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是想掩蓋也掩蓋不了的。

    “徐承渡！”臥室門外，徐少良同志老當(dāng)益壯，中氣十足地捶著門，“你個兔崽子給我出來！你說說，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脆弱的木板門被砸得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倚靠著被撬開無數(shù)次的銅鎖舌負(fù)隅頑抗，徐承渡把自己蜷成一團(tuán)，捂著耳朵爭辯：“不，我沒有，不是我先挑的事！是李蛋！”

    “蛋蛋蛋，蛋你個頭！我命令你，給我滾出來，立刻！馬上！”

    徐承渡一把把被子掀過頭頂，悶聲抱怨：“不出去，我受傷了，讓我躺著。您老早些睡吧！”

    話說完，震天響的敲門聲戛然而止，外面突然沒了動靜。

    徐承渡僵在被子里愣了一會兒……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不好！連忙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往開著通風(fēng)的窗戶沖去。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他們家老爺子正氣定神閑地一條腿掛在窗臺上，另一條腿踩在了書桌上，徐承渡連忙撲過去把人攙扶下來，“徐少良老同志，您都七老八十，還以為自己跟年輕時候一樣，如山似塔剽悍如牛吶！動不動就學(xué)著人家小年輕翻窗跳墻的，得虧我們家在一樓……”

    徐少良腳一落到實(shí)地，抓著書桌上一本厚字典就往孫子頭上砸，“我就是現(xiàn)在躺在病榻上，揍你也不費(fèi)勁兒！”

    都說當(dāng)兵的一股匪氣，那徐承渡他們家整個兒就是一土匪窩。

    敵方火力全開，徐承渡招架不住，果斷采取戰(zhàn)略xing撤退，抱著頭一路鼠竄，打開臥室門就沖了出去。

    穿著背心和褲衩滿客廳蹦跳，“誒誒誒？好好說話好好說話，雞毛撣子不是這么用的。爺爺，爺爺……”

    戰(zhàn)事焦灼，談判失效。敵人且戰(zhàn)且罵。

    約莫雞飛狗跳地追逐了一刻鐘。

    徐少良到底老了，圍著桌子追了幾圈追不動了，鐵青著一張臉，喘著粗氣坐了下來。

    育人不易，戎馬倥傯了半輩子的老兵現(xiàn)在覺得教好一個孫子，比他當(dāng)年跨過鴨綠江打洋鬼子的那場苦戰(zhàn)還要力不從心。

    他放下雞毛撣子，抹了一把臉，揉了揉年輕時候就往左邊歪斜的鼻梁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向?qū)O子招手：“過來我瞧瞧?！?/br>
    “瞧什么？”徐承渡警惕地一步步挪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還只敢坐一半屁股，隨時準(zhǔn)備著跳起來逃跑。

    “小兔崽子?！毙焐倭汲榱艘话驼扑竽X勺，“當(dāng)然是看看你咋受的傷?！?/br>
    跑跳間，后背的傷口又撕裂開，滲出點(diǎn)點(diǎn)殷紅血跡，把白色的背心染透了。徐少良越老，手就越抖，哆哆嗦嗦把背心掀起來。

    湊近看了看，抬手又是一巴掌。

    徐承渡捂著后腦勺，砸吧著嘴，有苦說不出。

    “說，哪個王八羔子砸的酒瓶？！你剛剛說誰來著？什么蛋？”徐少良暴跳如雷，矍鑠的老眼里bào出精光，擼起袖子就要往外沖，“信了他的邪，當(dāng)我徐家沒人了！”

    “老爺子老爺子，別沖動別沖動?！毙斐卸蛇B忙抱著他手臂攔住他，“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看，能蹦能跳的，也沒缺胳膊少腿兒?！?/br>
    “怎么惹上這群二流子的？你是不是又搶人女娃娃遭人報復(fù)了？”徐少良瞪著眼睛上下看了他一圈，眼周深刻的皺紋都被撐平了，瞬間年輕好幾歲，確定孫子手腳都完好無損后，繼續(xù)道，“我跟你說幾遍了！咱們早就跟人家定了娃娃親，你別老去勾搭外面那些小野花兒！”

    徐承渡哭笑不得：“都說了之前那個事兒是個誤會，都跟人說明白了，您怎么還老惦記著啊！”

    “哪兒能不惦記著？當(dāng)年你爸為了追你媽，那挨了多少揍啊？”徐少良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背著手圍著桌子轉(zhuǎn)，“女人都是紅顏禍水，當(dāng)初要不是你媽……”

    “爺爺！”徐承渡冷下了臉。

    “得得得，不說?！毙焐倭紘@了口氣，腰也佝僂了下去，仿佛剛剛就靠著這口氣撐著把孫子追著打了一頓，這會兒xiele氣，撐著桌子坐下來，越看徐承渡越不順眼，“沒出息，打架還掛著彩回來，你爺爺我當(dāng)年可沒這么慫過?！?/br>
    “是是是，我哪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