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一更)
最后, 周氏臭了整整兩天,臭得自己都不能像平常一樣呼吸,每次吸氣渾身的氣味就讓她想吐, 偏偏怎么求都求不來清洗的水。 池塘確實有水,可她也不能真跳下去啊。 她和林以彤不同,林以彤會游水,她可不會,萬一下去了上不來怎么辦? 所以, 忍啊忍啊, 周氏硬生生的把自己給臭暈了過去。 馬氏接到消息, 這才讓人把周氏清洗下, 然后丟到柴房自生自滅去。 以前府里的人全聽周氏的話, 她就是想收拾周氏也有一堆人攔著,現(xiàn)在風(fēng)向變了,她自然會把握好機(jī)會,讓周氏生不如死。 “娘,我們今日去附近逛逛吧, 聽聞在城西有個大型的馬場, 我想去挑一匹?!绷忠酝镉H的袖子撒嬌。 “那就去吧, 在這里怎么也得待上幾年,多熟悉熟悉也好?!瘪R氏說著,讓人準(zhǔn)備一番就朝著城西去。 邊城雖大, 但確實比不上京城來的繁華。 不過林以彤卻非常喜歡這里,她先前出來過兩次, 在這里女子也是能露出面貌上街, 不像是在京城, 還得帶個面紗, 不然就是不知禮數(shù)。 林以彤沒讓準(zhǔn)備轎子馬車,而是打算直接走過去,這一段路有些遠(yuǎn),但對于她們來講并不算問題。 一路走過去,街道上的百姓對著她們十分的熱情。 馬氏算是明白周氏為何這般喜歡出來閑逛了。 不過就算如此,她心里對將軍夫人這個位置并不熱衷。 林戚再娶,可以解釋成他失憶不得為之。 可他恢復(fù)記憶后,除了將他們接回來還做了什么?任由著周氏欺負(fù)他們,不管他們初來乍到的不安,兒子丟失后什么都不作為,女兒留在府邸也是被周氏一直欺負(fù)。 哪怕原先再深的感情,也被磨光了。 馬氏甚至已經(jīng)想好,待找會兒子待女兒出嫁,她便在道館待一輩子,再也不會回到將軍府。 至于周氏,周氏不是貪榮華富貴么,不是受不得苦么,那就將這個毒婦帶去道館,讓她一輩子過苦日子做苦活。 “娘親,有糖葫蘆?!绷忠酝读顺赌镉H的袖子。 以前在老家,她和弟弟最愛糖葫蘆,一根上面七顆山楂,她和弟弟各吃兩顆,還有三顆分給了爺奶和娘親。 只不過大部分的時候,爺奶娘親都不舍得吃,而是讓給她和弟弟。 等到了京城,手里不缺銀錢,可兩三分的糖葫蘆卻是不能買。 每次想吃,身邊的丫鬟就會說不雅觀。 林以彤就不明白了,吃個糖葫蘆怎么就不雅觀? 心里腹議歸腹議,打那之后她也再沒提起過要吃糖葫蘆。 倒是現(xiàn)在看到,有些饞。 馬氏慣來依著女兒,帶著她上面,“來一、來兩根?!?/br> 小販從棒子上取下兩根,“貴人,兩文一根,給四文就好?!?/br> 旁邊站著的幾個孩童,都眼巴巴的瞧著,有些甚至嘴角都流著口水。 這些孩子中,有穿著粗布瞧著日子不算太好但是能過得去,同樣的也有幾個衣裳上都帶著破洞,連針線都買不起沒法打上補(bǔ)丁的。 馬氏看著他們,想到興思這會兒不知道怎么樣,剛剛走失時還不大,現(xiàn)在也才十四的小伙子,日子指不準(zhǔn)有多困難。 心下帶著憐惜,馬氏讓身邊的丫鬟掏出銀錢,對著小販道:“給他們也各拿一個。” 小販來了生意自然高興。 白得一根糖葫蘆的孩童們也紛紛歡喜起來,對著夫人又是鞠躬又是道謝。 其中一個衣服上盡是破洞卻收拾得很干凈的孩童,牽著弟弟的手,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夫人,您好人有好報,以后……嗯,以后定會開開心心噠?!?/br> 馬氏嘴角上浮,輕輕摸了摸孩童的腦袋,便帶著女兒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榮珠買完物什從旁邊的店里走出來,看到兩個弟弟手中的糖葫蘆,走上前問道:“這哪來的?” “夫人送的。” “甜!” 小康伸手點著弟弟的手,“現(xiàn)在不可以吃,要帶回去和哥哥一起吃。” 小寧口水一直流,視線就沒從糖葫蘆上挪開過,不過再饞也特聽話,二哥不讓吃他就沒吃。 榮珠從弟弟嘴里聽到了先前的事,對那個不知名的夫人還是蠻感謝的。 這次來鎮(zhèn)上,忍著rou痛買了些必備物什,兩文錢的糖葫蘆她真舍不得給弟弟買,平安掙錢掙得辛苦,每天回到他們的小木屋倒頭就睡,這段日子過來,他們雖然還攢了一些錢,但也不敢亂用。 