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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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秋逢閏,鵲橋重駕,兩度人間乞巧。 七月初,八座城門重開,蘇州府水陸縱橫交錯,一時間地上走的,橋上過的,河里浮的,熙熙攘攘喧鬧沖天。適逢七曜重日,渡過疫劫的人們張燈結(jié)彩,硬是要把牛郎織女相會的柔情佳期提前過成小年。 牛自明見了謝溶溶一面便魂不守舍,回到家后跟在他娘身后一個勁念叨。鄒氏被說得煩了,隨口打發(fā)他,“我的兒,她一個寡婦,沒憑沒靠的,除了你色急昏頭,誰還愿意娶她?” 牛自明有些不樂意,“那可不好說,溶meimei長得好看,她爹雖然沒了官職,可還有個姐夫是四品知府?!?/br> 鄒氏不以為然,“人心隔肚皮,謝家老大要是真孝順,怎么不把她爹娘接到身邊去?你放一百個心,娘肯定把這事兒給你談成了?!?/br> 牛自明樂得找不著北,撲倒在鄒氏膝下,把臉上的油丁點兒不落地蹭到她裙子上。鄒氏心滿意足地拍著他的頭,給他出主意,“明天不正是乞巧?去找你謝meimei出門轉(zhuǎn)轉(zhuǎn),西市那邊熱鬧,還有錢么?娘給你湊點。溶姐兒是見過的,一般東西瞧不上眼?!?/br> “見過世面”的謝溶溶躺在床上,對著平頭案上的油燈來回轉(zhuǎn)手腕,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那串蜻蜓眼手鏈,漫不經(jīng)心地問蓯枝,“你說這樣一串珠子,得要了多少錢?” 蓯枝粗粗掃一眼,“不到一錢銀子?要是碰上夜市,從胡商那里買還能更便宜?!?/br> 謝溶溶“哦”了聲,也不見把它摘下。蓯枝見她興致缺缺,問,“小姐去過夜市么?” 謝溶溶想了想,“小時候去過一次上元燈會,人太多,差點丟了,后來娘就不讓我出門?!?/br> 蓯枝夸張地睜大眼睛湊過來,“嗐,人多才好玩呢?!?/br> 謝溶溶支起半邊身子,靠在軟墊上傾身聽她描繪那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市井畫卷。 “.…..您不知道還有能噴火的人吧,呼地吹口氣,火苗能把頭發(fā)都點著……” 謝溶溶不信,“他嘴巴是鐵打的?” “那誰知道,保不準(zhǔn)還真是。還有跳舞的胡姬,您見過沒?綠眼睛,金頭發(fā),能轉(zhuǎn)好多圈圈?!?/br> 蓯枝沒注意到她漸漸斂了笑,還在感慨有多少好吃的好玩的。 “.…..人們叫她回紇的阿依慕,意思是月亮的女兒……” 那時候她仰躺在床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偏過頭,看一看他是否也和那晚的月色一樣凄冷,在沒有人的角落,曾摘下一副融在臉上的面具,像個普通人一樣也有喜怒哀樂。 謝溶溶突然間意識到,她過去二十年平靜無虞的生活,在遇見他后宛如逆水行舟,艱難又深刻。而對于這個本該牢牢印在心里的推波助瀾者,她卻總是記不清他的模樣。 燕回是浮游在水中的一尾魚,能推著她的舟楫離岸,也能載著她在云譎波詭的漩渦里覓得一線生機。 不知從何時起,那些錯誤的過往仿佛被只看不見的手抹平,抹去她無處宣泄的恨的同時,連帶他不堪的輪廓也被風(fēng)蝕,亟待一支嶄新的筆重新斟酌勾勒。 