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宮中這些妃子,自己的相貌算是平平,與孟琇微是天壤之別。也難怪她一笑,便出了冷宮,有了盛寵。 德妃拉著孟琇微坐下:“你怎么忽然來了?” 如今形勢緊張,不能再德妃宮中久留,孟琇微便直接了當(dāng)?shù)溃骸盎屎笈c貴妃的恩怨我大概都清楚,也明白jiejie的為難之處。” 德妃一頓,沒有想到孟琇微會如此坦然。 孟琇微握住德妃的手:“皇后應(yīng)該也馬上會找你,貴妃一落敗,皇后的優(yōu)勢便立刻體現(xiàn)出來,jiejie此時將當(dāng)年的實情如實告訴陛下,對jiejie來說百害而無一利?!?/br> 德妃皺起眉:“可……” 孟琇微道:“陛下如果真想把當(dāng)年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為何要派你去查?” 德妃這才猛地一怔。 對啊。她只是一個后宮的嬪妃,比起陛下身邊那些查案的高人來說算的了什么? 陛下讓她查,不過是因為她當(dāng)天在場,而且,他既然已經(jīng)聽到了那些話,便需要給一個查明真相的態(tài)度和結(jié)果??蛇@件事與貴妃陷害孟琇微的事情不一樣。 貴妃當(dāng)年編造的謊言,乃是衛(wèi)國公和圣上,觸了陛下的逆鱗。 而皇后與貴妃的事情,只是后宮妃子之間的算計罷了,而且大皇子莫名夭折,陛下當(dāng)真不知一點內(nèi)情? 再說,這件事過去了快二十年,她就算查不清真相也是清理之中的,陛下定不會責(zé)怪她。 反而,如果她將實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陛下又當(dāng)如何?難不成剛廢了貴妃,立馬又廢皇后? 德妃心神百轉(zhuǎn)之間不由得心驚,孟琇微如此得陛下寵愛也并非全靠皮囊。 德妃點了點頭:“meimei說的是。” 孟琇微握住德妃的手:“這些年你對憐兒也多有照拂,meimei感激不盡。至于立儲,就聽天由命吧。jiejie千萬不可得罪皇后娘娘。” 她眸光誠摯,句句肺腑,德妃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溫暖。 她牽住孟琇微的手:“當(dāng)真不心動?若我將實情告知陛下,云憐立儲的機會可就大多了。” 她今日一早,便收到了趙云憐傳回來的信。 孟琇微忍不住撲哧一笑,將手抽出來在德妃手背上輕輕一敲:“云憐……志不在此?!?/br> 好一個志不在此。 送完孟琇微不久,天還未暗透,皇后果然前來。 德妃沉浸在孟琇微說的那句話中,有些出神。 皇后垂眸看著整潔干凈的書桌桌面:“德妃meimei查得如何了?” 德妃這才回神,皺眉道:“皇后娘娘恕臣妾無能,事情過去太久,實在難以查證?!?/br> 皇后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是嗎?” 德妃點頭:“只查到貴妃失去大皇子之后性情大變,嫉恨皇后娘娘,收買了娘娘身邊的宮女,害得娘娘身子受損?!?/br> 皇后眼眸微亮,看著德妃點了點頭:“希望meimei稟報皇上時,也是這般說?!?/br> 德妃:“當(dāng)然?!?/br> * 不知過了多久,趙懷亦還愣在原地。 曹盼丹留下的那幾行字不過寥寥,他卻翻來覆去看了無數(shù)遍。 唐映楓害的?…… 是唐映楓害的嗎? 他胸腔里的心跳砸得咚咚作響,腦子里無數(shù)個畫面閃過。 母妃壽宴那日她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從那時便決定和自己解除婚約了嗎?還有…… 趙懷亦眼瞳猛然一縮。 咸粟閣…… 從咸粟閣便開始了。從那時她便開始了…… 小時候不是一直圍著自己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嗎?為何突然變了。 百花宴之時,唐映楓就忽然和趙云憐熱絡(luò)了起來,還有春獵那日,趙云憐宣誓什么一般故意當(dāng)著他的面將唐映楓從馬上抱下來……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們兩個的安排? 他們一起商量好的……一定是他們一起商量好的…… 還有無數(shù)個細(xì)節(jié)他暫時沒法推演清楚,可趙懷亦就是覺得是唐映楓害的,是他們兩個害的。 難怪他一直覺得不對勁,那種奇奇怪怪的無力感和被套死看牢的感覺……一定是他們??! 一定是…… 如今外祖父自身難保,母妃貴妃之位已然被廢……父皇此時也可能也已經(jīng)知道他派人刺殺唐靖柏和唐半山一事…… 他已經(jīng)無力回天。 “啊啊啊?。。?!”趙懷亦一把將書信撕碎在地上,雙眼赤紅,如同瘋狂的困獸一般在房間里游走。 “砰??!” 桌子和椅子全部被掀翻在地,下人們頭回見到如此瘋狂地主子,嚇得全部愣在門口,哆哆嗦嗦地不敢說話。 他一下停住。 看著地上揉成一團(tuán)的紙張發(fā)笑。 “哈哈哈哈哈……”他明明是在笑,眼淚卻不自覺從眼角流了出來。 他一向看不上的曹盼丹,也敢算計他了……哈哈哈哈哈…… 他一腳踩過那團(tuán)紙,用袖口狠狠擦掉眼角的淚。 不是唐映楓的計謀。不是…… 只是他時運不濟,一時沖動而已……不會是唐映楓害的。她沒有那個本事將自己算計成這副模樣…… 奪嫡之爭本就是瞬息萬變,棋差一著便是翻盤之變……他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唐映楓沒那個本事,將自己害成這樣…… 書架上端擺著一副瓷白的茶具,趙懷亦倏然怔在原地,指尖微蜷。 …… “三哥哥,這茶具可是楓兒從云鹿州刻意給帶回來的喲,三哥哥要好好拿著?!?/br> 她軟綿綿的臉蛋還是粉色的,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像泡在水里的葡萄,小小的手中提著那套茶具。 他有一段時間只用她用的那套茶具,后來母妃整日在他耳邊提起這樁婚事,他不知不覺開始討厭起唐映楓來,以往他喜歡的唐映楓身上的那些刁蠻和任性都變了味道,他將那套茶具收起來,束之高閣。 他幼時喜歡哭,唐映楓是唯一一個不厭其煩哄他的人。 有好多次被父皇責(zé)罵了功課,唐映楓哄了他一個時辰,他才心情稍轉(zhuǎn)。 他看著揉著小女孩的rou臉,疑惑道:“楓兒為什么對三哥哥這么好?” 她軟綿綿的手按在自己的手上,那般信誓旦旦的說:“因為楓兒喜歡三哥哥呀。” “楓兒會一直陪著三哥哥的。” 眼睛忽然脹痛,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疼。 趙懷亦發(fā)了瘋似地跑到書架邊,一把將茶具拽出來狠狠扔到地上。 脆弱的瓷器在落地一瞬間四分五裂,崩碎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憋在眼中忍了又忍的眼淚緩緩溢出眼眶,他蹲下身將一塊碎片狠狠攥緊在手中,聲音嘶?。骸膀_子……” 第七十章 瞬息萬變 國公府哪怕在這京城中再樸素, 也是百年的宅邸,處處皆是尊貴。 秀娘跟在唐靖柏身后, 緩緩走進(jìn)他的房間。 雖然幾年沒有回家,但唐靖柏的房間仍舊每天有下人打掃,不染灰塵,跟秀娘想象中的模樣很接近。 他們在兩陽時,住在她的家里。 她的住處家徒四壁,婚后只添置了一個衣柜和帶銅鏡的梳妝柜??商凭赴厥莻€愛干凈的人,一有空閑便將屋里收拾得整整齊齊。 秀娘看著這些東西,好似就看到了唐靖柏從小到大在這行走的模樣。 更覺得親切了幾分。 唐靖柏將東西放好,走到秀娘身邊坐下。 他伸手牽過秀娘的手:“過幾日便是二弟的大婚, meimei也馬上回京城?!?/br> 二弟大婚, 那必定許多京城名流都會參加…… 秀娘抿了抿唇, 正準(zhǔn)備拒絕, 唐靖柏便道:“到時候可得一起噢,我都跟高大人說了帶我夫人前去?!?/br> 從進(jìn)府見到母親和二弟的第一面起, 她內(nèi)心的那些緊張和局促便安定了許多。 謝氏是真的溫柔,且不知道為何, 十分喜愛自己。 而且唐靖柏一直處處照顧著自己, 她并未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yīng)。 秀娘點了點頭, 好奇道:“聽說弟妹可是個了不得的女子?!?/br> 唐靖柏笑道:“是,京城的大才女?!?/br> 他想了下補充道:“也算是我的meimei?!?/br> 高芷珍剛被送到過國公府時,都是他帶著三個人訓(xùn)練。靖易從小主意就大,不聽話。楓兒又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性子, 只有珍兒最聽話。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便發(fā)現(xiàn)二弟老是跟在珍兒身邊,有什么好吃的都給珍兒留一份, 他稍微訓(xùn)練嚴(yán)格了一些,二弟還要跟自己鬧脾氣。 “大少爺,二少爺找你。”丫鬟輕扣門扉,小聲道。 唐靖柏揉了揉秀娘的頭發(fā),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唐靖易抱著手等在院子門口,一見唐靖柏的身影,嘴角不禁挑起笑容,兩人在門口擁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