本對兩個弟弟有些愧疚,如今看到有個心善的夫人完成了他們的期待,心里對那個夫人是真心感謝。 牽著兩個弟弟回到暫時居住的小屋子,旁邊的屋子里內(nèi)正響起咳嗽聲,榮珠安頓好兩個弟弟后,就去燒水。 倒了壺提到旁邊,“姚嬸,你今兒好些了嗎?” 姚嬸是姚叔的媳婦,兩夫婦不遠(yuǎn)千里的來到邊城,在路上的姚嬸得了病,以至于姚叔工錢拿得多,但生活比他們還要差點。 光是藥費就是一筆龐大的開銷。 姚嬸從床上爬起來,忍住喉間的癢意,她輕笑道:“好些了,倒是麻煩你又替我燒水?!?/br> “不是什么麻煩事?!睒s珠將熱水添到她的壺里。 她對姚嬸蠻好奇的,身穿粗衣卻遮不住她姣好的容貌,明明一樣是流民,卻連燒火都弄不好。 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也沒打聽。 和姚嬸說了些話,又走了片刻中來到另外一家家中,她喊道:“成嬸,我來拿衣裳。” 屋里走出一人,臉上帶著精明之色,她沉著臉道:“拿多少?” “三十件?!?/br> 成嬸蹙眉,“這么多你洗的干凈嗎?” 榮珠連忙保證,“您先前也看到我洗得衣裳,絕對洗得干凈?!?/br> 十件衣裳一文錢,多洗點才能多掙一些。 成嬸子到底是點了點頭,在榮珠拿衣裳離開之前,細(xì)細(xì)叮囑了她,不但要洗得干凈,而且不能弄壞,弄壞還得賠償。 都是流民的衣裳,洗都洗的發(fā)白,稍微用點勁就會弄壞。 洗起來得特別的精細(xì),不然準(zhǔn)得弄壞。 不過,也正是因為得精細(xì)著些,不然也輪不到她有這個活,流民中會洗衣裳的人不少,但也不是所有都會精細(xì)點來。 三十件衣裳得花上四五個時辰,腿都會蹲麻。 不過一天能掙三文她還是蠻高興的,三文錢能讓平安多學(xué)三十多個字,等他回來還能教她和弟弟們認(rèn)字。 等弟弟們長大,他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些了。 等將洗好的衣裳拿去曬好,榮珠便回去。 剛剛進(jìn)屋,就聽到弟弟們歡聲笑語的聲音,想來是平安回來了。 榮珠剛走進(jìn)來,就見小寧舉起糖葫蘆往平安嘴里塞,被平安扭頭躲了過去,“我不吃,你們吃?!?/br> “吃吃吃。” “哥哥吃,我們要一起吃,jiejie也好吃?!?/br> 平安不饞嗎? 他蠻饞的。 但他是‘大人’了,不能搶弟弟們的零嘴吃。 不過,兩小只特別的懂事,哥哥jiejie不吃他們也不吃。 最后,兩根有點化的糖葫蘆被四人吃下,最后連棍子上的糖漬都被小寧添得干干凈凈。 等兩個弟弟睡著,平安回味著糖葫蘆的甜味,他小聲的道:“邊城的好人真不少?!?/br> 給弟弟們買糖葫蘆的夫人,愿意讓他干活的劉管事,還有一直教他識字卻收錢收得很少的姚叔。 在流民區(qū),誰要是有個一技之長,定是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給別人學(xué)去。 可姚叔呢,說是一文錢十個字,卻每次都會教他很多。 “他們對咱好,咱以后能幫也盡量幫幫?!睒s珠跟著輕聲回,姚叔對他們好,她在有時間有精力的情況下也是替姚嬸做了些事,這就是回報。 榮珠想著,先前好在答應(yīng)跟著一同來了邊城外,日子是累了些,不過無需提心吊膽著有那么一日,在睡夢中就被人敵國的殺了。 在這里便不用擔(dān)心。 哪怕是擠了一堆的流民,因為官府管理得當(dāng),沒什么可怕的事發(fā)生,只要肯干活,不至于餓死。 平安低頭,月光下看得不是太仔細(xì),但還是能看到珠珠姐洗得發(fā)白的手。 他沒能耐開口讓珠珠姐別去干活,說自己養(yǎng)著她,一日十文的工錢實在太少,每日的口糧都不能敞開著吃。 平安想著,明日就再辛苦些,等以后他能多掙點,就讓珠珠姐好好歇歇。 “對了,你說大將軍什么時候能凱旋而歸?”榮珠問著。 她和所有的邊城人一樣,都特別的期待,敵國年年都會來襲,不少人的家人都死在敵國人手中。 包括她的爹娘。 大將軍帶兵出發(fā),她希望能帶來好消息。 也一定會帶來好消息! “一定會很快!”平安跟著很肯定的說著,對此完全不帶遲疑。 