婦德,你給娘賠個不是,再給我斟杯茶,這事便過去了。你我之間總有一輩子要過?!?/br> 劉文杰剛剛才受了一番折辱,恨不能現(xiàn)在就將休書砸在林?jǐn)棠樕?,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穆安侯府也不能。韓信受□□辱而成功業(yè),他唾面自干,忍一時之氣又如何。林家的陪房又不能日日夜夜守在林?jǐn)躺磉?,林相也不會永遠(yuǎn)簡在帝,為今之計,便是先勸說趙夫人一齊退讓一步。 自認(rèn)已經(jīng)通情達(dá)理至極,劉文杰深吸了一口氣,繃緊了筋rou走向林?jǐn)?,想要拉著她走到趙夫人面前先將這一回的事圓過去。 可他還沒走到林?jǐn)躺磉?,院門外就傳來一陣急奔而來的腳步聲。趙夫人喜形于色,只當(dāng)是劉侯帶著人回來為他們母子撐腰,劉文杰卻越聽越疑惑,直覺有些不對。 劉文杰剛想開口讓鹿兒去瞧瞧外面何人吵鬧,一個眉眼極精致漂亮的錦衣少年郎就沖了進(jìn)來,在林?jǐn)痰捏@呼聲中揚起佩劍一把抽倒劉文杰,按住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一把鑲金嵌玉的寶劍倒叫少年舞成了鐵尺。 劉文杰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趙夫人怔怔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捂著心口看向剛驚呼了一聲“如意”的林?jǐn)?,這次是真的落下了淚來,恨的雙眼通紅:“你竟然認(rèn)識外頭的野男人,還讓姘頭來毆打親夫!我要綁了你們見官!” 恰此時劉侯終于也從外頭趕了回來,趙夫人沖上去一把攥住劉侯的衣袖就想讓他派親兵過來綁了這對jian夫yin婦,誰知劉侯卻直接將她甩開,神色恭敬虔誠的抖了抖官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