她爬起來把那只泥娃娃從案幾上摸過來,翻個身抱在懷里,低聲說道,“蓯枝,我明晚想去街市轉(zhuǎn)轉(zhuǎn)?!?/br> 即便謝溶溶不提,謝夫人也要趕她出門。 牛自明從下午就跑來寧宅門口打轉(zhuǎn),就等著天一暗大市開,打著陪表妹見識蘇州風(fēng)土人情的旗號套近乎。 她換身不打眼的月白色直裾裙,配妃色水紋蓮花腰封,首飾也只別根盤花玳瑁簪子,學(xué)未出閣的女子在臉上蒙一層薄薄的面紗,和蓯枝一前一后從后門拐了出去。 夜色微沉,城中早已掛起一盞盞燈,謝溶溶從窗口探出頭,江面上云水淙淙,岸邊升起的裊裊炊煙交織成一片霧沉沉的暮靄,落在身后錯落的屋舍像是被潑墨繪成的蜃景,是天外天,樓外樓。 蓯枝要扶她上岸,謝溶溶擺擺手,提著裙角跳到臺階上,面紗下的嘴角牽起,顯然心情極好。 沿街的火樹銀花是被吹落的星群,恍若整個穹昴倒扣過來,在人間鋪了一條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絳河。她像是踩在云上,彳亍在光怪陸離的別境,不錯目地把一切盡收眼底。 謝溶溶沒湊過乞巧節(jié)的熱鬧,未出閣時是沒有機會。嫁給敬廷后,總有一樁樁事里外提點她端起將軍夫人的架子,沒有余留給她漸漸磨滅稚嫩和矜弱的時間。 她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喜歡。蓯枝懷里不多會兒就抱了一堆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她也攔不住,胡商cao著蹩腳的口音說幾句漂亮話,就能讓謝溶溶乖乖地掏出銀子。 “蓯枝,我想吃龍須糖?!?/br> 謝溶溶小口舔著一支薄殼糖馬,馬尾巴還沒吃完,就又盯上了別的。只要她那雙葡萄一樣的黑眼珠泛著水光盈盈地看人,再硬的心腸也說不出重話。 蓯枝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兩提云片糕,一咬牙道,“小姐,這才走了多久,西城四十六坊,街市會館云集,多得是好東西,我?guī)闳デ懊鎿菩◆~兒?!?/br> 謝溶溶果然被牽著走,蓯枝不放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時不時還要提醒她看路,真像帶了個孩子。 等到蒙著月亮的那一層白霧散去,人來人往,耳邊環(huán)珮翠玉輕快地作響,年輕姑娘們的嬌吟也不遑多讓,嬉笑吵鬧聲點亮了各式各樣的面孔,不遠處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登月樓的輦車開道啦——” 話音未落,“咚咚鏘——”鑼鼓聲震天,一瞬間數(shù)千只眼睛齊齊望向同一個方向,人們不約而同地分退出一條道,墊著腳伸著脖子去看那掛了滿頭花的健碩黑牛趾高氣昂地踏在石板路上,兩側(cè)是肌膚賽雪的美貌胡姬,赤裸的圓潤雙臂上扣著金色的臂釧,額間墜著棋子大的貓眼石,手腕腳腕上的銀鈴隨著步伐舞動,叩啟了良夜的篇章。 立在八人抬的輦車上的花魁羽袖霓裳,將秀美的腰身彎成一弧銀月,背手反彈琵琶,輕啟檀口,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她立于人上,廣袖一掃散落一片花雨,人們爭著去搶這份恩典,謝溶溶避讓不急,被刮落了面紗。 “啊——”她眼看著紗巾被踩成抹布,被從后涌上來推搡的人群擠得措手不及。 