不過,他以為的很快,會是在不久之后,從未想過會是最近幾天,畢竟這才出發(fā),不可能這么快就傳來好消息。 哪里知道,在第二天上工后,活還沒做完,就聽到了好消息。 “將軍勝了!” “大獲全勝啊,林大將軍將敵國打得是落花流水?!?/br> “這么快?我就知道咱們林大將軍最厲害!” 平安正扛著重貨,壓得身板都起不來,聽到這個消息后,不但沒覺得乏累,甚至腳下還更加有勁。 劉管事招手,“平安你過來?!?/br> 平安將重貨抗上車板上,然后走到管事面前,“管事,有什么事嗎?” 向來板著臉的劉管事難得露出喜意,想是聽到戰(zhàn)勝的消息而高興,他道:“你現(xiàn)在識字怎么樣?” 平安趕緊道:“倒是認(rèn)了一些,倒是有些各別的字還是沒認(rèn)全?!?/br> 劉管事點了點頭,在平安期待下開了口:“家主在將軍府上接了一筆生意,趕得急,需要招一批人過去?!?/br> 平安驚喜道:“我可以嗎?” 能替將軍做事,不管拿多少工錢他都高興。 就算再累他也樂意。 “你干活這么認(rèn)真,為什么不可以?”劉管事說著,他繼續(xù)道:“活趕得急工錢卻給得足,一天下來能掙個二十來文。” “真的?”平安驚喜的不行,這樣一來工錢就翻倍了。 劉管事繼續(xù)道:“不過那邊要求的嚴(yán),不能每日往返,而且在里面做得什么事,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br> 平安對不能告訴其他人倒是沒什么,但是不能每日往返,就有些遲疑。 他猶豫的道:“我家里只有一姐和兩個弟弟,怕是不能每日不回家。” 劉管事聽后也不好再勸,便道:“行吧,那我再找找其他人?!?/br> 平安有些遺憾,不過也不后悔,掙錢再多也不如陪著家里人重要。 劉管事想了想,終于還是不愿意看到這個孩子這么累。 流民里不少孩童,但沒有一個像平安一樣,是個極有韌性的少年,在這里他干活算不上最辛苦的那一個,可絕對是辛苦中最年輕的那一個。 他無非就是照料下,一句話的事,也不會太費功夫。 劉管事道:“你和姚忠一樣,他也是說不放心家里人,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跟著我吧?!?/br> 平安大喜,能跟著劉管事,當(dāng)然會好很多。 果然。 當(dāng)天他就被派去接待將軍凱旋的隊伍中。 將軍大勝而歸,民間幾個富商商議一番,決定派些人在來的路上送些物什食物過去。 畢竟戰(zhàn)士打仗回來,難免疲倦饑餓。 平安就在這一群隊伍之中,他挑著兩竹籃,里面放著的全是熱氣騰騰的食物。 本想著這次會不會再見到將軍,只是可惜,他排得太后,根本就接觸不到最前方的人。 不過能將食物送給這些打勝戰(zhàn)的將軍,還是特高興的。 平安送餐時,還發(fā)現(xiàn)了那個小公子。 和第一次見面時不同,將軍的小公子不再是那般的光鮮亮麗,活脫脫一個富貴家的小少爺。 此時的他,穿著盔甲渾身臟兮兮,連頭發(fā)都打成了結(jié),特別的狼狽。 不過,對比之前的富家小公子,此時的他反而讓平安更喜歡些。 從自己挑的擔(dān)子里拿出一個rou包子,平安遞過去,“吃嗎,這個特別香!” 香了他一路,不過這些都是給戰(zhàn)士們吃的,就是再香他也沒想過悄悄的偷拿一個吃。 “我才不吃!”林興初這十來日差點被折磨瘋了。 來回這么長一條路,全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現(xiàn)在腳下全是血水泡,每走一步都特別疼,一開始是一邊走一邊哭,最后他算是看清,就算再哭再喊,爹爹都打定主意讓他繼續(xù)受罪。 如此一來,只好拉下臉面讓別人告訴他怎么走路才能輕松些,又該怎么把水泡挑破。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戰(zhàn)場,結(jié)果他爹居然讓他上戰(zhàn)場! 哪怕只是在最邊緣,他都差點嚇?biāo)溃照詹桓宜X,甚至連飯都吃不下。 回想著就想哭,林興初嗦了嗦鼻子,不想聞到一股子rou香味,肚子也跟著‘咕咕咕’的叫起來了。 可想著剛剛才拒絕,他又拉不下去臉面去要吃的。 