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以蘇雋的修為,也破不開陣法。 魏寧和撫掌笑:“這一處也沒問題。”她就說嘛,老祖宗陣法,哪有那么容易被破。 兩人接著走向下一處,為防止漏過什么角落,檢查的很細致。直到金烏西墜,檢查過的地方陣法完好無損。兩人回去,等第二天再過來檢查。 回到村里,魏寧和被魏家?guī)讉€長輩包圍了。 魏寧和知道他們來意,強打起精神:“叔叔嬸嬸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們晚上就不要出門,最近都別下山了。” 魏家人想要問出的話全部咽下去,眼下除了等待和信任族長,他們也沒別的辦法。魏寧和摁摁眉心,嘆口氣。 “吳書魚呢?他還在家里么?” “已經(jīng)下山了,暫時住在朋友家。聽說哭得差點閉氣,還是吳家人合力幫他把他爹的尸骨收拾好,只是他攔著不讓下葬?!?/br> “嗯。” “族長你查案歸查案,身體要照顧好,不然回頭魏老牛又要與你嘮叨?!?/br> 魏寧和笑道:“我知道。” 送走魏家人,魏寧和捂住嘴呵欠,蘇雋掃她一眼,將她提溜到背上,“莫逞強?!?/br> 魏寧和沒再拒絕,走過小道拐彎處,蘇雋腳步頓了頓,魏寧和睜開眼睛,“怎么不走了?” 蘇雋凝聲道:“吳書魚?!?/br> 吳書魚冷漠地等候路邊,他本想興師問罪,可看到蘇雋,還是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吳書魚: “族長,聽說你和蘇雋忙活一天。你們查出兇手了嗎?” 魏寧和:“還未?!?/br> 吳書魚呵呵笑了兩聲,陰陽怪氣道:“我早猜到?!?/br> 嗓音刺耳的很。魏寧和懶得理他,他們馬不停蹄忙活一天,而吳書魚做了什么?他只顧著“悲痛”,利用親爹的死籠絡(luò)人心,只為翹她墻角。未曾在追查兇手上付出一星半點精力,長著一張嘴就想指責她,她欠他的? 魏寧和拍拍蘇雋,“別管他,走了?!?/br> 蘇雋頷首,從吳書魚身邊離開。 吳書魚霎時陰沉得可怕,拳頭捏得咔咔響,“魏——” 蘇雋輕輕回眸,吳書魚一頓,渾身血液霎那間凍結(jié),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再也說不出話。 目送兩人遠去,吳書魚敢怒不敢言,胸中一把火快要燒穿了他。 魏寧和的淡漠,蘇雋的威懾,在他看來就是囂張,就是嘲諷,就是眼里完全沒他這個人。 思緒翻涌,轉(zhuǎn)回到少年時。 少年在學堂,他次次考核都是第一。直到后來魏寧和到來,短短兩年就晉級他所在的甲字班,被人稱贊為小神童。起初他還不以為意,直到后來,魏寧和成績與他并駕齊驅(qū),再后來,順利超越,遙遙領(lǐng)先。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住他,他拼了命的學,然而總有那么一人,哪怕吊兒郎當游手好閑,考核時都能輕而易舉考第一。夫子每每被她氣得破口大罵,最心愛得意的徒弟卻也是她。他堂堂一男子,長年累月被一女人壓得喘不過氣。 村里人都說他已經(jīng)足夠優(yōu)秀,是啊,足夠優(yōu)秀,不是最優(yōu)秀。 他是魏水村少族長,魏寧和絲毫不給他面子,搶奪他的風光,搶奪他的第一名。 他那時總安慰自己:一個女孩學的再好有何用,以后還不是要嫁人。