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愛情從來經(jīng)不起考驗
窗紗下,王老爺子背對著門坐在榻上,看著他微微佝僂的瘦弱背影,柯楊的心莫名地顫動了一下,那一刻讓他想起了父親。 父親留給他的印象并不深,唯一一次最深的印象是因為他和小伙伴逃學下河摸魚,父親氣得背對著他坐在窗前渾身微微顫抖,而他跪在地上緊抿著嘴不肯認錯。他覺得他沒有錯,他只是想趁著春天河里漲水魚兒肥美給家里摸些魚改善伙食。 父親不理解他的孝心,他覺得無話可說,即便跪著心里也是萬分不服氣。后來母親告訴他,春天容易山洪爆發(fā),父親聽說他去河里摸魚,急得放下手里活計奔去找他,半路跑崴了腳瘸著一條腿趕到河邊把他扯回了家…… “爺爺……” 看著老爺子的肩膀聳動了一下,柯楊垂下了眼簾又喊了一聲“爺爺”。 “知道回來了,到底想通沒有,是要那個姑娘還是要你的親人?” 聽到身后孫兒說話的聲音不太對勁,王老爺子轉(zhuǎn)過身,看到柯楊跪在地上,不由得眉眼跳動了一下。 王家家規(guī)森嚴,卻沒有罰跪的規(guī)矩。 “爺爺是我的親人,何芷和豆豆也是我的親人?!?/br> 柯楊將錯就錯,索性承認豆豆是他和何芷的私生女。豪門公子有私生子也不算特大丑聞。何況他現(xiàn)在還不是公眾人物,他要為何芷和豆豆爭個名分也只能如此了。 “起來說吧?!?/br> 王老爺子見不得別人跪著說話,何況跪在他面前的是他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大孫子。 柯楊沒動。今天如此不能說服老爺子,他決定和何芷帶豆豆離開穗城重新開始生活。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他和何芷再也經(jīng)不起折騰了。人海茫茫得重新找到彼此已經(jīng)不易,這輩子必須珍惜這份緣份再也沒有什么能把他們分開。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不希望我的孫子為了女人下跪?!?/br> 老爺子嘆息著下地穿鞋伸手扶起柯楊。 “不是爺爺心狠,我得為王家長遠計。” “我明白,為了她們母女我可以放棄一切?!?/br> “唉!如果只是家境不好倒也沒有什么,那姑娘的過去實在太不堪了……你好自為之吧!” 不想再跟孫子討論李靜的黑歷史,老爺子背手走出房間。他了解大孫子的性格,只要是認定的事不可能被輕易說服,就像當年跑去應(yīng)佂入伍成為特種兵一樣。 湖邊大宅,只有后院亮著兩盞燈。家里的傭人都被調(diào)去城中了,包括老管家。王老爺子想用釜底抽薪對孫子施壓顯然不管用。 沒有傭人干活倒也省得柯楊擔心這個月發(fā)不起工人們的薪水。違背王老爺子的意思就等于失去了巨額經(jīng)濟來源。 “兒子你都想好了?” 柯老太太亮晶晶的眼神望著柯楊的臉。兒子重生以后的臉讓她感到越來越親切,呼喚兒子時的心情越來越熱烈。 “媽,咱們回雞谷山村,我相信我們可以過得很好?!?/br> “回家當然好,可是王家這邊能讓嗎?” 柯老太太的擔心不無道理,王家怎么可能任子孫落魄到鄉(xiāng)下生活。萬一被八卦小報胡亂寫一通再傳到網(wǎng)上,恐怕王家的聲譽會受影響。在王家呆了一段時間,柯老太太跟老管家學到了許多新思維。 “我要改名,以后不再是王家的子孫,應(yīng)該不會給王家招惹麻煩?!?/br> 柯楊決定用原來的名字生活,只要老母親接受回到家鄉(xiāng)其他人也說不出來什么。 “那你和何芷商量商量,我怕她在城市里生活慣了,到鄉(xiāng)下住會不習慣。上次她跟你回去好像不是很適應(yīng)。” 想起何芷和柯楊第一次跟她回老家參加婚禮時發(fā)生的種種怪事,柯老太太還有些心驚。 “不用擔心何芷,她提議去雞谷山的?!?/br> 何芷已經(jīng)仔細權(quán)衡過了,不論是她的前世還是李靜的過往,都沒有什么親戚牽掛,去柯楊的家鄉(xiāng)生活是他們眼前最好的選擇。 查出鄭裕希和石家叔侄的秘密讓她留在穗城充滿危險,鄭裕雯也虎視眈眈等著她和柯楊失去王家庇護以后要出手報復,伍彤州的失憶恐怕是個假象,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從暗中伸出觸手加害她和豆豆。 想到這一切很難入睡。 