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68. 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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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梅跨下踏步檔1時,左腳稍微有點兒瘸,虞志攙了她一把??缦潞?,那小子似是叫楊梅站在那里不要動,自己走進車棚兒里去拿自行車。 此刻,阿明真想沖上前去,質(zhì)問楊梅為啥與那臭小子藕斷絲不斷,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與她一毛關(guān)系都沒發(fā)生過,握握手兒親個額頭算什么鳥大事,于是按下了怒火。 臭小子推著自行車出來了。到了解放路上,楊梅橫坐了上去,一忽兒便消失了。 “舊情復(fù)萌!舊情復(fù)萌!”阿明氣得牙齒都發(fā)冷了,走出墻角,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時,酸滋滋、惡兮兮地嘀咕道。 “送她膏藥,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他又笑自己了。 領(lǐng)了牌,到了病房,曾老師輸著氧,掛著鹽水,臉色很難看,似乎蒼老了不少,幾綹稀疏的頭發(fā)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阿明在他妻子的招呼下坐了下來,問起了病情。 “阿明,小虞和楊梅剛走。”他的聲音有點嘶啞。 阿明一聽到這兩個名字就一肚皮的火,但在老師面前他不能流露出來,便“哦”了一聲。 “阿明,下學(xué)期看來我不能再教書了,我的心臟病隨時會突發(fā)。我再三想,這二十來個風(fēng)里來雨里去堅持下來的學(xué)生不容易,我想托局科技組的同志把你們并入到錢江夜校日語班去,你覺得如何?” “老師,你太為我們cao心了!” “阿明,我什么苦頭都吃過了,知道知識的重要,大可育人報國,小可修身養(yǎng)性。你們還年輕,要抓緊多學(xué)一點兒,四化建設(shè)需要你們,切勿蹉跎歲月?!?/br> “老師,我知道了?!?/br> 師生聊了一些讀書的話兒,阿明起身告辭,曾老師目送著他出去。 阿明在病房門口轉(zhuǎn)身時,看見了曾老師的目光,有點兒惆悵,心里頭頓時涌起一陣莫名的酸楚。 這目光縈繞著他的腦海,以至于在回單位的路上,他對楊梅和那臭小子的酸恨之意沖淡了些許。 下午三點左右,中心店會議室里坐滿了人,阿明、寶生與另外四個人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當(dāng)他戴上團徽,舉手向團旗莊嚴宣誓時,激動無比地要為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發(fā)光發(fā)熱,為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而奮斗終身。 散會出來時,阿明抹著蒸蘢鼻頭上的汗珠兒,寶生輕輕踫了他一下,指了指前面正要跨上自行車走的一個女人,壓低喉嚨道:“這個女的相貌兒、條桿兒介介好,是哪個菜場的?你搞定案,專門下面跑的,認不認識?” “哦,有點兒認識。她叫阿琴,因為一說話,臉孔就紅得像桃花,所以大家叫她‘粉桃花’,是個高中生,光明路菜場蔬菜組的?!?/br> “阿明,她年紀好像比我們大了一點兒,是不是?” “年紀是幾歲,我倒是不太淸楚,上次我去她菜場調(diào)查時,聽說她剛剛結(jié)婚,老公是個上海人?!?/br> “怪不得她屁股一扭一扭的很好看,說不定肚皮里已經(jīng)有了?!?/br> “寶生,看來你對她木佬佬歡喜?” “唉!阿明,不瞞你說,找對象就要找這種看上去又健康又有味道的女人?!?/br> “她已經(jīng)有老公了,你就表去想了。” “對女人有時還是想想來得舒暢,倒手了,板兒拷多了,不過如此,也就嘎佬佬2了?!?/br> “呵呵,寶生,小玲在拼命追你哩。每天早上給你準(zhǔn)備好早餐,還幫你汏這汏那的,我看她是個不錯的一個姑娘兒?!?/br> “追人家有激情,被人家追,如果歡喜的人,那還有點兒樂趣;如果不太歡喜,就越來越厭煩了。” “看來你對小玲有點兒厭煩了,學(xué)阿華,吃飽了就想逃走?” “嘿嘿?!?/br> 吃完夜飯,去讀書還早些,阿明看著書包,看著“情書”,心里頭不曉得是啥個滋味。上午沒看到他們,也就沒這么難過了;看到了,這個滋味真當(dāng)差得要死。 “唉,對女人家千萬不好當(dāng)真呀!當(dāng)真了,到頭來吃苦頭的還是自家?!?/br> 他這樣想著,背起書包,去夜讀了。 剛要走過周家的門,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春桃端著一腳盆似是汏腳水朝他倒來。阿明跳了起來,一看褲腳管、皮鞋都濫濫濕了,怒氣便沖了上來,再一看春桃歪著頭頸朝他似笑非笑得可愛,怒氣就倏地回到肚皮里去了,也朝她不尷不尬地一笑。 “不要臉!”春桃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罵了一句。 “春桃,我沒晾犯3你,你無緣無故罵我作啥?”阿明道。 “不要臉就是不要臉!”春桃說完,回進家門,“砰”地關(guān)上了門。 阿明看在她阿姐的面子上,也不與這小刁婆計較。路高上想著這句罵話,自忖道:“她會不會是在罵這只書包?” 打架兒時,他主要對付小狗兒,并沒打春桃,反倒是被她抓破了臉,現(xiàn)在大家房子都造好了,井水不犯河水,這都與“不要臉”搭不上界。那么,可能性就是與書包有關(guān)了。 半堂課一放,阿明就去張望了——終于張望到她來上課了,這令阿明在下半堂課里,心頭怦怦亂跳,想著如何攔住她,如何和她說話。 鈴聲一響,阿明就跌死絆倒地跑到校門口等候,伸著頭頸,不時還踮起腳兒——他的心情太迫切了,有些事兒憋在心里頭,不吐不快?。?/br> 因為人太多了,人聲、鈴聲非常地嘈雜。楊梅是推著車兒慢慢出來的,邊走邊和女同學(xué)說著話。 出了大門口,在楊梅與那女同學(xué)分手要跨自行車的時候,阿明快步而上,一把抓住車把手。 “楊梅!” 他的叫聲帶著點哀顫,聽起來有點兒可憐。楊梅突然被揑住車把手,嚇了一大跳,一看是阿明,一張臉兒馬上肅起來了——是真的是裝的誰也不知道。 “你要干什么?” “沒想干什么。楊梅,你的腳好了?能上課了?” “腳好不好,上不上課,與你無關(guān)?!?/br> “楊梅,謝謝你送給我新書包,真的!” “來而不往非禮。你我互不相欠了,你還有什么話?” “我、我、我寫了一篇《詠梅》,想送給你?!?/br> “《詠梅》?” “是的,不管怎么樣,你我總是學(xué)友,而且是你帶我走上夜讀之路的,看后希望能幫我指正指正?!?/br> “我不想看!” “楊梅,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互幫互學(xué),共同進步’,是你說過的。你不是很討厭說話不算數(shù)的人嗎?” “拿來!” 阿明激動啊,虧得晚飯后沒把《詠梅》撕掉,不然,咬文嚼字辛苦不說,連牽線搭橋最后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他連忙從書包里拿出信封,交給了她。 “阿明,沒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慢點,我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 “什個事?” “曾老師是不是心臟病發(fā)作住院了?” “是的,上午我和小虞去看過他了?!?/br> “你和虞志?” “怎么了?不能和他一起去看嗎?你大驚小怪的作啥?” “哦,嘿嘿?!?/br> “阿明,你有空也去看看曾老師,下個學(xué)期他可能不能再教我們書了?!?/br> “我上午已經(jīng)去過了?!?/br> “什個時間?” “十點半左右?!?/br> “哦,你和我們剛剛兜進兜出4?!?/br> “其實我看到你們出來的?!?/br> “為啥不打個招呼?” “呵呵?!?/br> “是不是吃醋了?” “呵呵。” “阿明,看不出你這人肚量還蠻小的,也蠻會多想的,要不要我向你解釋一下為啥和小虞一起去看?” “楊梅,你說過的,不吃醋你反而會不高興的,所以,呵呵?!?/br> “你倒是六月里個債還得快呀!說實話,小虞還是粘牢我不放,他告訴我曾老師生病了,幾次三番要帶我去看,盛情難卻,再說我腳也沒好透。阿明,這應(yīng)該沒啥錯吧。” “沒錯!沒錯!只要你沒想法?” “想法?阿明,你酸幾幾又來了!有啥個想法?明確告訴你,沒有!一點兒都沒有!再跟你說句實話,小虞這個人女伢兒不少,我上次到他單位去,就刮到5了。后來我小姐妹告訴我,她親眼看到他與一個女伢兒手牽手蕩湖濱——我最怕臟了!” 阿明明白這“臟”的意思,自己干凈得很,這一下高興得要死了,恨不得跨上一步,捧住她的頭,狠狠地親一記,只是路上還有學(xué)員,路燈也太亮。 “楊梅,我還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 “你不是只有一件事嗎?” “剛才你臉孔肅肅起,嚇都嚇?biāo)懒耍?。。。。。?!?/br> “現(xiàn)在你可以得寸進尺了?” “呵呵?!媚飪憾喟饽樋?,其實蠻傷容的?!?/br> “看你樣子,聽你說話,一副酸腐頭6的樣子!” “呵呵。嗨,今天我來讀書時,走過你家門口,春桃端了盆汏腳水,倒得我一屎八腳,還罵我‘不要臉’,我想來想去,會不會是這書包?” “你送給我膏藥,我很感激,就叫春桃去買了只書包,她也知道我要送給誰。今天湊巧被她看見了,肚皮里的氣就發(fā)出來了,我回去后說她幾句?!?/br> “哦,這樣的話,你回去后就表去說她了?!?/br> “春桃老是說起小時候,特別是你在城隍山高頭朝天喳西,笑都笑死了!” 他倆這樣說著,走到紅門局口,阿明心情放松了,一只貓兒竄出來,他也不氣了。 “楊梅,你腳還沒全好,坐上去,我來推?!?/br> 楊梅也許路走長了,有點兒受不了了,乖乖地坐了上去,右手扶著坐凳,左手搭在了阿明的肩膀上。 “楊梅,要期終考試了,你脫了介多課,我會幫你整理好復(fù)習(xí)要點的?!?/br> 【注釋】 1踏步檔:杭州話,即臺級。 2嘎佬佬:杭州話,因沒興趣、激情而顯得無精打采,說話做事不積極主動。 3晾犯:杭州話,冒犯之意。 4兜進兜出:杭州話,進出剛好錯過,擦肩而過之意。 5刮到:杭州話,從旁側(cè)聽到之意。 6酸腐頭:杭州話,形容人說話做事不爽快,酸溜溜的,叫人聽了看了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