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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有好幾個女官要來服侍皇后描容,溫嘉姝嫌麻煩就教她們不要再用脂粉之物,道長除卻羞人時愛咬姑娘的口脂,平常也不大喜歡親吻到女子的脂粉,張尚服見皇后雖然仍有些疲倦,但承恩之后容光瀲滟,倒比從前更強些。 這樣的美人,即使是不事妝扮,也有出水芙蓉的清爽。張尚服為皇后梳了宮中樣式的發(fā)髻后僅僅替她畫了雙眉,沒再過多地修飾。 一般用了午膳以后,溫嘉姝還是打算睡上一個午覺的,但被道長這樣做點心似的放在案板上反復改刀,就算是后面再怎么溫柔相待,也教人吃不消了。 她現(xiàn)在清心寡欲得像是咸宜觀中的女冠,看到床以后完全沒有那種世俗的想法。 朝中也不是完全沒有事情,但那些不怎么要緊的奏疏,一般不會在這種時候煩擾皇帝,圣上瞧她用膳時莫說與自己同座,連話不愿同自己多說幾句,也知道她是有些不高興了,問她喜歡些什么,也只討要了一本醫(yī)書,就算是想要與她同在書房理政或是出去游園,阿姝也想著法子推拒。 敏德見皇后性子淡淡,可能是有些累到了,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種事他一個內侍也不必過多摻和。等到帝后吩咐散了賞錢,讓他們抬桌下去之后,內侍監(jiān)只留了幾個內侍在殿里遠遠站著服侍,盡量不讓圣上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阿姝,怎么又和我生氣了?”圣上往她身前近些,溫嘉姝就坐得遠些,“阿姝不喜歡從后面來,以后我們再也不這樣弄了?!?/br> “陛下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也不怕被人聽到了!”溫嘉姝正蔫噠噠地倚在羅漢床的靠枕上做繡活打發(fā)時間,被郎君嚇得不輕,恨不得來捂他的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興致缺缺是因為吃葷吃得有些多,想清凈清凈,能是因為姿勢么? 其實要認真說起來,這個還是蠻叫人喜歡的,道長愛撫她時,她好幾回都沒忍住要將郎君纏得更緊些。 “那阿姝就是喜歡了?”不管是笑了惱了,總歸不是不理人。圣上試圖要她放下手中的活計:“宮中也不缺這些東西,阿姝不要傷了眼睛?!?/br> 溫嘉姝“哦”了一聲,順從地放下了繡花針:“想來內廷繡娘比起臣妾不知強上幾何,圣上自然也不缺我這一個荷包了?!?/br> 這便是有些得不償失了,道君握了她手,想哄人一同出去散散心,“我哪里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總悶在椒房殿也不大好,不如和我去批些折子,說不定也能尋幾個笑話看。” “我才不和你去,我是內廷的人,管后宮的事還要有人來說我不知分寸,要是再插手前朝,說不定人要把我說成什么樣呢!” 她鬢邊彩鳳式樣的步搖隨著美人的顰笑微微晃動,溫嘉姝以手支腮,賭氣同他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把我放到桌案上去么!” 皇帝最初并沒有這種念頭,或者說今日沒有這樣的念頭,他失笑道:“那我邀你游湖大約就是想在舟上燕好,與你同坐椒房就是在榻上欺負你,阿姝,你是要用‘莫須有’和‘臣風聞’來定我的罪么?” “我與娘娘燕好,不都是需要經(jīng)過皇后的玉允么?”圣上剝了一顆荔枝遞給她,眼神溫柔:“阿姝要不要吃一顆你的內丹?” “那郎君不也是斷章取義的好手,說好時就肯依著,我叫你停時也不見你聽話,偏聽則暗,哪里算得上是從善如流?”她不知死活地說道:“道長,你要是把對付我的功夫都放到朝政上去,沒準能造出不小的文字獄?!?/br> 溫嘉姝矜持地接過了他剝好的荔枝,“那你得答應一會兒別欺負人,以后還需叫我把這些事情都討回來,我才肯同你一道去的。” …… 御書房的內侍給皇后搬了一把座椅放在陛下御案之側,方便皇后焚香磨墨。 之前內侍監(jiān)為皇后單設了案幾,今日皇后駕臨書房,卻不見那桌案蹤跡。 溫嘉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是答應要來,可不見得就要順著這些內侍的意思紅袖添香,她索性拿了醫(yī)書半躺在圣上用來素日小憩的榻上翻閱,叫內侍監(jiān)落得個算盤打空。 她從目錄上翻到自己想看的部分,逐行瞧去,忍不住帶了笑意,正要喚郎君一觀,卻發(fā)現(xiàn)圣上拿了一本與眾不同的箋表在批閱,似乎心情還不錯,注意到妻子投過來的眼神才放下奏表。 “阿姝是瞧見什么了,高興成這般模樣?”圣上坐到她身側,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倏然變了臉色,要把這醫(yī)書從她手里奪走,溫嘉姝早就料得他會如此,連忙藏到自己身后去。 “皇后也不能盡信書本上的東西,人的體質各有差異,怎能一概而論?”圣上氣惱無法,又不能強扭了她的手腕奪過來:“你和我要醫(yī)書,就是為了這個?” “書上不過是說男子弱冠者當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郎君惱什么呀?”溫嘉姝親了親他的唇角,“諱疾忌醫(yī)可不是什么好習慣,道長既知修煉之法,也該佐以醫(yī)道,這有什么不好么?” 皇帝的信用在她這里還算是不錯的,答應不欺負人,那只要她不松口就不會徒惹煩憂,溫嘉姝湊得近些,攬住郎君肩膀。 “道長看的是什么東西,也告訴我好不好?” 圣上也不是被她這一點甜頭哄轉回來,不過這事卻是和內宮有些關聯(lián),論理也須得和皇后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