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49. 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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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往湖中蕩去。 天碧藍(lán)藍(lán)的沒有盡頭,水綠澄澄的煙波浩渺。 無數(shù)島兒漸行漸近,蔥蔥蘢蘢的滿目蒼翠。可以聽到鳥兒的啼鳴了,也可以看到林間掩映著的茅籬竹舍了。 天氣雖然晴熱,湖風(fēng)帶著清香、帶著凉意吹來,再用毛巾在清澈、冰冷的湖水中絞一把,抹一下臉,暑氣頓消;而當(dāng)你抬起頭,望著藍(lán)天,心也隨之融化進那朵朵白云里去了。 猴山鳥島,眾多島兒,如玉似珠般鑲嵌在碧湖上。一踏上島去,仿佛進入了瓊山仙宇,人世間的貪嗔癡怨、落花紅塵便看淡了不少。 “阿明,這里風(fēng)景如畫??!” 在一處山頂據(jù)說是皇帝老兒攬月、醉舞的長亭里,章經(jīng)理坐在了阿明的旁邊,俯瞰著眼前多嬌的風(fēng)景,深深贊嘆。接著,她摘下眼鏡,看著阿明——當(dāng)她在他近處時,似乎有點習(xí)慣了,總摘下眼鏡來,然后就這么讓他看。 亭子里有不少同去開會的人,阿明雖想但不敢去直視她的臉兒,這時候的眼神最容易被人捕風(fēng)捉影而成茶余飯后說說笑笑的好料兒,他只是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想著自家的事兒。 亭子里的磨石子地雖不滑溜,但同梨園歌舞廳的地面的顏色近似,這時的阿明,便想著春桃的面容和舞姿了?;实劾蟽旱哪切┟琅畟冸x他太遠(yuǎn)了,沒有清晰的印象,而春桃仿佛就在眼面前,火辣辣的樣兒叫他心跳。 幾次見了楊梅,她的臉兒白潦潦的,眼神無精打采的,皮膚也不那么光澤了,在他的心海里好像已掀不起大情浪來,而最后一點殘存的美好也隨著糞池里的一聲響,消失得無影蹤了?,F(xiàn)在存在于阿明腦海里的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她能好起來,不再受病魔的折磨。 “阿明,在想什么,怎么不說話?”章經(jīng)理用手指頭輕輕觸了一下阿明的腰。 “哦,月亮出來了,皇帝老兒酒兒喝喝,女人抱抱,舞兒跳跳,做人真舒服??!”阿明似是而非,不會吐露真心思。 “你以為皇帝老兒不煩嗎?” “有什個好煩的!” “阿明,人不是鋼筋鐵骨,那么多姑娘兒,他弄得過來?” “嗨,阿華,皇帝老兒人參牛鞭,海參熊掌,有補藥的,想弄哪個就弄那個?!?/br> “阿明,你弄過幾個?” “弄過幾個?——當(dāng)然只有老婆一個嘍!” “我不相信。男人家做人不比我們女人家這樣想不開,他們是想弄得越多越光榮,這輩子好像人就沒白做了?!?/br> “女人家同我們男人家其實也一樣的。我隔壁頭一個鄰居叫美琴,今天這個,明天那個,一只腌菜缸兒讓人踏來踏去,你說她想不開?” “當(dāng)然有,但這是個別的吧。她這個人也不自重。” “哼!紅杏出墻過了,偷來的雞、摸來的狗,不同味道嘗過了,就沒剎車了,男女都一樣?!?/br> “聽你的口氣,女人還真的不止搞過一個?!?/br> “男人家在一起,不談В不過日子,我聽也聽得多了?!?/br> “真的味道不一樣?” “嗨!