何芷翻了個身,聽到里間屋里柯老太太哄豆豆哼著的古老兒歌,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今夜是他們在湖邊大宅呆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即將啟程去雞谷山村。當然了,雞谷山村并不是一個扎根落戶的好地方,再過兩天豆豆要讀書,必須還得回到穗城來上學。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快到屋門前又消失了。何芷盯著幽暗的屋頂仔細傾聽,可以肯定腳步聲朝柯楊的臥房方向去了。 男人是不會發(fā)出如此細微的腳步聲,可是這座大宅里除了她和柯媽、豆豆再也沒有其他女人。 會是誰呢? 時間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了。終于忍不住好奇下地穿鞋朝柯楊的房間去。遠遠看見一道人影伏在柯楊房間門口,好像在偷聽又好像在伺機行動。 就算保安都被調(diào)走了,要進入這座大宅也不是輕而易舉的。宅子四周布著隱形防盜網(wǎng),全自動防盜大門帶有倒刺想要翻躍進來根本不可能。 這個人是怎么進來的?來人穿著深色緊身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戴著的棒球壓得很低,側(cè)臉緊貼著門板,看不清臉上的模樣。 何芷緊了緊腰上的系帶,三步并兩步朝那人飛奔過去。 做警察時的功夫還在,就在那人發(fā)現(xiàn)有人奔來時,何芷已經(jīng)到了跟前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胳膊一個倒背將那人摔倒在地。 “啊唉——” 摔倒在地的鄭裕雯發(fā)出一聲慘叫。 “是你!” 何芷拉開鄭裕雯頭上的帽子大吃一驚。 “不要碰我!” 鄭裕雯捂著摔疼的后背恨恨地瞪著何芷說道。 屋里一點動靜也沒有,鄭裕雯的慘叫聲沒有驚動柯楊,似乎不太科學??聴畋群诬聘用翡J,很少會熟睡不聞窗外事的程度。 “你來做什么?” “要你管!” 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讓鄭裕雯又氣又惱。 “你跑到別人家里撒野還不許別人問?” 看著鄭裕雯咬牙切齒的樣子,何芷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也確實好奇她是怎么進來。 鄭裕雯盯著柯楊的門口不說話,好像在等柯楊出來。 何芷近前一步又說: “是馬上報警告你私闖民宅呢還是你自己主動交待來這里做什么?要是在國外你這樣的行為早被主人一槍打死了。” “我來找王宵?!?/br> “你是怎么進來的?” “有錢好辦事,只要給夠錢沒有去不了的地方?!?/br> 鄭裕雯的手里握著大門的遙控器。 何芷明白了鄭裕雯早就買通了保安。保安今天剛撤走,鄭裕雯就來了。 “你找王宵為什么要偷偷進來?” 明知道鄭裕雯是來報復的,何芷還是得問問。 “他為了和你結(jié)婚四處散布我的丑聞,現(xiàn)在我的名聲已經(jīng)臭了,我不能便宜了他?!?/br> 鄭裕雯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瞪了何芷一眼以后又望向柯楊的房門。 這下何芷覺得不對勁了,柯楊不該聽到外面說話還沒有反應(yīng)。 就在何芷伸手準備去敲柯楊房門時,鄭裕雯抬手朝何芷眼前揚去一把藥粉。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縷奇異的香氣。何芷沒想到鄭裕雯會來這么一手,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即聞到一縷奇異的香氣身子就軟軟地朝地上倒去…… 天邊泛起一抹灰白,隨即一道霞光跳躍而出。一輛摩托車沿著湖邊大道發(fā)現(xiàn)突突聲飛馳著駛來。 柯楊跳下摩托車摘下頭盔,抹了一把染濕的額發(fā),快步朝何芷的房間走去。 柯老太太剛起床,正系著腰上的扣絆,聽到兒子在門外呼喚,急忙打開門。 “哎喲,大清早的你怎么搞得一頭大汗的。你干什么了?” 柯老太太邊說邊找毛巾給兒子擦臉。 “何芷呢?她不在屋里。” 柯楊放下毛巾問道。 柯老太太走出屋朝何芷的房里探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床上被褥沒疊不像起床出去的樣子。 “會不會去衛(wèi)生間……” 看到衛(wèi)生間的門是敞開的,柯老太太回頭看著柯楊一臉疑惑。 “何芷會去哪兒了呢?” 柯老太太焦急地在屋里打轉(zhuǎn)。終于要和兒子媳婦一起回老家了,昨天晚上她就在心里念叨著可別出什么岔子,現(xiàn)在何芷不見了,她怕又要空歡喜一場。 “會不會在你屋里?” 柯老太太的話提醒了柯楊。 屋門還是他離開時鎖著的樣子,何芷當然不會在屋里。 “天啊,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么會不見了呢?咱們再好好找找,你打她手機??!” 柯楊剛發(fā)現(xiàn)何芷不見時已經(jīng)打過手機了,手機顯示未接通。此刻再打過去,手機依然打不通。 柯楊突然感覺到頭皮要炸裂了,他意識到中了鄭家姐妹的調(diào)虎離山計。鄭裕希通知他去取給豆豆最后的解藥,如果沒有第三副解藥豆豆的毒還會復發(fā)。柯楊起初不信,但是看到鄭裕希給他發(fā)來豆豆中毒的毒盅說明以后,他不得不信了。 肯定是鄭裕希趁他驅(qū)車去拿解藥時讓人到家抓走了何芷。 “媽,你看好豆豆,守在屋里哪也不要去?!?/br> 柯楊在宅子里又找了一遍,在他的屋門口發(fā)現(xiàn)一些還沒有揮發(fā)干凈的粉沫,可以確定何芷中了迷藥。從殘留的粉沫可以推斷,何芷離開應(yīng)該不到三個小時。 柯楊跨上摩托車朝鄭家的白色別墅飛馳而去。 “柯楊-” 耳邊傳來的呼聲讓柯楊以為是幻覺,何芷不可能在此時呼喊他。呼聲又高了一個八度,他猛地掉轉(zhuǎn)摩托車頭急剎車,透過頭盔的護目鏡看到何芷站在路邊的草叢里向他揮舞著雙手,他激動得朝何芷奔去。 緊緊相擁幾乎要窒息,終于松開手,不等柯楊問,何芷說鄭裕雯凌晨潛入迷暈她的經(jīng)過。 可能是在室外迷藥的藥效減半,何芷昏倒不久就恢復了意識,她揮拳打中鄭裕雯的臉頰跳下車,鄭裕雯的車撞到了樹上,隨后落荒逃走。 鄭家姐妹就是瘋子! 不想再招惹麻煩影響離開穗城的計劃,柯楊聽從何芷的建議決定不追究鄭家姐妹的罪行。如果說出去,自家保安被人收買也會讓王家被人看笑話。 柯楊給老管家打過電話以后,叫來搬家的車也到了。說是搬家其實只是裝著幾個人隨身簡單衣物的五個行李箱,豆豆的占了兩個。 “老爺子,少東家?guī)е齻冸x開穗城了?!?/br> “好,等他明白過來也好?!?/br> 王老爺子看著桌面上放著的親子鑒定書。豆豆并不是他的重孫女,孫子卻非要認下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蠱惑,就是孫子對那個女人愛得無可救要。 “鄭家二小姐到宅子里找那姑娘麻煩了,那姑娘還有些身手脫身了……” 老管家欲言又止。 “……” 王老爺子沒有說話。 老管家頓了一下又說: “可是他們要去鄉(xiāng)下生活,我擔心少東家的身體才恢復沒多久會吃不消。” “你派人盯著,有風吹草動向我匯報?!?/br> 聽到有人進來,老爺子抓起桌上的親子鑒定報告藏到了坐墊底下。 進來的是兒媳婦辛穎,許是哭了幾回眼睛紅紅的,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嗚咽。 也難怪,她就一個獨生子,這會獨生子被趕出家門要去鄉(xiāng)下生活,做母親的不擔心才怪。 不等兒媳婦開口,王老爺子先說: “男孩子就是要吃些苦才能立事。他既然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就讓他嘗試一下。如果他能挺過來,就說明他和那姑娘是真心相愛。如果那姑娘只是貪圖他的身份地位,想必到了鄉(xiāng)下也捱不了多久就該原形畢露離開了。” “您是考驗他們?” 好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辛穎瞪大眼睛吃驚地盯著老爺子。 “我考驗他們做什么,愛情從來經(jīng)不起考驗?!?/br> 王老爺子搖頭說: “我是想看看二房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別忘了,鄭裕希的表舅石先生是二房媳婦的堂哥?!?/br> “??!” 辛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