蓯枝懷里抱著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闼?,騰不出手去抓她,急得直跳腳,“小姐——小姐——” 謝溶溶覺得自己是漂在人海上的浮萍,隨浪越游越遠,直到看不見蓯枝的頭頂,連她的呼聲也淹沒在嘈雜里,她才后知后覺地吊起一顆心,慌亂地四下張望,“蓯枝?蓯枝——” 手里舉著半個吃剩的糖馬,一不留意黏在別人的頭發(fā)上, 年輕氣盛的公子被扯痛頭皮,扭頭剛要怒罵,卻低頭對上一張怔忡的嬌靨。 那股怒氣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連他都沒意識到,被那雙眼睛乜一分,臉和耳朵都燒了起來,“姑娘……姑娘,你的糖人……” 謝溶溶連聲道歉,她薄施粉黛的臉在蜜合色的光下瑩瑩生輝,比之盛容的花魁也不落下風(fēng)。年輕公子見她魂不守舍,關(guān)切道,“姑娘是丟了什么東西?” “侍女,我的侍女——”謝溶溶六神無主,“蓯枝?你在哪兒?” 她不敢大聲喊,急得眼淚快要落下來,一瞬間兒時在上元燈會走丟時的恐懼從心底復(fù)生。人群水流一般隨著登月樓的輦車緩慢向前,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艱難地應(yīng)付他。 屋漏偏逢連夜雨,年輕公子還想問更多,見她忽然之間變了臉色。 “溶meimei?你看看,是不是溶meimei?” 牛自明聲如洪鐘,幾乎有那么一刻蓋過了震天的鑼鼓聲。謝溶溶顧不得,轉(zhuǎn)身就要往人堆里藏,卻不防身后一個悄無聲息的身影傾蓋過來,一雙溫?zé)岬氖直∷募?,如同一道堅實的壁壘,隔開人海,也隔絕了一切的音息。 “跟我來?!?/br> 獻殷勤的公子被莫名其妙截了胡,還沒開口,那人轉(zhuǎn)過頭沖他挑眉一笑。 金瞳顧盼流光,一副糅雜了漢人與胡人的樣貌輪廓分明,既妖且麗。 他那些抱怨吞回肚子里,小聲嘟囔,“什么呀……” 身后牛自明的大嗓門還徘徊在耳邊,謝溶溶被他握著手,像兩只溯洄的魚,開山分海般逆著人群一路向外逃去。那只暗暗贊嘆過數(shù)次的手,她從未想過牽起來是什么觸感,指節(jié)如玉箸,竟也是有溫度的。 他快步走在自己前面,幾乎要跑起來,高瘦的背影觸手可及。 謝溶溶忘了慌張,噙在眼底的淚被風(fēng)干,胸腔里起伏的心跳也從那雙手搭在肩上時,被托著沉穩(wěn)落地。 “燕公子……” 燕回捏捏她的小手,把她帶到一個儺面攤前,指著架子上五彩斑斕的面具對攤主說,“要兩個?!?/br> 他回頭對她說,“不想被認(rèn)出來?” 謝溶溶點點頭。 他把一只兔臉面具覆在她面上,手指在腦打了個活結(jié),又如法炮制給自己戴上一張青面獠牙的惡鬼,露出一對璨金的瞳孔,然后再次牽起她的手,乘著夜風(fēng),踏著云漢,游入了燈火璀璨的綺境。 謝溶溶從未如此不忌身份地跑在街市上,她跑得氣喘吁吁,胸口的脹痛喚回一絲神智,她用力拽他一下,逼停兩人的步伐。 “燕……燕公子,蓯、蓯枝……” “有苗子清在。”他頭也不回。 謝溶溶一甩胳膊,矗立在原地,仰著兔子臉問他,“你要……要帶我去哪兒?” 知道怒目的惡鬼面具下是他的臉,謝溶溶也不覺得可怕。她從方才起就一直渾渾噩噩地被他牽著跑,年輕男女拉手走在街上并不稀奇,可他們又是什么身份? 等回過神來,便宜都被他占了。 燕回也不惱,他一時狗膽包天,要不是戴著面具,謝溶溶保管能看見他微醺的臉。 “帶你去撈金魚?” “.…..” “吃糖果子?” “.…..” “放河燈呢?” 謝溶溶氣喘順了,仰頭抱臂盯著他,目光灼灼,幾乎能將木頭面具再燒出兩個洞。 “昨天趴在屋頂上的是不是你?” “.