這個你問我,我問哪個去?” “阿明,被你這么一說,想想也是的,人遲遲早早要去龍駒塢的。” “這有可能不去嗎?” 山風(fēng)習(xí)習(xí),甚是凉爽;蟲兒鳴叫,也甚是動聽。 眼面前的千島湖,大大小小、圓圓瘦瘦、長長短短的島兒像美女似的匍伏在碧綠綠的錦褥上,云兒從它們的上頭慢吞吞地飄來飄去,仿佛是皇帝老兒在考慮臨幸哪一個似的。 坐在這般清靜、涼快的山頂,真的不想再油頭汗出去蕩了。章經(jīng)理一看浪琴表兒,說集合的時間快到了,便叫阿明走。 山徑曲曲又彎彎的,綠陰陰的苔蘚生滿了徑邊,脫落下來的樹葉兒黃赫赫、紅黑黑滿地都是。林中傳出畫眉兒、百靈鳥等鳥聲,洪亮而清脆。 “阿明,昨晩上被局領(lǐng)導(dǎo)叫去開小會,沒陪你出去,今晚自由吃飯,我們?nèi)フ乙患音~莊,好好吃一吃千島湖的大魚頭,怎么樣?” “算了吧。你鈔票用了不少了?!?/br> “你這人就是有點背答答1,吃飯這么一點鈔票不用你為我來省?!?/br> “阿華。。。。。?!?/br> “阿明,你表再多說了。你這人文文氣氣,一點兒也不扎手,集體餐那小魚頭一上來,我看你筷兒都沒傍到,魚頭就沒有了。今天我請你吃,吃它個舒暢!” “大魚頭要四五塊一斤哩,一個大魚頭算它六七斤,也要二三十塊,差不多我十天的工資沒了,省省吧?!?/br> “阿明,你又來了!” “阿華,好,好,你表生氣!” “這就對了。阿明,杭州佬有句話叫‘吃啥補啥’,你忙著要結(jié)婚,身子也應(yīng)該補補,你說是不是?” “杭州佬是有‘吃蝦補蝦’這句話的,這。。。。。。” “阿明!你怎么說到‘蝦’上面來了,難道吃魚頭就補‘頭’嗎?下作!” “嘿嘿。吃啥補啥,吃啥補啥。” 笑聲蕩漾在林間山頭,比鳥兒的叫聲更有活力,更有情意。 下山的路兒好走。 阿明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兒牽著似的,從高處向著碧藍(lán)藍(lán)的情湖滑落。那湖兒有多深,那水兒有多冷,他并不清楚,只覺得湖兒很溫情,水兒很明澈,能下去游一游,也許全身心會舒坦無比,就像從前他和阿娟一樣,至今回味無窮。 湖鳥在浪花尖追逐,迷人的小島漸漸遠(yuǎn)去。一輪圓圓的通紅的落日在湖水的那頭緩緩下去,光芒依然萬丈絢爛。船舷兩側(cè)和船尾的浪花,不再是潔白如花,而是罩著一圈又一圈的彩暈,更像是少女或羞或嗔泛起在雙腮上的色彩。小鎮(zhèn)上錯落的黑瓦白墻漸漸地清晰起來,黛綠色的山頭有夕云佇留著,像是情郎盼等著情meimei歸來似的,濃情無限。 就在這山頭的那一邊,有一道籬笆墻,墻邊開著夏花。跨過淌著山水的青石板小橋,有一個單層的掛著燈籠的院落,這時黑檐下的彩珠燈兒閃跳起來,粉粉紫紫的很好看,暮色似乎自慚形穢,無聲無息地隱退了下去。 找好臨窗的座位,他倆來到了水池邊。十幾條十幾斤重的墨墨黑的包頭魚時時露出水面,翕動著的白白嫩嫩的唇兒間憂傷地發(fā)出咕嚕咕嚕聲,吐出的氣泡泡就像畫著自己生命即將終止的句號。 章經(jīng)理挑了一條大的活一點的,“咔嚓”一聲,血淋淋的魚頭連著上半身滾落在水槽邊,一秤,有8斤多重。 魚兒自由自在地在碧湖里暢游的日子結(jié)束了,它和筍干、豆腐燒在一起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它死之前或許不知道征兆,而人卻能看清紅杏出墻前的姿勢和花色。 章經(jīng)理建議喝白酒,她覺得啤酒灌下去肚子會脹。阿明在情湖里正滑落得舒暢,沒有不依她的道理。