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好幾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何芷的心里咯愣一下。

    風搖樹影，霧氣瞬間消散，被云遮住的彎月露出身影，倒映在湖面上灑落無數(shù)點碎銀……

    許是真累了，從不睡懶覺的何芷起床時已經(jīng)九點多了。

    芙蓉嶂離市區(qū)有些路程，何芷擔心延誤了和伍彤州約定的時間，匆忙梳洗拎包下樓直奔門口，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才發(fā)現(xiàn)客廳有人。

    望著沙發(fā)旁站著的女人，何芷并不認識。

    “何芷，你不認識阿姨了？我是左岸的mama。看來我是真的老得不能見人了。”

    十幾年沒見，左岸的mama確實讓何芷認不出來了，昔日苗條的身材發(fā)福已不見腰身，瓜子臉變成了多rou的圓盤臉。

    “伯母好，我趕時間出去辦事。”

    何芷點頭禮貌地說道。

    左岸的mama笑著點頭，卻又忍不住說，左岸前兩天讓家里的保姆過來打掃衛(wèi)生，又采購了一大堆家居用品，她估計左岸突然要搬到別墅住，可能是談了女朋友要同居。

    左岸的mama意味深長地望著何芷，見何芷面色平靜，深以為海歸女見過世面就是不一樣，若是換成一般姑娘，早就面紅耳赤過來討好她了。

    “他爸說，左岸昨晚喝醉了，讓他回家他非要趕回別墅，早知道有你在，我也不用擔心一整夜了。今天大早上還特意跑過來看看。真沒想到，你們是什么時候發(fā)展成戀人的？其實阿姨老早就看好你的，那時你……”

    這誤會可真是大了，何芷卻沒時間向左岸的mama解釋。聽見院門外有人按門鈴，估計是柯楊來了，便禮貌地向左岸的mama告辭，快步出門，果然看見柯楊站在院門口。

    柯楊昨天騎著破自行車，今天開來一輛破吉普車。

    何芷二話沒說直接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你家大奔應(yīng)該兩三天也能修好了。我這破車代個步找人還成，讓你坐這車受委屈了?！?/br>
    “哪那么多講究?！?/br>
    “行，那咱們就效率第一，路上我跟你說說我的尋人想法?！?/br>
    十年前柯楊剛?cè)肼氉鰝删?，碰到的第一樁案子就是家庭主婦失蹤案。

    本市一位全職主婦深夜離家出走，至今人也沒有找到。

    何芷沒想到她竟然揀到寶了，柯楊曾經(jīng)還做過刑警辦過案。

    “那樁案子和你meimei的這個案子很像。”

    “哦，那你為什么沒有破案？”

    那時何芷的父母突然身故，何芷并沒有關(guān)注過本市新聞。何況死者只是一位家庭主婦，不可能像公眾人物一樣得到媒體的過多關(guān)注。

    “瞧你不懂了吧，刑偵辦案哪是一個人能辦成的。案子不破也不能怪到我一個人身上。當然了，后來只要我經(jīng)手的案子沒有破不了的。所以那樁失蹤案才讓我記憶猶新耿耿于懷?。　?/br>
    柯楊嘆息著，又用力踩油門，嘴里嘟噥著要報廢的車確定不好開，但凡有點錢都不會開這種車受罪。

    柯楊的嘮叨抱怨，讓何芷察覺出一絲緊張的意味。十年前的失蹤案何芷并不關(guān)心，她只關(guān)心meimei何婧能不能找到。

    “警察說那個網(wǎng)名叫豪帝的男人使用的是虛擬地址，查不到他具體的位置。我覺得只要找到那個豪帝，應(yīng)該就能找到我meimei。”

    “……”

    柯楊咂咂嘴沒有接話。

    “豪帝一定長得很帥。”

    “為啥？”

    破吉普車加速發(fā)出轟轟河馬似的吼聲，柯楊的聲音被淹沒。他扭臉看了何芷一眼。

    何芷盯著前面的高架橋轉(zhuǎn)彎繼續(xù)說：

    “我meimei從小就是顏控，只要她看著喜歡的就會想要得到。那個豪帝一定和我meimei視頻過，不然我妹都不會和他在網(wǎng)上聊那么久?！?/br>
    “我看資料上顯示他們在網(wǎng)上聊了三個月，那算久嗎？”

    “我meimei再婚只用了兩個月?！?/br>
    何芷微皺起眉，神情說不出地冷清。

    “認識兩個月閃婚？女人真是善變??！”

    柯楊吹了一聲口哨。

    何芷的余光瞪了柯楊一眼。有求于他，暫且忍他。

    二樓東側(cè)的四個窗口都拉著窗簾，屋子里的人似乎還未起床。裝著防盜網(wǎng)的陽臺里垂下幾枝盛開的桃紅三角梅，給整個灰色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生氣。

    何芷望著那個垂花陽臺心情無法保持平靜了。這里裝滿她花季青春的記憶。

    “這個樓得有二十多年了吧?！?/br>
    柯楊總算找到了停車位停好車，大步朝何芷走來，見她仰臉注視著二樓陽臺，隨口說道。

    “剛好二十年?！?/br>
    何芷依然望著二樓陽臺。

    “房子老是老了點，不過像這種地段好樓距寬又是學(xué)位房，在穗城應(yīng)該很搶手。”

    何芷扭頭瞅了柯楊一眼沒有接話，徑直朝樓門前走去。

    柯楊咧嘴無聲地笑了一下跟上了何芷的腳步。

    一樓至二樓的樓道墻面刷得雪白，樓梯轉(zhuǎn)角的窗戶也擦得很干凈，沒有一般老樓的破舊灰暗。

    何芷在201門口站定，朝三樓掃了一眼，三樓樓道的墻面就呈現(xiàn)出破舊和污漬。

    何芷估計是meimei在半年前結(jié)婚時重新裝修老宅，連樓道也粉刷了一遍。

    門鈴響過一遍，屋里傳來踢踏的腳步聲。

    何芷在車上已經(jīng)像柯楊介紹了此行的目的，和何婧再婚的丈夫見面，尋找可能的線索。

    聽說何婧和前夫離婚兩個月后再婚，柯楊并沒有顯出吃驚?？墒锹犝f何芷并不認識meimei的再婚對象，甚至連照片也沒有見過，柯楊顯得很吃驚。

    做為合作伙伴，柯楊希望有關(guān)何婧的情況事無巨細何芷都要告訴他，這樣他才能盡快幫她找到何婧。

    何芷說了她和meimei很多過去的故事，包括父母身故以后姐妹倆相依為命，她把家里的大部分財產(chǎn)都留給了meimei，獨自出國讀書打拼。對meimei感情這么深的jiejie，卻不關(guān)心meimei再婚，這顯得有些說不過去。

    柯楊盯著何芷的紅底高跟鞋看，能穿這么奢侈高跟鞋的人應(yīng)該不會舍不得買機票回家參加meimei的婚禮。

    “吧嗒”一聲門鎖擰開，防盜門打開一道縫。

    柯楊趕緊收回目光望向門縫里，卻沒看見人。

    “你是豆豆吧？”

    何芷彎下腰摸了摸小女孩毛絨絨的頭發(fā)。

    豆豆探頭看著何芷，一臉好奇地樣子。

    “我是你mama的jiejie，你的大姨。”

    何芷伸手從包里掏禮物準備給豆豆。

    豆豆卻猛地關(guān)上防盜門，扭頭趿著男士拖鞋朝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