平安給其他戰(zhàn)士們送完rou包,看著小公子饞的嘴唇,顯然是餓了,他將剛剛留下的包子遞過去,“吶,給你吃,這個可好吃了。” 林興初哼了聲,到底還是沒抵擋住誘惑,接過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還真別說,特別的香! 這絕對是他吃過最好吃的包子了。 林興初邊吃邊問,“你怎么知道包子好吃?” 肯定是偷吃過! 平安聞著香,也特別的饞,他舔了舔唇瓣,“你的戰(zhàn)友們說的,他們都特別喜歡?!?/br> 林興初一愣。 戰(zhàn)友們? 不知道為何,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動。 他身邊的人,就是和他一起上過戰(zhàn)場的戰(zhàn)友嗎?那他以后,是不是也能成為像爹爹一樣的將軍? 林興初有些興奮,突然覺得腳也不疼了。 大口咬了一口包子,覺得更香了些。 這時看到眼前的流民不住的吞咽,他想了想,故作嫌棄的道:“一點都不好吃,賞你了?!?/br> rou包子老大一個,哪怕被咬了兩口,還是大半個。 平安沒覺得有什么不好,他接了過來,回了一個大大的笑意:“謝謝小公子?!?/br> 林興初見他將半個rou包用油紙塞進(jìn)衣兜,不解的問道:“既然饞為什么不吃?” 平安對著他道:“我家有兩個弟弟,好些日子沒吃過rou,帶回去給他們嘗嘗。” 林興初不解,脫口而出:“想吃就再買呀?!?/br> 平安笑了笑,沒搭話。 林興初突然想起了什么,臉上有些不自然,他詢問了這個流民是誰家的工人,便沒在搭理他。 送完東西,平安便回去。 仍舊跟著劉管事做事,工錢還是那么多,但是沒那么累。 過了沒幾天,突然一個小廝拎著食盒跑過來,他道:“你是叫平安吧?” 平安點頭,有些疑惑的望著這個人。 小廝將食盒打開,里面放著的是十個rou包子,“這是我家小公子送來的,他說你要喜歡,以后每過幾日都給你送,讓你和家里兄弟天天都有rou包子吃?!?/br> 平安驚訝,連連擺手:“這哪里成,不用小公子破費的。” 小廝不在意的搖搖頭,“不破費,這點錢對公子來說不算什么,而且這是從府里帶出來的,外面的人可嘗不到。” 小廝解釋了兩句,見平安一直擺手不接,干脆直接放在地上,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平安有些無措。 追又不好去追,只能將食盒收下。 原來小公子之前問他地方,是為了給他送包子。 突然想想,小公子雖然脾氣古怪了些,不過也挺好的,畢竟沒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陌生人好。 小公子給他rou包子,也是一個善舉呢。 拎著食盒回家,先是給姚叔分了兩個,剩下的八個他們一家四個人吃得滿嘴是油,兩個小的還難得的打了個飽嗝。 “小公子人真好。”小康摸著鼓鼓的肚子。 平安想了想,第一次見小公子時,還當(dāng)是個被嬌縱長大的小孩,想著將軍那樣的人,為何會將孩子養(yǎng)成這樣。 可現(xiàn)在看來,小公子也挺好,都沒他高就去了戰(zhàn)場,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還在堅持,沒喊疼沒耍賴著不愿意繼續(xù)走路。 而且,話說得不好聽,但是心腸蠻好。 不過,小公子的好意,他也不能白白收著。 榮珠看出他的心思,便道:“我在溪邊發(fā)現(xiàn)了一棵野莓樹,過兩天能熟透,我摘一些你帶給小公子嘗嘗,雖然不值錢,但也算一點點小心意?!?/br> 平安想想也行。 等下一回小廝跑來,平安請他不要再送,并將清洗好的野莓送了過去。 林興初收到野莓的時候特別嫌棄,山野間的東西怎么可能好吃。 不過想著平安之前給他的rou包,到底還是拿起一顆嘗了嘗,野莓剛剛?cè)胱?,先是感覺到酸,隨后又覺得甜。 味道還真不錯。 林興初連著吃了好幾顆,他道:“你再給他送些其他的吃食,不是有兩個弟弟么,小孩子會喜歡糕點吧,把我最喜歡的糕點拿給他們嘗嘗。” 小廝趕緊道:“小公子您真心善。” 林興初有些不自在,偏過頭道:“我可不心善,我就是瞧不上他那個窮酸樣,讓他好好嘗嘗從未吃過的食物罷了?!?