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0 章
“……切?!?/br> 嚴(yán)禾打了個淑女的哈欠,“我回去睡覺了,明早來看你?!?/br> “嗯。”他輕輕點(diǎn)頭。 護(hù)士進(jìn)來拔針,悄悄瞄上他的眉眼。 葉卿從小體弱多病,他早產(chǎn),生下來那一年整個冬天都是在保溫箱里度過的。 他無法勸說自己上天造人是公平的。 上帝明明給了他生的契機(jī),卻偏偏不給他一個溫暖的童年。 院里和葉卿最親的人是軍醫(yī),最了解他的人也是軍醫(yī)。 小時候出十次門有九次都是去衛(wèi)生所。 無論父母多么依著他,病痛的一天一天也限制了他做每一件事情的自由。 葉卿就像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金絲雀。 籠子被扔進(jìn)了森林,他看著漂亮的小鳥飛來飛去。 每一次掙脫卻都撞到墻上,直到停止了掙扎,任由天命處置。 掙扎的熱情消退了,人就會變得冷漠。 吃了止痛yào雖有輕微緩解,但一絲一縷的疼痛仍然持續(xù)到后半夜。 葉卿失眠了。 他裹著大衣走到外面廊上看雪。 南方的雪很稀且濕冷,雪粒子沙沙地往玻璃窗上拍打。 醫(yī)院的走道骯臟而混亂。 水房里有一股腥臭味,從幾十米遠(yuǎn)的地方飄過來。 葉卿等一批等電梯的乘客進(jìn)去了之后,走近安全通道的拐角。 這里的窗戶很寬敞,站在高處,可以看到大半個城市。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而葉卿垂眸看這世界的姿態(tài),已無半分期待。 他輕輕地推開窗戶,推至三指寬的縫隙便卡住了。 十九樓的風(fēng)灌進(jìn)來。 葉卿捏著那根蠟燭。 蠟燭上的名字是他爺爺刻的,可是他從記事起就沒有用過。 按照家譜,他是排到這個輩分了。 所以他還沒有出生,就注定成為這個人。 從前在家里吃飯,因?yàn)楦绺鏹iejie多,不論多少人上桌,葉卿一定是最后一個動筷子的。 輩分最小,年紀(jì)最小。他必須這樣做。 于是他漸漸明白,人自打生來就是身不由己。 轉(zhuǎn)身離開之際,葉卿看到身側(cè)的樓道里露出來一雙腿。 蜷縮在地上的小男孩睡得很沉。 葉卿把窗戶闔上,口中呼出一片暖暖氣流,他俯身說話,“睡著了?” 沒有回音。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葉卿把他抱起來。 小孩比他想象中輕好多。 盡管身體很虛弱,但是抱著一個孩子走到病房的力氣還是有的。 小月牙被塞進(jìn)暖烘烘的被窩。 葉卿幫他脫鞋。 雖然也只有十歲大小,但這蛤.蟆骨朵兒似的一雙小腳,實(shí)在長得不像男人。 小孩很瘦小,躺在床上也不占地方,不會被護(hù)士發(fā)現(xiàn)。 葉卿靜靜地看著旁邊的男孩——睡得很熟。 好像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似的,他裹著被子,十分貪圖這一刻的暖意。 呼吸聲清清淺淺地浮在耳畔,葉卿把他往自己懷里拉了拉。 “你為什么不回家呢?” —— 小月牙做了個悠長的夢。 夢里的場景是一間小屋,白花花的四面墻上有水波一樣的日光晃來晃去。 戴口罩的叔叔端坐在一盆植物后面,讓每一個走到他跟前的孩子脫了衣服。 叔叔為她們檢查身體,植物漂亮的綠葉擋住了他的動作。 小月牙躲在門后面,看到最后一個小伙伴提著褲子出來了。 可是他們臉上掛著淚珠的樣子告訴小月牙,她們并不高興。 叔叔伸了個懶腰,問帶她們過來的阿花jiejie:“你們院就這些女孩嗎?” 阿花jiejie清點(diǎn)了一下人頭,疑惑地摸摸下巴,“不對啊,還差一個?!?/br> 還差一個。 還差一個。 小月牙捂著耳朵,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急很慌,沒有勇氣回頭看有沒有人在追她。 她不想脫衣服,不想脫褲子,不想給奇怪的叔叔檢查身體。 她再也不要當(dāng)女孩了。 她再也不要當(dāng)女孩了。 跑出了白花花的四面墻,跑進(jìn)了藍(lán)藍(lán)的天空底下,跑出了福利院的大門。 …… 她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