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勛一挑眉毛，道：“嘿——”

    夏靈瞬拍拍meimei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以后還有機會見面呢，怎么弄得和再不見面了似的呢？”

    夏圓兒委屈地拉著她的衣袖，道：“jiejie……”

    朱厚照見狀道：“行了，你們姐倆別難過了，等到過了燈節(jié)，把圓姐兒接進宮來，你們姐妹兩個一起住一個月，這總行了吧？”

    “真的？”夏圓兒一下子精神了，蹦到朱厚照身邊拉著他的袖子道：“姐夫，你可是皇上，君無戲言的！”

    朱厚照伸手摸摸她的頭，笑道：“放心吧，絕對不騙你。這幾天我和你jiejie再多住幾天，到時候你再來。”

    夏靈瞬白了他一眼，隨后對meimei道：“你也聽見了吧，這萬歲爺都發(fā)話了，回去以后可不能和爹耍脾氣了，知道嗎？”

    “知道了！”這次夏圓兒應的干脆利落，喜笑顏開地跟著夏勛走了。

    夏靈瞬看著三哥與meimei走了，這才伸手將曹懷信拉起來，對朱厚照道：“萬歲爺，有什么話咱們回去再說，總叫人這樣跪著不大好。”

    朱厚照已經沒了興致，見她對曹懷信有幾分憐惜之情，不由嘆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道：“走吧，先回宮去?！?/br>
    帝后二人先行回宮倒讓大臣們有些驚訝，畢竟朱厚照這人最愛騎射狩獵，一年之中也就今天能在外撒歡，朱厚照反而只待了半日就回去了，一時間讓大臣們不知道該是高興是擔憂。

    事若反常必有妖?。?/br>
    但據當時其他人的描述，是皇后先找了皇上，皇上這才回宮去了，說不準就是皇后勸回去的。

    仔細想想，自從大婚之后，這安不下心的萬歲爺總算收斂了一些，再想到各家夫人八卦得來的小道消息，應該是和這位小門小戶的皇后娘娘有關。

    雖說皇后氣度小點，幾次三番駁回與婉拒太后給皇上納妃的懿旨，壞了一后二妃的祖制，但要是能讓皇上少胡鬧折騰，朝堂上的這群子人真是要燒高香供奉她了，至于孩子，當今皇上還是太后成婚四年才誕育的，有例在前，也沒要催太緊，等過了四年皇后還沒孩子，再上表勸諫也來得及。

    朱厚照和夏靈瞬對于大臣們的小心思是渾然不覺，兩人回到坤寧宮，宮門一閉，這才說起曹懷信的事情。

    當然，夏靈瞬不想讓曹懷信跪著，就叫他站在那里聽著。

    “當初太后找你的麻煩，正是因為從我這里得了消息，她怎么得來的消息你難道猜不出來嗎？”

    夏靈瞬理所當然回答道：“不正是太后在你那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嗎？”她說完沉吟片刻，有些詫異地看向那個沉默不語的孩子，道：“你是說這個人是懷信？”

    上次要不是夏靈瞬反應快，膽子也足夠大，早就被張?zhí)竽媚蟮盟浪赖牧恕撵`瞬事后還忍不住回想，夢中的夏皇后是不是就是因為無力反抗而落得那樣的下場，因此一直把這件事情記得死死的，盡量時刻警醒自己。

    曹懷信站在下首，垂頭不語。

    朱厚照這才接著道：“事后我就將他廷杖責罰，送回了壽康宮?！?/br>
    “他年紀還這么小，怎么會……”夏靈瞬說到一半又停下來了，看向曹懷信道：“所以那日太后如此責罰你，所謂的辦事不利，就是因為你被萬歲爺從乾清宮趕了回去？”

    從事發(fā)到三十那天夏靈瞬遇到曹懷信足足有一個月，如此說來，曹懷信這一個月都在被張?zhí)竺素熈P……

    曹懷信這才跪下叩首道：“是。我卑賤之身卻向太后泄露政事，牽連了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賜死我吧。”

    夏靈瞬盯了他許久，終于道：“起來吧，既然已經救了你，我又怎么能再去奪你的性命？”

    曹懷信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夏靈瞬。

    “誰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要在宮中求生已經不易，更何況是太后遣你去的，你又有什么選擇權力？”夏靈瞬起身，伸手將他扶起來，道：“何況萬歲爺不是已經讓你留在坤寧宮了嗎？我要赦你，還有誰能說什么？”

    以曹懷信的年紀，有這樣的膽子做這種極度考驗心理素質的事，事后又被屢次折磨，卻還堅持到了現在，足以看出他的天資和心性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夏靈瞬自然不會殺他。

    曹懷信神色復雜，道：“皇后娘娘不怕我是太后派來的嗎？”

    夏靈瞬笑了笑，意有所指：“你如今是坤寧宮的人，更是我的人，我怕什么？”說罷，她便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曹懷信沉默半晌，再次跪拜叩首道：“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

    朱厚照見狀，對孫吉揮揮手，孫吉立刻從腰間小袋中拿出一把一寸長的小刀，摘掉他頭上的內官官帽，削下一縷頭發(fā)呈給了夏靈瞬。

    朱厚照這才開口道：“既然皇后赦你，朕就當從前的事情未曾發(fā)生過，但你若有不臣之心，這縷頭發(fā)就要換成你的腦袋?！彼c夏靈瞬對視一眼，見曹懷信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終于道：“下去吧?！?/br>
    曹懷信第三次叩首，終于退了下去。

    夏靈瞬這才呼出一口氣，松開攥緊了的扶手，人蒲桃將那縷頭發(fā)收好，這才對朱厚照道：“你剛剛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真要他的命呢?！?/br>
    朱厚照得意地摸摸下巴，道：“我也覺得我剛才特別的帥，頗有太宗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