/br> 說完,不想再說這個,林興初指著滿滿一籃子的野莓,他道:“給娘送去一些,再……再給爹也送點?!?/br> 野莓這種東西,甜是甜,不過到底是山野東西,周氏還真瞧不上,哪怕在馬氏手下日子越來越難過,除了一日三餐就沒別得零嘴,她也瞧不上這些山野間的野梅子。 送來之后,嘴上說著喜歡,轉(zhuǎn)頭就讓丫鬟扔了出去。 倒是送到林戚那里的,洗洗之后就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一邊琢磨著林興初這小子。 這次會帶去戰(zhàn)場,其實也有試探試探的原由。 在原身的記憶里,林興初算不上好但是也沒什么不好的地方,最少對原身還是算孝順的,不然原身也不會再死后下了地府,沒覺得人生有什么不順的地方,最后弄得陰差看不過眼,才讓他回看一生。 他一開始想著,將林興初丟進(jìn)軍隊里自生自滅,本以為憑他嬌慣的性子不到一兩天就堅持不下去,沒想到居然還能堅持到回來。 哭過鬧過,但好歹一去一回他真堅持了。 這小子雖然是周氏和李達(dá)的兒子,不過也沒做過什么錯事,要是因為父母而遷怒,林戚有些做不出來。 倒不是因為太圣母,而是真沒必要。 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可以做到無視,只是讓他遷怒而去危害一個十歲的孩子,那他還真下不了手。 要不。 還是繼續(xù)放在軍隊吧,混不出來那也是林興初的命,要是能混出來,他也不會選擇擋林興初的路,只要他沒壞心,自然也不會去找他麻煩。 這時,馬氏瞧了瞧書房的門,進(jìn)來后問道:“有沒有興思的下落?” 林戚搖頭,“這邊流民多,官府對百姓管理不嚴(yán),想要查明所有人的身份需要花些時間。” 馬氏有些失落,這段時間她也在城內(nèi)城外走過,始終沒看到她想看見的人。 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們,馬上就要到秋冬,也不知道這些孩子能不能熬過去。 馬氏將來意說了出來,“我打算買一間大院子。” 林戚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從一側(cè)木盒中拿出一沓銀票,“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將軍府就是你的后盾?!?/br> 馬氏沒立馬將銀票接過來。 林戚開口:“也算是我們積善行德吧,希望老天眼看在眼里,能讓興思在外的日子不用那么艱難?!?/br> 馬氏眼睛帶紅,她何嘗不希望這樣。 將銀票拿在手里,什么話都沒說就出了門。 林戚也開始忙碌起來,火.藥的事不能全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最關(guān)鍵的點還得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火.藥的主材料是硝石,之前就有讓人調(diào)查過,邊城一家富商手里的山頭上,正好就有硝石。 已經(jīng)讓人出面將山頭買下,現(xiàn)在正在挖掘運輸中。 林戚在邊城外的另一處山腳建造了一個大作坊,遠(yuǎn)離了住宅區(qū)域,那邊也鮮少有人經(jīng)過。 這日,他帶著人去了作坊。 此時來的人不少,都是用拖車將硝石運輸過來。 林戚問道:“還有多少才能運完?” 這時,一個管事上前,他恭敬的道:“回將軍,再有兩天便能運完。” 想了想,決定替家主給將軍賣個好,他又道:“家主說了,將軍的事是大事,耽誤了誰也不能耽誤將軍?!?/br> 林戚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管事松了一口氣,待將軍走后才敢將頭抬起來。 此人就是劉管事,這就是先前跟平安說得事少工錢高的活,他知道那小子一直崇仰將軍,要是知道他此時和將軍說上了話,不知道多羨慕。 不過。 劉管事摸了摸下巴,剛偷偷一瞄,他覺得將軍和平安居然有幾分相似,想想又有些羨慕平安了,居然能和將軍長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