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審訊時給葛銘豪播放伍彤州的錄音，葛銘豪可能會有抵觸情緒。如果在不經(jīng)意間讓他聽到伍彤州說他的那些話，可能效果會加倍。肖楠著手去安排，柯楊坐在肖楠的辦公桌前戴上耳機聽張婷交來的u盤沒有聽完的錄音。

    肖楠這次提審伍彤州沒有問程亮斌的死是否與他有關(guān)，相信伍彤州聽到錄音以后，會猜到刑警已經(jīng)掌握了他和程亮斌之間的交易內(nèi)幕。

    張婷所說的程亮斌勒索病人，也正是因為程亮斌與伍彤州的一段錄音對話。

    “你殺了人？殺人的理由是什么？”

    錄音的質(zhì)量非常好，程亮斌震驚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

    “我恨她，一分鐘也不想看到她……”

    伍彤州的聲音顯得睡意朦朧。

    “你在哪殺的人？”

    程亮斌的聲音透著謹慎。

    “在湖邊……”

    伍彤州好像睡著了，程亮斌再怎么問他都沒有反應(yīng)。

    “殺人是要償命的。”

    程亮斌像是在對伍彤州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被沉重的經(jīng)濟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拿捏到了病人的要害肯定能獲取利益。人被逼急了也顧不得身為一個醫(yī)生，勒索病人有違醫(yī)德。

    “我勸你去投案自首?！?/br>
    程亮斌的聲音再次響起時，顯然伍彤州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他馬上反問程亮斌在胡說什么。程亮斌頓了一下，然后欲言又止地又說：

    “你在湖邊殺了人，我勸你去自首。殺人是要償命的，我作為你的醫(yī)生不能包庇你。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幫你去自首。除非……”

    “呵，你還真敢張口！”

    椅子碰撞地面的聲音，然后是“砰”地一下重重關(guān)門聲。

    如果當時的畫面可以復現(xiàn)，應(yīng)該是程亮斌說話朝伍彤州示意要錢。

    柯楊摘下耳機，鼠標滑到中間的兩個文件，兩段錄音都是伍彤州回憶兒時的內(nèi)容。想了想又戴上耳機重聽一遍。被眠狀態(tài)常常能喚起人心深層自己都不易察覺的一些情感和故事，伍彤州被喚起的回憶應(yīng)該不會沒有意義。

    “我媽的頭發(fā)總是香香的，她很注重自己的打扮，出門倒垃圾都會仔細收拾一番。她從來不穿平底鞋，就算她以前在地方戲劇團排練和演出，她也要特別訂制加了跟的練功鞋和戲鞋……”

    伍彤州對母親的觀察還挺仔細。

    放在桌上的手機這時響了，看到何芷來電，柯楊趕忙摘下耳機關(guān)上電腦。

    豆豆自閉了。

    何芷把醫(yī)生的診斷書拿給柯楊，柯楊心里咯噔一下，不過臉上還像來時一樣笑呵呵的。

    “恐怕是誤診，明天多找?guī)准掖筢t(yī)院的名醫(yī)專家再看。”

    “希望是?！?/br>
    何芷愁眉不展。

    她匆趕回家發(fā)現(xiàn)豆豆連她也像不認識了，她叫了幾聲豆豆，豆豆依然低垂著頭，手里抱著柯楊給新買的綠恐龍公仔一言不發(fā)。

    柯楊的母親擔心豆豆生病了，何芷馬上決定帶豆豆到醫(yī)院做檢查。兒科所有的項目都檢查了一遍，醫(yī)生建議她帶豆豆轉(zhuǎn)去兒童心理科。

    看著診室門上掛的兒童心理咨詢科，何芷當時只想苦笑。伍彤州有心理障礙，豆豆這次回去跟他才呆了幾天，也變成有心理障礙的兒童了。

    看著柯楊翻出穗城醫(yī)院在線掛號的app，把三甲醫(yī)院的兒童心理科全部掛了一遍。何芷帶豆豆上樓，妞妞推開門招呼豆豆過去和她一起睡，豆豆把頭埋在恐龍公仔里沒說話，小手從何芷的手里滑開站著一動不動。

    “孩子還是跟我睡吧。你都辛苦一天了。對了，那個藍浩說如果你硬要把豆豆留在這，只能等他找法院給你發(fā)傳票了。唉，豆豆的親爸怎么是那么一個人，看著斯斯文文的，說話像土匪似的。比我們村里的二賴子還要耍橫?！?/br>
    “媽，您早點休息?！?/br>
    怕母親拉著何芷說起來沒完，柯楊在樓下好心提醒。柯老太太尷尬地笑了一下，彎腰抱起豆豆，喊妞妞跟她回屋洗澡睡覺。

    “姥姥，我要掛那個粉色水晶帳子?！?/br>
    妞妞第一次來就把大床上的水晶簾子給扯掉了，水晶簾子一直擱在床旁的地上，這兩天看見粉紅水晶簾子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又開始捉摸著掛起來玩了。

    “大冬天的掛什么水晶簾子，那不是好玩藝，以后咱也不掛?！?/br>
    何芷看著乖乖趴在柯老太太肩上的豆豆，好像一只溫馴的小寵物，不禁又是一陣心疼。回房注定是睡不著了，失眠的折磨也不是一天兩天，最近那個水中的女人倒是不來sao擾她的夢境了，可是每晚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是伍彤州陰森森的眼睛。

    拉了拉睡袍的帶子，發(fā)現(xiàn)柯楊在一樓的茶臺邊站著，何芷站了一下，還是決定下樓去喝一杯。

    柯楊好像早知道何芷會下來，面前已經(jīng)擺好了一個空杯。聽到何芷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拿起紅酒倒了一杯，等何芷靠近，把酒杯放到她面前。

    “不用擔心，如果咱們帶豆豆看遍穗城兒童心理科，還是得不到很好的治療方案，可以帶豆豆去首都醫(yī)院。再不行也可以帶豆豆出國?！?/br>
    何芷端起酒杯淺酌了一口，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伍彤州對豆豆到底做了什么呢，豆豆原來是多么可愛活潑的孩子……”

    “伍彤州這人渣！如果這么多證據(jù)都治不了他，簡直天理難容?！?/br>
    柯楊仰頭喝光杯中酒又倒了一杯，何芷扭臉看了她一眼，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酒杯，道了一聲晚安，趿著毛絨皮拖上樓去了。

    望著何芷的背影，柯楊愣了愣神。他似乎感受到了何芷對他剛才粗魯說話的厭惡。

    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初次見面時他覺得何芷是有錢人的同居女友，后來才發(fā)現(xiàn)何芷是正經(jīng)富二代和海歸女精英，心里對何芷越來越敬畏，說話也比以前收斂了很多。不再嘻皮笑臉，不敢玩世不恭。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