…..” 她一下xiele氣,擺擺手道,“不跟你胡鬧,我得回去了。” 燕回身高腿長,一跨步轉(zhuǎn)到她面前,幾乎有些低聲下氣,“溶溶,我?guī)闳タ礋熁鸢伞!?/br> 兔兒臉搖了搖,還沒等開口,被他截住話頭,“現(xiàn)在往回走,路上又能碰見那只牛。 惡鬼咧著血盆大口諄諄誘導(dǎo)的模樣十分可笑,謝溶溶站在橋上回身望了一眼,來路依舊人頭攢動,聽說登月樓的輦車要一直唱到舫上,陸路通了水路堵,一時半刻回不去。 比起牛自明,她倒寧愿呆在他身邊。 “走吧?!睔庀娫谀绢^內(nèi)壁上,聲音聽起來也嗡嗡的,兔兒說,“不是要看煙火么?” 過了橋一直往西走有個簡陋的月老廟,廟門口圍著棵兩人合臂也抱不過來的銀杏樹,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每年一到這個時候被掛滿紅繩,枝丫頂著一輪明月,不少男女正合掌閉目,口中念念有詞。 沿街有提著竹篾叫賣的小子姑娘,燕回買了兩根七彩絳,一左一右掛在兔耳朵上,穗穗隨著動作晃來晃去,謝溶溶看不到,只能伸手摸索,“什么呀?” “討個吉利?!?/br> 燕回靠在橋上,即使遮住臉,長身玉立的瀟灑姿態(tài)也能引人駐足。江上吹來徐徐晚風(fēng),遠處的江山船燈火通明,一個賽一個高,船上鼓樂不息,歌伎立在船頭,唱著鵲橋渺渺。 “溶……” 天邊適時綻出第一朵夜火,然后接二連叁地迸落,他來不及說出口的話隨著明滅的火星墜入江面,剎那間看熱鬧的人們擠滿了橋梁,燕回錯后一步把她護在身前。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炮鼓聲似乎要將黑夜撕裂一道口子,讓那縹緲的云橋瀉成星河,凡人騎著青牛直上,一覷天上白玉京。 謝溶溶后來想,她這一生看過許多次煙火,可再沒有一場火樹銀花能從她的眼中墜落入心底,只要心還是跳的,那畫面便是活的。 她猛地回頭,目光順著他天青色的交領(lǐng)游移過凸顯的喉頭,出其不意地抬手掀開他的面具。 燕回猝不及防,那雙未從她身上躲閃開的金眸被看了個正著。 他身后是競相盛放的繁景,明燈錯落,點亮了那顆掛滿紅絲絳的老銀杏樹。眼睛是皎月倒影在江上的一抹波瀾,面瑩如玉,妝點一副葳蕤的異域風(fēng)光。謝溶溶隔著兔兒面具,第一次把他的臉描畫在心里,看得那樣仔細(xì),即便是多年后再回首,蘇州長橋上垂眉淺笑的金眸青年依舊栩栩如生。 燕回很快穩(wěn)定了心緒,摒棄一閃而過的慌亂,又變成那個游刃有余,如松如竹的公子。他的袖子像是百寶盒,從中變出一朵粉瓣鳳仙花別在她發(fā)頂,是姑娘拿來在這一天染指甲的。 “好看么?”他問道。 耳邊不知是誰在哼唱悱惻的小調(diào),“.…..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謝溶溶轉(zhuǎn)過頭,袖下的指甲在石柱上刮挫,她眼睛有點熱,耳朵也在發(fā)燙,小聲說道,“好看……煙火好看的?!?/br> 苗子清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哭得滿臉涕淚的蓯枝,兩人坐在包子攤前,一直等燕回提著一兜金魚把人送回來。謝溶溶掀了面具,臉蛋熱得紅撲撲跑到蓯枝跟前,蓯枝撇著嘴要哭,被她抓著手腕套上一串剔透的瑪瑙石,吸著鼻涕囔聲道,“小姐,你真是嚇?biāo)牢伊?。?/br> 謝溶溶拍拍她的頭,“我快被姓牛的嚇?biāo)懒??!?/br> 蓯枝后知后覺,瞪大眼睛夸張地問,“???