這種想法日夜積壓,也記不清從哪一天起,他萌生了娶魏寧和的想法。 女子以夫為天,娶魏寧和回家,他就能永遠壓她一頭。哪怕他喜歡的不是魏寧和,而是小鳥依人的女子。 可沒想到,他向魏寧和表明心意后,魏寧和想也不想直接拒絕,后來,更是帶回一個外族人,一個能壓得他喘不過氣的蘇雋。 魏寧和就是專門克他的。 早晚,早晚一天—— 吳書魚嘴角露出冷笑,清冷月光拉長他身影,突然,那影子甩出一根長長的尾巴。 回到家中,魏寧和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也沒去想多少,飯都沒吃,昏沉沉睡過去。 夜里,她突然驚醒,揉揉眼睛,左右看了一眼,沒瞧見什么。往上一看,正對上一對幽綠的眼睛。 一下清醒了,“誰?”那眼睛惡狠狠瞪她一眼,消失了。 隔床蘇雋也醒了,他是邪靈的獵手,對這氣息再熟悉不過?!澳阆人页鋈タ纯??!?/br> 蘇雋拔出龍侯劍,穿墻而出追出門外。再回來時,納靈袋鼓囊囊,往地上一扔,“幾只貓狗邪靈。繼續(xù)睡吧?!?/br> “嗯?!?/br> 嘴上說睡,可魏寧和總覺得哪里奇怪,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閉上眼睛,眉頭擰成一團。 蘇雋看不過去,隔著簾子丟去一個沉睡咒。 魏寧和再也頂不住,沉沉睡去。 天亮以后推開門,院子里早早等候十來個人,見到她,仿佛一身驚懼有了發(fā)泄之處:“族長,又出事了?!?/br> 第10章 稻草人(3) 清早天微微亮,便有村民站在族長家的籬笆外面等。沒多久發(fā)現(xiàn),來的不止他們一家,粗略看得有十好幾家,每個人眼皮子底下烏青烏青,一看就是沒睡好。 魏寧和打開門,看到這些村民沒睡好的模樣,也不再問,就讓他們進去。 “別著急,挨個說?!?/br> 幾個魏家漢子見小族長年紀輕輕卻一派沉穩(wěn),甚至比她爹在世時還端得住,喝著guntang熱茶,手總算沒那么抖了。 魏西宏是村里的鐵匠,一向爽朗大氣,笑容滿面,此刻他黝黑的臉卻異常憤怒:“昨夜我都睡了,卻聽見鋪子外有人敲門。門是孩他娘開的,你猜是誰,吳保人哇!大半夜的這家伙血rou模糊,開口就讓我們找他的皮。找個錘錘哦,孩他娘當時差點嚇暈了!老子跟吳保人沒仇吧,他上我家算咋回事?” 魏寧和嘴角抽搐。好好一恐怖故事,讓這漢子講得莫名搞笑。 魏西宏打頭,后面大伙兒紛紛義憤填膺的告起狀來。 “你們也遇上他?我也遇上了!他的皮不是裝進了棺材里,誰閑的手癢藏他的皮?” “我們也遇見他了。他活著我跟他從不來往,來我家實在沒道理!” 說到后面,只恨不得把吳保人揪出來,到底誰對不住他,非得半夜出來嚇唬人。 魏寧和聽完,視線落在提著個藥箱的牛叔身上,蹙了蹙眉頭,牛叔家里世代行醫(yī),家中有累世積下的正氣和煞氣,按理說尋常邪祟莫敢侵犯。 不過,老人家瞧上去精神頭還好。 魏寧和問他:“牛叔,你也遇見那東西了?” 牛叔摸摸胡須:“沒有?!?/br> 他就是來把脈的。 說著,牛叔上前。見魏寧和脈象還好,心下納罕,出了如此嚇人的事,族長身子骨竟也撐得住,肯定是蘇雋照顧得周到。 魏寧和:“………” 這么多人擠在一個屋里也不是個事,魏寧和安撫他們,兇手正查著呢,以后再遇到同樣的事,別給吳保人開門。 正說著,蘇雋從外面回來,坐下聽了會,了解事情經(jīng)過,掌心翻轉(zhuǎn),取出一沓符咒來。 魏寧和湊上去,拿起一張:“這個好,鎮(zhèn)邪符。” 