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無名少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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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如腦海中浮現出五年以前的情形,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雖然相隔數年,但當時情景卻歷歷在目,回想當初不知如何便將谷慕風撞飛,璇規(guī)師妹怪罪于自己,逼得自己無意中失足掉下了懸崖。谷師兄不會就此死了吧,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現在卻活著加武當,如何向師公及武當諸位師輩們交代,一想到這里,心中猶豫不決,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但無論如何,也要回到武當向師公稟明一切,屆時任殺任剮聽憑武當門規(guī)處置便是。想到這里,御下了心中包袱,大踏步走向“望日亭”,不多時,他到了當初摔下山崖的地點,一切如初,沒有絲毫變化,不過便在他落崖之處,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哪里竟然擺著些水果及紙錢香蠟等祭奠亡者的東西。李相如心中奇怪,尋思道:“這懸崖邊上,誰在此祭亡,難道又有誰死在這‘靈鳥峰’上了么?”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忽聽山拐角處有說話聲音和腳步聲傳來。 李相如不想讓人發(fā)現和認出,當即身形一閃,閃到了一巖石后面躲了起來。過了小片刻,有兩人徑朝擺放香燭的地方走來。李相如將頭從石后伸出,向兩人張去。 只見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襲白衣,腰懸長劍,身材頎長,面如冠玉,長相十分俊美,是一個翩翩公子,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女的身穿黃衫,一頭烏發(fā)垂至腰際,看不到臉面,從身后看,只見她身形高挑,窟窿婀娜,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從身形瞧,也只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李相如見到那少年公子心頭不由一震:“原來谷師兄竟然沒死。”一時間心中又是輕松,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苦澀。輕松的是他不需要背負誤殺同門師兄的罪名和內疚,苦澀的是只因這一個誤會,害得自己失去了方寸失足掉下了萬丈深谷,若無小靈相救,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堆森森白骨了。 只聽谷慕風對那黃衫少女道:“師妹,那小子都死了五年了,你還每年這個日子都來祭奠于他,風雨不改,那小子死也死得值了?!蹦巧倥溃骸爱斎杖舨皇俏乙詾槟惚凰蛩懒?,所以一直用拳頭捶打他,這才使得相如師兄掉下了深谷而亡,我才是真正殺死他的兇手。”語音中帶著悲切。李相如聽那聲音嬌美動人,正是歐陽璇規(guī)。 璇規(guī)此言一出,李相如聽得一清二楚,心里面頓時一熱,心道:“原來,她還一直記掛著我,她還未曾忘掉我?!惫饶斤L道:“你不也受到了師公的嚴厲責罰了嗎?你堂堂武當掌門的孫女,千金大小姐,竟被罰做雜役整整一年,一年之中不準離開武當一步,若非師叔公及師伯、師父求情,還要廢了你的武功,將你逐出武當,那小子已經害得你夠慘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真不知他有什么好,哼?!闭Z氣中對璇規(guī)的做法頗不以為然。 璇規(guī)聽谷慕風如此一說,語氣微怒,提高了聲調道:“谷師兄,相如師兄我們均是武當門人,同出一脈。他人已經死了,死者為尊,你不要再侮辱他了,好不好?”她一邊說著,身子便側了過來,臉部正好對著李相如藏身的方向。李相如見她五年不見,已經長成一個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瑤鼻櫻唇,皮膚白皙,在黃衫的映襯下,更顯得美麗動人。即便是發(fā)怒,仍然不會影響到她的絕世容顏。 谷慕風冷笑一聲,道:“那小子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巴佬,廢物一個,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辫?guī)怒道:“谷師兄,不要總以為你天下第一。爺爺曾說過,相如師兄不過暫時失憶,他的資質我們武當上下無人能極,爺爺的話,你總該相信吧!再說,我也從來沒有瞧他不起意思,只不過我不喜歡他的牛脾氣罷了!那日,我將他逼得摔下山崖,我……我好后悔!”說到這便眩然欲滴。 谷慕風道:“師妹,這不關你的事,那小子是自己失足摔下去,又不是你推下去的。都五年來,每年到他的忌日你都會來祭奠懺悔,什么都已經還清了。五年來,我每年都陪你來,每次都看你傷心欲絕,我心里面好不舒服!” 李相如仔細一想,今日真的是當年摔下山谷的日子,而五年后自己便在同一天活著上來,老天爺真的很會捉弄人。 正思量著,又聽璇規(guī)冷聲道:“每年都是你自愿陪我來的,我沒逼你,你不耐煩,可以自己先走!“說著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李相如聽到璇規(guī)竟然為他向谷慕風發(fā)怒,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璇規(guī)心目中,就是一個又臟又丑的小叫化,她從來都瞧不起自己,也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也不會將自己的生死掛在心上?,F下聽到璇規(guī)這番言語,一時間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幸福:“原來在她心目中,我不是那么的不堪。原來她也曾為我內疚難過,原來她也會為我傷心流淚。”這樣想著,眼眶也濕潤起來了。 谷慕風對璇規(guī)好像十分忌憚,忙追了上去,陪笑道:“好師妹,我錯了,不要生氣了,我陪你,你到哪里我都陪著你?!辫?guī)這才微一展顏,兩人并肩向懸崖邊走去。 兩人走到懸崖邊擺紙錢香燭的地方,璇規(guī)取出火折,將香燭點著,燒著了紙錢,然后跪在地上,又手合什,口中默默禱告著,她只是嘴唇微動,聲音極小,李相如隔得太遠,聽不清她說些什么,猜想是說些祝福之語,她的樣子虔誠,神情真切,沒有絲毫的做作和虛偽。所有的一切,李相如都看在眼里,以往對她的一腔怨恨和仇視,從這時起,都已經煙消云散,化為了烏有,代之是感激與溫暖。 谷慕風站到一旁,背負雙手,看著璇規(guī)所做的一切,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李相如知道他那不屑不是針對璇規(guī),而是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