你還碰見牛公子了?”說著手忙腳亂地把面具給她系好,“那可要捂著點?!?/br> 她兩人在前面嘰嘰喳喳,一點也看不出之前天塌地陷的凄苦模樣,真是重活一遍,活成了十四五歲還沒出閣的姑娘。 燕回送佛送到底,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把她送回寧宅。 謝溶溶提著一包云片糕遞給他,把兔兒面具拿在手里,她不避閃了,燕回卻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我明日就要回長洲縣了,燕公子呢?” 燕回被她一句“燕公子”喊得心神蕩漾,好在天黑,她看不清自己的無所適從,算起來這是他們相識大半年來,謝溶溶第一次好聲好氣地叫他。 “路上當(dāng)心,”他清清嗓子,想起一件事,“回家后……還有人在等你?!?/br> 謝溶溶笑,“那當(dāng)然,我爹還在呢?!?/br> 他沒多透露,把金魚兜子遞給她,“我要回金陵一趟。” 謝溶溶就著別人家門口的燈籠低頭看魚,“這么急?那您路上當(dāng)心。今晚……真是謝謝了。” 他目送她輕快地走進朱紅的大門,直到那抹背影看不見才轉(zhuǎn)身匆匆往碼頭趕,苗子清要替他拿面具和糕點,他捂在懷里不讓。 苗子清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見他側(cè)臉揚起的嘴角就沒落下過,搖著頭喟嘆,這回真是栽大了。 第二日一早,謝溶溶拜別寧太爺,抱著一只深口大瓷碗坐上馬車。謝夫人點點她腦門,哎喲喲地感慨,“多大的人了,還去撈魚玩?!?/br> 謝溶溶不意為然,就著蓯枝的手吃龍須糖,“沒玩過的呀?!?/br> 謝夫人不再多言,好在都是附郭縣,城中道路平敞,灑了幾滴水,魚也平安到家。謝溶溶一下車,不見謝寶林倚在門上,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銀環(huán)?” 瘦了一圈的銀環(huán)再也忍不住,撲身跪倒在她腿邊,哭得令人動容,“小姐,小姐,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謝溶溶心里想起燕回昨夜的那句話,頓時五味陳雜,被銀環(huán)一哭也哽咽道,“我哪里是不要你,我是讓你去過好日子?!?/br> 兩人哭作一團,連謝夫人和蓯枝也偷偷抹淚。等進了家門,蓯枝帶銀環(huán)安頓好,主仆叁人方坐在一起,把這兩月的崎嶇坎坷道盡。 “.…..我去云合寺找人不見,想著去敬府看看??陕犝f了那件事,也猶豫還能不能敲那扇門,好巧碰見了燕公子,他前日回金陵辦事,說第二日回蘇州,也把我?guī)?。?/br> 謝溶溶啞聲道,“是我又欠他的。” 銀環(huán)給她擦淚,道,“不說這個。小姐,你可知敬府出事了么?” 謝溶溶從那里踏出后,就從未想過回頭,可總有一根魚刺扎在rou里,讓她聽見這兩個字便渾身不舒坦“我哪還有精力管他們?” 銀環(huán)握緊她的手,道,“是大房,大爺被削爵了,連大夫人……呸,是陳氏,她被休出敬家,讓人給抓到牢里去了?!?/br> ㈣2ЩɡS點cōм(42wgs.)———— 總想寫得更美一點,但是只能這樣了。我自己是不太滿意。大家久等。 沒完結(jié)不接受任何關(guān)于劇情陰陽怪氣的指導(dǎo),完結(jié)了也不一定接受。不用特地評論,反正我會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