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母子夾擊,煞氣沖天。 魏寧和冷笑著,眼底涌上千條萬縷血絲,瞳孔轉(zhuǎn)瞬血紅。 百里河中波浪急躁滾動,絲絲縷縷黑氣升騰。 河兩岸,甚至更遠(yuǎn)之地,草木競相凋零。 這動靜,讓隱藏在黑霧里的女人心下大驚,嗤笑蘇雋:“好一個衍圣宗大弟子,除魔衛(wèi)道之典范啊,居然背著宗門養(yǎng)起厲鬼來!嘖嘖,嘖嘖嘖!” 黑霧濃重,四面鬼號,蘇雋起初無法確定對面人的行蹤。一聽這話,他睜開眼,執(zhí)利劍向一處刺去。 黑霧里傳來一道劍入血rou之聲,女人悶哼,再度暴露方位,蘇雋趁勝追擊,毫不憐香惜玉地又刺幾下。 不逼逼,直接動手,是蘇雋一貫作風(fēng)。 黑霧中女人咬牙,對蘇雋恨到極點,遁入黑霧,悄悄改動陣法。 霎時間,陣內(nèi)飛沙走石,鬼哭狼嚎聲鋪天蓋地,吵得人頭痛欲裂。 去路被阻,蘇雋面不改色,收回龍侯劍,全力破陣。 女人藏于黑暗,怨毒地看著蘇雋,半晌轉(zhuǎn)頭,看向?qū)Π兜奈簩幒汀?/br> 真切看到人,才驗證了猜測,這病秧子與蘇雋哪里是兄弟,分明是夫妻! 蘇雋藏得真好啊,這病秧子,竟是蘇雋的妻! 想到蘇雋對這平庸女子的呵護(hù)與關(guān)懷,女人滿臉嫉怨,她生平最討厭夫妻,尤其是恩愛夫妻! 黑霧中,突兀響起魏寧和的慘叫,“夫君,救我!” “阿寧!”聽到熟悉聲音,蘇雋臉色驟變。 提著龍侯劍殺上兩回,方才沉下心神,是幻象。 不對,阿寧從未這般叫他,她有事都是直呼他名,偶爾心情很好,才叫夫君。 蘇雋閉上眼睛,不理幻境,卻加速破陣動作。 幻象是假,就怕是真。留阿寧一人在外,他不放心。 河這邊,魏寧和眼珠血紅,徒手抓住撲來的嬰童脖子。嬰童齜牙咧嘴想咬,魏寧和素白指尖彈他牙齒,嬰童滿口利齒登時掉落。 沒了牙齒,嬰童氣急敗壞,尖利指甲狠抓魏寧和。魏寧和又削禿了他十指指甲,將人扔到一邊。 咬又咬不動,抓又抓不了,嬰童坐在地上,黝黑瞳孔一動不動盯著魏寧和,突然號啕大哭。 哭聲詭異,聲震十里,分明是人畜無害的幼兒聲音,卻叫人脊背寒發(fā)涼。 嬰童一哭,女鬼發(fā)怒。木愣愣的臉上顯現(xiàn)出兇狠,黑發(fā)張揚(yáng)著纏向魏寧和。 魏寧和看到頭發(fā),輕輕笑了。 魏寧和閉上眼睛,任由女鬼頭發(fā)纏繞住自己,越纏越厚,將自己纏成一個繭。男孩眼見魏寧和被纏,哭的越發(fā)凄慘,女鬼怨氣隨之越重,所有的力量集聚發(fā)絲,通通纏繞上魏寧和。 就在女鬼纏無可纏,打算絞殺之際,魏寧和從繭子里伸出一只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包裹魏寧和的頭發(fā)熊熊燃燒。 女鬼見狀不妙,可為時已晚,想撤回頭發(fā),卻發(fā)現(xiàn)纏上容易,松開難。 很快,這邊響起凄涼至極的女鬼嚎哭聲。 …………… 河對岸,聽聞女鬼哭嚎,女人轉(zhuǎn)過頭,死死盯著對岸的病秧子,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細(xì)微響動沒逃過蘇雋耳朵,下一刻,龍侯劍破空而至。 女人發(fā)生慘叫,捂住血淋淋的胸口,閃身躲開,卻因氣息不穩(wěn),屢屢被蘇雋察覺,身上又多了許多傷痕。 女人咬牙,蘇雋,好一個蘇雋! 心知大勢已去,沒有了子母兇,她引以為傲的陣法也被破開,她斗不過仙門第一劍修蘇雋。 女人腳下一動,甩出兩面陣旗,陣法立刻被改成了困陣,困住蘇雋。 然后扔出一張瞬移符,從百里河逃了出去。 “蘇雋,你給我等著,堂堂仙門子弟,卻自甘墮落飼養(yǎng)厲鬼,有你的好果!” 惡狠狠的聲音響徹河畔,魏寧和剛劃船到對岸,就聽見這么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不由嗤笑。 上了岸,魏寧和著手破陣。 陣法殺傷力不強(qiáng),困人的力量卻強(qiáng)大,能護(hù)人亦能困人,固若金湯。 這隨手布陣的能力,很強(qiáng)。 隨著破陣,魏寧和心下凜然,熟悉感越來越強(qiáng),這布陣手法,似曾相識…… 陣法破除,蘇雋持劍走出,見到魏寧和,眸子深沉,下一刻張開手臂,將人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感受到懷中人安然無恙,蘇雋緊提的心神方才回籠,低聲喚:“阿寧……” 魏寧和猜蘇雋應(yīng)是碰上了幻象,被嚇到了。她拍拍他后背:“嗯,是我?!?