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霍清玨自然求之不得,“那我過去接你?” “不用,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在外面?!?/br> 霍清玨眉心一動,“好!” …… 半個多小時以后,門鈴響了,霍清玨按捺住內(nèi)心的暗涌,走過去開門。 門后,宋蜜就那么笑了一下,“會不會打擾你?” 霍清玨側(cè)身做了個請進的動作,“孤家寡人,你來,我無任歡迎!” 宋蜜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走到客廳中央,一眼就看到了落地窗前的一瓶酒,一只杯子。 很快的,霍清玨拿了另一只杯子走過來,“你來之前,我是獨酌,你來了,可否共飲?” 第124章 宋蜜,你答應(yīng)姓喬的什么了? 眼見霍清玨把酒杯遞過來,宋蜜沒接,反而先瞥了一眼落地窗前已經(jīng)空了一半的那瓶紅酒。 她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這個時候,她也不能說自己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了。 所以,她多花了兩分鐘去做這個決定。 見她站著不動,從落地窗前收回目光之后便低垂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霍清玨很自然地收回了手,“那我去給你泡茶。” “大紅袍,還是……” 話沒說完,宋蜜已經(jīng)朝他伸出了手,“酒?!?/br> 等霍清玨的視線落回她臉上,她很不理智地勾了勾唇,“你確定你是霍家的二公子,而不是喬豫東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他送雪山玫瑰,你也送雪山玫瑰,他喝大紅袍,你也喝大紅袍!” 說不理智,是因為她明知道霍清玨有多無辜。 只因為“大紅袍”三個字,她就把對喬豫東的憎惡情緒,蠻不講理地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 在手里的杯子被女人撒氣似地拿走之后,霍清玨到底開口問了句,“你見過喬豫東?” 宋蜜卻自顧自地轉(zhuǎn)身朝著落地窗走了過去。 望著女人走開的背影,霍清玨不由得眸色黯了黯,那黯然深處分明掠過了一絲狠厲。 ——喬豫東又做了什么? 很快的,他眸中恢復(fù)了一貫的清澈,抬腳跟上女人的腳步,“你有多久沒在國內(nèi)過除夕夜?” 宋蜜想了想,大概有十年了吧! 或者是十一年。 她沒有刻意去記。 不過她很清楚的記得,宋枕書死的時候,是冬天。 十四歲之前,宋枕書一直獨自帶著她生活,她的生父權(quán)晸是權(quán)氏的掌權(quán)人,而宋枕書身為權(quán)晸的情人,錢財自然是不缺的。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除了異樣的眼光承受得多一些,日子過得其實也算自在。 不過那時的她卻感受不到這種自在。 彼時,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她,孤僻,冷傲且敏感。 那時的她,已經(jīng)時常能感受到自己的涼薄。 或許是因為宋枕書終日反復(fù)無常的情緒。 也或許是因為她的身體里流著一半權(quán)晸的血。 很多時候,宋蜜覺得她的冷情冷性,根本是骨子里帶出來的。 是遺傳了權(quán)晸。 宋枕書十九歲就輟學(xué)做了權(quán)晸的秘密情人,一年之后生下了她。 熬了十四年,終于熬死了權(quán)晸的妻子,卻還沒等來權(quán)晸主動提出將她扶正,惶恐于自己日漸年老色衰的宋枕書終于坐不住了。 當時的宋枕書還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千挑萬選的生育機器。 其實同樣坐不住的還有權(quán)晸,因為他在國外的研究室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下一步,就是安排送她過去。 結(jié)果這件事被權(quán)晸的大兒子權(quán)錦晟,別有用心地告訴了宋枕書。 