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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解釋詳盡:“如今貴府小姐得了彩頭,太后、萬歲爺并內閣給夏大人進了官職,已經派人去南京接夏大人與夫人了,如今還不算正式采名,只是……貴府還是有些偏僻與簡陋了,若要擴建實在是有些晚了,如今已經請建昌侯為大人、夫人們另擇新居,待到采名前便要搬去新的府邸了。小姐如今要受封皇后,便也不可隨便與百姓來往,為此特意派遣軍士守衛(wèi)貴府,還請大人們見諒?!?/br> 夏助一一應了下來,隨后又問道:“我爹的官職是怎么……” 王岳聞言笑道:“夏大爺不必憂慮,這是萬歲爺賞的官職?!?/br> 夏助誠惶誠恐地應聲,道:“有勞先生辛苦一趟了。”他拿出昨日就已經和妻子一起準備好的一大包銀兩遞到了王岳手中。 王岳暗自接過,眉開眼笑道:“這是哪里的話,夏大爺實在是太客氣了。” 夏靈瞬自然是看清了自家大哥的動作,卻又垂眸不語。 “對了,這些宮人都是太后娘娘特意派遣來伺候小姐的,等到入宮之后便是小姐的身邊人了。如今夏家與普通人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夏大爺也該在府中聘些仆從回來,等到夏大人與夏夫人回來也有個伺候的人?!?/br> 夏助急忙道:“多謝先生提點。”他有些窘迫,道:“只是家里一時間住不下這么多人,這怎么辦……” “夏大爺放心,太后娘娘說了,已經在這附近給他們找了住處,每日伺候完了,只留些許人照顧小姐,其余人回去就是。等到府邸安頓好了,再一同搬去那邊?!?/br> 等到送走了王岳同一眾內官,夏助才松了一口氣,他剛想與meimei說話,轉過身卻發(fā)現夏靈瞬被眾多女官簇擁著,反倒讓他說不出話來。 夏靈瞬對上夏助欲言又止的表情,剛想說什么,沈瓊蓮開口道:“小姐,慎言。” 往日里熱鬧的院落如今一片寂靜。 建昌侯府內,張延齡氣勢洶洶地走進屋內,拉住一個丫鬟問道:“夫人呢?” 他長得倒是俊美,奈何此刻急赤白臉的,嚇了丫鬟一跳,趕緊低頭回答道:“夫人正在作畫呢?!?/br> 張延齡松開她,憤憤地一擺手讓丫鬟離開。他走進屋內,只見吳小姐正手執(zhí)狼毫,以筆尖勾勒著一只白鶴,側臉瞧著溫柔寧靜,似乎并未察覺到張延齡進來。 張延齡也不由放緩了步伐,但一開口還是氣勢洶洶的味道:“你還有心思畫畫!” 吳小姐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抖筆便落在了畫紙上,她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老爺今日這是怎么了?說話和獅子似的,要吃人嗎?” 張延齡走到她身邊,指著她的鼻子開口道:“你說說你,選后的事情你瞎摻和什么?就算jiejie真要你推薦,你推薦誰不好非推薦那個夏小姐,也不看看她爹是誰!” 吳小姐眨眨眼睛,一臉無辜,道:“她爹是誰???” “夏儒!就是牟斌那老牛的手下,要不是先帝是我姐夫,他寫的那些東西能害死我!要不是這樣,那些內閣的王八們能選這么個低賤貨色做皇后?”張延齡一拍桌子,桌上的毛筆一震,在白色的畫紙上濺了好幾道墨痕:“現在還要我掏錢給夏家置辦房產?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吳小姐卻不接茬,只是看著被糟蹋的畫,眼睛已經紅通通的,她顫著聲音開口道:“我的畫……” “還畫畫畫的——”張延齡嘴上這么說,還是湊近去看那畫,只見白鶴的羽毛上全是墨點子,已經沒了補救的機會,又見吳小姐抽抽嗒嗒哭了起來,語氣一下子軟和下來,道:“你哭什么,不就是一幅畫嗎?重畫不就行了?行了行了,別哭了?!?/br> 吳小姐越過他坐到凳子上,道:“這是我要送給太后娘娘的!” “哎呀,家里那么多東西,送點什么不好非花這么大力氣畫畫,再把你的眼睛累花了?!?/br> 吳小姐轉過身子不看他,哼了一聲道:“太后娘娘缺什么???缺的就是這份心意,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錯了——”張延齡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道:“不是我來找你算賬嗎?怎么反讓你把我訓了一頓?” 吳小姐撇過頭,睨了他一眼,道:“那是我的錯了?我給建昌侯磕頭了行不行?還請建昌侯見諒,我一個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比不得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懂事?!闭f完就起身看向張延齡,俯下身子要行大禮。 張延齡急忙扶著吳小姐,道:“好好好,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這還不行嗎?”他坐在吳小姐旁邊,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檔子事,怎么還向jiejie推薦她?” “你想想,這夏家小門小戶的,太后娘娘會壓不住她嗎?太后娘娘要的就是她這樣鎮(zhèn)不住場子,需要太后扶持的皇后,不然以后怎么方便為咱們張家辦事?”吳小姐面露無奈,隨后道:“再說了,萬歲爺的性子,你這個舅舅能不知道嗎?和你也是有好幾分相像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最不愛循規(guī)蹈矩!他能喜歡太后娘娘和內閣挑出來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皇后嗎?” 張延齡摸摸頭,語氣更加軟化,猶豫道:“這……說的也是。” “再說這夏小姐要是知道是咱們保她做了皇后,讓他們夏家飛黃騰達,不得對我們感恩戴德?。俊眳切〗阒钢溃骸澳隳?,不好好想想事情,就知道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