只是他不慣五糧液的烈性,喝了沒多少就舌頭搭牙齒了,臉孔血瀝大紅,渾身熱刨刨,盯著取下眼鏡的她看,話語也多起來,說到后頭,不知怎么的扯上了潘書記。 “阿華,潘書記比鄭經(jīng)理還要貪小便宜,倒是一點兒事體也沒有,你說怪不怪?” “阿明,這里跟你說說。潘書記是只老狐貍,做事不留痕跡。陳科長在上半年的加工資中沒加上,是潘書記卡牢不給他加的,他恨死潘書記了。你知不知道潘書記為啥不給陳科長加?” “這個我不淸楚?!?/br> “阿明,說說你是個辦公室主任,但耳不聰,目不明,公司里的明爭暗斗一點也不關(guān)心,依你這種性格、心態(tài),很難爬上去。像陳科長,他電大企業(yè)管理畢業(yè)在你之后,腦子里想的卻在你前頭。說白了,他就想去坐潘書記的位置,你看不出來吧?!?/br> “這個我也真的沒看出來?!?/br> “那還是在今年春節(jié)邊兒,潘書記買了一副84元的骨制麻將,以工會名義報銷掉了。這事不知道怎樣給陳科長知道了,他偷偷地告到局里去。潘書記知道后,懷恨在心,所以,便想搞死他。陳科長找好了單位,想調(diào)出公司去,潘書記就是不同意,兩個人就這么牛頭對牛頭似的一直死屏2在那里?!?/br> “陳科長手膀細(xì),那肯定搞不過潘書記的?!?/br> “也難說。陳科長正在暗羅羅收集潘書記的罪狀,到時反戈一擊,完全有可能置潘書記于死地?!?/br> “唉!阿華,想不到小小一個公司還這么復(fù)雜?!?/br> “復(fù)雜不在人多人少。兩夫妻人總算少了吧,復(fù)雜起來連法官都斷不清。一個人有時牙齒和舌頭也要打架兒呢!” “這也是。不過,陳科長膽子倒也不小,居然敢那樣做,萬一搞不翻潘書記,自家不也就死翹翹了?” “陳科長深知有潘書記這塊茅坑石板壓著,要想發(fā)育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所以也只能孤注一擲了。” 喝著聊著,飯店里只剩下他倆了。他們不好意思再坐下去,會鈔后便沿著山坡兒走,轉(zhuǎn)過幾個彎,下了一個坡兒,不知不覺到了湖邊。 山城璀璨的燈光和滿天繁星倒映在湖里,隨著輕浪而微微晃動著。凉絲絲的風(fēng)兒吹在熱乎乎的臉兒上正舒服。坐在暗幽幽的石椅上,楊柳條兒垂動在身旁,偶爾拂在身上,令人愜意得很。 章經(jīng)理真的喝多了,摘了眼鏡兒,歪著頭兒緊靠在阿明的肩膀上,有些急促的雙唇間呼出的酒香氣直入他的心窩,把他誘得怦然心動,不自主地?fù)崦鹚男惆l(fā)來。接著他低下頭去,貼在她的發(fā)兒上,嗅著她的發(fā)香,癡癡醉醉一般。 也許酒精在猛烈催情,她的身體扭動得越來越厲害,兩只手兒忽然攏搭在阿明的脖子上,兩片唇兒像兩瓣桃花片兒似的微微舒展開來,幾乎貼在阿明的唇兒上了。 阿明凝視著她的醉眼朦朧的眼兒,一瞬之間,他從她的瞳仁里仿佛看見了一座森嚴(yán)的山,山中有一座蒼松翠柏掩映著的寺廟。阿明驚奇之極,停住了自家的唇兒迎上她的唇兒去,也就在這一瞬間,一種如同梵音之聲傳來——“回去好好交去對你那個?!?/br> 這聲音先是幽幽的,一聲聲響亮起來,震耳欲聾。阿明惶恐不已,眼眶頓時濕潤起來,快奪眶而出了。 他捧起她癡癡醉醉的諦視著自己的充滿幸福渴望的臉兒,緩緩地把她推開去,然后放下了手。。。。。。 【注釋】 1背答答:杭州話,背時、迂腐之意。 2死屏:杭州話,死死屏住呼吸,形容死頂著、不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