符咒分發(fā)下去,一家一張,沒來的由其他人帶回去,囑托他們要貼在門口。 蘇雋的本事,村民曾見識過,還知道他是專門捉鬼的。拿到符,大家真誠地握著蘇雋的手感謝,“謝謝你啦蘇雋,好人好報,以后和族長和和美美早生貴子哦?!?/br> 魏寧和:“…………” 蘇雋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回復一定會的。魏寧和扯出族長式的假笑,送別村民。 兩人坐到桌上。 魏寧和抱著枸杞杯子問:“發(fā)現(xiàn)了?”昨夜惡靈游蕩,卻沒傷害村中一人,只將人嚇唬得不輕。這情況很不對勁,倘若是魔修,未免太無所顧忌,也太心慈手軟了。 蘇雋:“吳書魚?!?/br> 魏寧和皺眉:“他?” 吳書魚真與魔修勾結(jié)?這可是大罪,被發(fā)現(xiàn)了驅(qū)逐出村事小,魏水村也會因此大亂。吳書魚心心念念要做族長,不會不知引狼入室的后果,會犯這么蠢的錯誤? 蘇雋:“他修煉魔功,cao控貓狗惡靈?!?/br> 魏寧和眉頭蹙起:“聽起來挺熟悉的,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br> 她想起來了。村里有個藏書室,收藏書籍包羅萬象,其中就有幾本記錄了如何驅(qū)使萬物之靈為己所用的法子。 魏家祖上,曾出現(xiàn)過幾個雜修,熱衷于術(shù)法研究。只是死在魔修手上,而他們留下的東西,也被封存在藏書室里,束之高閣,幾乎沒有后人翻閱。 蘇雋:“你看過?” 魏寧和一聽便知糟糕,忙道:“沒看過,略略聽說過?!?/br> 開玩笑,像蘇雋這樣的仙門正道修士,捉鬼誅邪,對魔道深惡痛絕,她哪敢告訴他,自家村里就有關(guān)于邪術(shù)的書,祖上甚至有嘗試修魔的,只是那些前輩魔修從來沒有好下場,后人 偷偷覷一眼,只看到蘇雋的側(cè)臉,一縷鬢發(fā)垂落肩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眸。 唉,也不知他信了沒信。 蘇雋面上喜怒難測:“唔?!?/br> 魏寧和:“…………”到底信了沒信?。?/br> ———— 簡單吃過早飯,魏寧和與蘇雋去了一趟吳保人家。吳保人尸身已經(jīng)裝斂好,礙于吳書魚,棺材還停留在家里。 聽說吳保人顯靈,吳書魚再一次悲痛欲絕。 石頭室內(nèi)依舊陰氣沉沉,石墻四面有窗洞,皆被破舊簾子堵得嚴嚴實實。正堂中央擺放一口棺材,里面躺著的,就是吳保人。由于裝斂得倉促,棺材是從棺材鋪里直接拉上山的,棺木用的普通的松木,前端大,后端小,打了薄薄一層黑色油漆。 這烏沉沉的顏色,看得人心情沉重。只是奇怪的是,正堂一無靈位,二無靈堂,只一口棺材擺在那里,十分突兀。 魏寧和心道:怪不得吳保人會跑到山下到處敲門,沒有靈位,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到現(xiàn)在還是孤魂野鬼。 吳書魚跪在棺材前,形銷骨立。 吳家人遠遠見到蘇雋,心神一驚,老早退出一條路,好讓他暢行無阻。 有人忍不住問魏寧和:“族長,兇手找到了?” 語氣里含有質(zhì)問和不滿。積壓的恐懼讓他們煩躁,誰也不敢抱怨蘇雋,族長倒是很好的發(fā)泄口。而他們有現(xiàn)成的借口,族長不對,任何人都可以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