/br> 蘇雋緊緊抱著她:“阿寧……” 魏寧和安撫:“不怕不怕,都過去了哈……” 蘇雋越抱越緊:“阿寧……” 魏寧和:“………” 有毛??! ————— 回程路上,魏寧和說出心底疑惑:“那女人的布陣手法,與秋羽如出一轍,像極了一個師父教的?!?/br> 魏寧和把險些脫口而出的“是否與衍花宗宗主姜傅離有關(guān)”咽回去,沒有證據(jù),不能冤枉好人。 “你方才與她交手,可有發(fā)現(xiàn)?” 蘇雋緊挨著魏寧和,點點頭,面色沉重:“觀所用術(shù)法痕跡,是衍花宗弟子。” 魏寧和也抬頭看天,嘆口氣,“你說,這些事,姜宗主……他是否知道?” 上輩子禍害九州的子母兇,使仙門衰弱魔道大興的東西,源頭竟是仙門。 越接近真相,越能感覺其中隱藏的恐怖力量,恐怕不是她和蘇雋能對付得了的。 蘇雋腳步一頓:“不知?!?/br> 第69章 ……… 確定白娘娘不會再來, 魏寧和抓緊時間,和秋羽協(xié)手破裂鬼門關(guān)陣法。 鬼門關(guān)本質(zhì)上是困陣,只是設(shè)計上巧妙絕倫, 外層裹了道引人進(jìn)去的糖衣, 內(nèi)中卻盛放見血封喉的毒藥。 這陣法結(jié)合仙魔兩道精髓,將一切因素利用得淋漓盡致, 魏水村最厲害的陣師見了也得贊嘆。 秋羽于陣法一道天資再高, 此刻也有些棘手,望著熟悉的陣法結(jié)構(gòu)不禁皺眉:“這陣法,我見過的……” ———— “拜見仙長!” 破陣之時,很多探親歸來的小鬼紛紛幫忙。 他們曾被鬼門關(guān)折磨數(shù)十載,而今再見, 只恨不得將這地兒推翻、炸碎、踩爛。 他們在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 心中再怨恨,可為了親人愛人, 終究保留一絲清明。然而這回回家探親時, 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受的罪毫無作用,活著的親人并沒有得到庇佑,有些甚至帶著對他們的擔(dān)憂, 早早身故…… 鬼門關(guān), 欺騙了他們! 厲鬼們怨恨難消,若非魏寧和壓制, 早喪失理智,做出誰也不知道的事。 魏寧和主持破陣,秋羽后來已幫不上多少忙,反倒是蘇雋成了最得力幫手,再加上怨恨滔天、不惜一切只求報仇的眾鬼, 花費了三個夜晚,總算堵住了死門。 至于里面為虎作倀的惡鬼,沒了外頭的資源,不久便會淪為陣法的養(yǎng)料。直至鬼門關(guān)瓦解,他們將隨著王座一同消散。 為防意外,魏寧和帶著羅盤,又在百里河外三里處找到個地方,正與鬼門關(guān)相對,布下九區(qū)黃河陣。 方方正正的陣?yán)铮植季诺朗藦?,九曲四角和正中央插五根十米高木桿,上懸掛五色方旗,以金線繡鎮(zhèn)邪符,用以克魔鎮(zhèn)邪,鎮(zhèn)壓忘川河中諸多怨靈。 忘川河盡頭數(shù)不盡的子母兇,魏寧和一人也無法對付,只暫時封印,等蘇雋上報仙門再做打算。 第四日,東方翻起魚肚白,忙了一夜,眾鬼鉆回收鬼袋。魏寧和打了個呵欠,沉沉睡過去。 蘇雋抱起她,轉(zhuǎn)身回客棧。 唐家灣百里外一處林子。 晨曦第一縷金光傾瀉,一女人猛地吐出鮮血,她指骨捏得咯咯響,陰森森道:“蘇雋!蘇雋!” 沒想到蘇雋會破了她的陣,孽力反噬,致使她周身力量被封,四肢百骸猶如蟲噬,十八地獄惡刑,道道反噬到她身上,痛不欲生。 這道反噬力量,乃諸多厲鬼冤魂意念所加,冤有頭債有主,女人必將用盡幾輩子還債。 極致痛苦一涌而上,女人撐不住,尖叫著昏過去。 ……… 破了鬼門關(guān),魏寧和蘇雋便與唐家灣百姓告別。 一行人商量了下,決定還是先護(hù)送小年糕回家,再返回師門。 路上,魏寧和按捺不住好奇,問秋羽,“你師父除了你,可還教過其他弟子陣法?” 秋羽也在疑惑:“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br> 魏寧和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那你師父有授課的習(xí)慣嗎?” 比如,有些長輩好為人師,總喜歡講道,即便面對陌生人,也不藏私,將畢生所學(xué)傾囊相授。 秋羽搖頭:“沒有,師父常年閉關(guān),精研陣法都嫌時間不夠,哪有空授課?不過,師父會與旁人討論陣法。” 魏寧和眼神微動,“與旁人討論陣法,這個旁人,也不是尋常弟子吧?他都與何人討論過?” 秋羽脫口而出:“只有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