宋枕書在得知自己苦守了十四年的愛情不過是一個天大的陰謀和笑話之后,終于徹底承受不住,瘋了! 最后死在了一間精神病院。 宋枕書被送進精神病院之后,據(jù)說權(quán)晸也大病了一場,但宋蜜更傾向于相信,他是被權(quán)錦晟軟禁了起來。 就在他們父子倆明爭暗斗的這段時間里,她被權(quán)錦晟監(jiān)視著,留在權(quán)家過了大半年寄人籬下的生活。 權(quán)錦晟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但宋蜜從未覺得,他們跟自己有任何關(guān)系。 不過那時,縱然她的內(nèi)心有過百般掙扎,惶恐,叛逆,都不如權(quán)晸將她送出國之后…… ——“在想什么?” 見她杯子里的酒已經(jīng)空了好一會兒,而她整個人卻一動不動的,仿佛陷入了一場久遠而漫長的追憶之中,靜靜地在旁邊一等再等之后,霍清玨終于出聲詢問了一句。 很快的,宋蜜收住思緒,回了神,“太久了?!?/br> 說罷,她下意識地將手里的杯子遞到了嘴邊,這才發(fā)現(xiàn),杯子里的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她喝光了。 于是又將杯子拿開,再開口,眉眼之間已再無一絲方才沉溺于往事時的游離痕跡,“我都記不清了?!?/br> 一瓶新開的紅酒就在霍清玨手里,見狀,他立即示意著要給她倒酒。 宋蜜也沒猶豫,伸手將杯子遞過去,“前天你怎么過的?” 霍清玨手上倒酒的動作并未受影響,心弦卻實實在在的被撥動了一下。 其實他知道她在問什么,卻故意道“前天我們好像見面了。” 宋蜜便不說話了。 她知道他聽懂了。 接著便聽到霍清玨說了一句,“做了一桌子菜?!?/br> 說著,他唇邊勾起了一抹淺薄的笑意,只不過,一眼既知是苦的。 見他移開目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放眼遠眺窗外,宋蜜也將酒杯送到了嘴邊。 冰涼的暗紅色液體由喉入腹,卻熨帖不了她浮躁的心。 今晚這酒,好似越喝越清醒。 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一段時間之內(nèi),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宋蜜站得有些累了,于是便踱步離開窗前,走到旁邊的閱讀區(qū),就近在一張軟椅上坐了下來。 身上的大衣太長了,她索性便起身脫下來,隨手仍在了旁邊的地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這個角度,霍清玨的雙眼冷不防地被她手上的亮光一晃。 等他走近之后,果然看到她左手上戴著一枚戒指。 并且,戴在無名指上。 心里猛地一沉,眼底似有疾風掠過,但他百般克制著。 …… 這廂,重新坐下之后的宋蜜隨手拿起了旁邊的矮幾上放著的一本書。 書里夾著書簽,應(yīng)該是他近期正在看的。 ——《霍亂時期的愛情》。 宋蜜沒想到他竟然會看這本書。 或者說,這種類型的書。 瞥了一眼,她看到一句話,翻譯過來大意是,他不能想象,沒有她的世界還能被稱之為世界。 很快的,她把書放下,又喝了一口酒。 杯子又空了。 霍清玨走過來,為她添酒。 她沒說話。 霍清玨也沒說話,給她倒完酒之后,退開幾步,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霍清玨突然叫了她一聲,“蜜兒。” “你知道我媽是怎么死的嗎?” 宋蜜抬眸看著他,“你說?!?/br> 等霍清玨的聲音停下來,房間里重新恢復(fù)了安靜之后,又過了大約半分鐘,宋蜜不疾不徐地將長睫一闔再一掀,抬手朝他舉了舉手里的杯子,干巴巴地說了句,“干杯。” 霍清玨迎面看著對面的女人,就那么看了一會兒。 對她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的反應(yīng),并不感到意外。 不過他好奇。 好奇她的成長經(jīng)歷,好奇她是如何做到寡淡如斯,好奇她從哪里來,好奇她的現(xiàn)在,更好奇她的將來。 換做話說,他好奇她的一切。 而剛剛她拿起的那本書里有一句話好奇也是愛情的種種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