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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千男寵三千亂(出版名:愛卿有寵)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晏濯香垂下衣袖,樹葉如飛花在半空明月中飛起,再飄飄揚(yáng)揚(yáng)落到地上的血泊中,瑰麗斑斕又驚心。

    他神色絲毫不動,重歸靜穆,又似神佛。

    我遠(yuǎn)遠(yuǎn)凝視這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血腥沖鼻,我一手拉著謝沉硯,從樹上飛落到血泊之外的空地,三步?jīng)]走穩(wěn)就要倒。

    “顧侍郎?”謝沉硯受了一驚,抱著我穩(wěn)住。

    這時,解決了前院兩個刺客的長萱也飛奔到我身旁,我靠在謝沉硯肩頭,見長萱無礙便也放下心來。

    “謝大人不必著急,我家大人有些暈血。”長萱安慰謝沉硯道。

    梅念遠(yuǎn)走過來,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我鼻下,我嗅著安神香,一點(diǎn)點(diǎn)回魂,手腳恢復(fù)了些力氣,扶著謝沉硯站了起來。

    男寵們在我身邊圍成了個圓,一個個泣不成聲。

    “大人你沒事了?!?/br>
    “大人院子里好惡心。”

    “大人這些尸體怎么辦?”

    好不容易從那些碎尸與血泊的陰影里走出,又被提醒,我一個翻身趴到地上就想吐。眾人給我拍背的拍背,順氣的順氣,端茶的端茶,送香的送香。

    我折騰一陣,什么也沒能吐出來,仰身躺進(jìn)了謝沉硯懷里。感覺他身體繃得緊,極為慎重小心地抱著我,趁人不備,在我耳邊小聲道:“顧侍郎,我一直有個疑惑,為何你一個男人家身體這么柔軟?”

    我翻身亦在他耳邊低聲道:“長期在酒色中泡著,骨頭都會酥的,何況這身rou。謝大人,我一直也有個疑惑,你跟我一個男人家走得這樣近,不怕別人說閑話?”

    他低眉看著湊到他腦袋邊的我,神態(tài)有些異樣,看我的目光里泛著一些清輝,如月下的湖波,再低頭,氣息很近地道:“誰愛說就說,何況……別人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我驚詫道:“謝大人,你……斷袖否?”

    “我覺得,斷不斷……倒也沒什么要緊?!?/br>
    這莫非是承認(rèn)了?我心里大驚,頓時跳起來,悚然道:“不可呀!謝大人你是一脈單傳,萬萬不可斷袖!否則,謝家絕后,令尊定要發(fā)火,饒不了你的!”

    替人cao了這許多心,眾人都靜靜將我凝望,一個個神態(tài)詭異。謝沉硯撐著臉皮,極為勉強(qiáng)地應(yīng)對眾人的目光。

    “顧淺墨你不也是個斷袖,莫非你們要斷到一塊去?”屋頂蹲著托腮的空空姑娘。

    我抬頭朝她一望,一手指過去,“蹲得高,看得遠(yuǎn)是么,屋頂很涼快是么?怕不怕上頭風(fēng)大,閃著舌頭?”

    空空指著院子里的殘尸,撇著嘴,“臟死了,才不下去!”

    我指桑罵槐寓意豐富的一句話,終于逼得另一處屋頂?shù)哪橙碎_口了。

    “時候不早了,晏某告辭,顧侍郎好生歇會,稍后景尚書等不到屬下的回信,指不定會再遣人來訪?!?/br>
    我將面色轉(zhuǎn)得比翻書還快,“哈,晏兄弟喝杯茶再走吧?這更深露重的,不如住一宿,明日再走?”

    晏濯香不加理會,起身便要就著屋脊飛檐而走。

    “濯香,留步!”一句話,脫口而出,七分婉轉(zhuǎn)三分含情。

    那廝停步轉(zhuǎn)了身,背著一輪明月當(dāng)風(fēng)站立。

    “仙、仙人嘞……”空空姑娘從屋頂栽了下來。不知喊的是個名詞還是感嘆詞,亦或許兼而有之。

    圓桌會議在總管房里進(jìn)行。

    我、晏濯香、梅念遠(yuǎn)、謝沉硯各坐一方,空空意圖尋把椅子擠入晏濯香與梅念遠(yuǎn)之間,發(fā)現(xiàn)既無多余的椅子,也無多余的空地,只得退而求其次,蹲在二人腳邊。

    我抬手命長萱將其揪了出去。

    “顧淺墨有難同當(dāng)有福同享,你不能吃獨(dú)食,三個你吃不消的……”空空的掙扎與控訴回蕩在夜空。

    我攤開桌上的重玄門圖紙,向不知情的謝沉硯簡單解釋了一番后,問梅念遠(yuǎn):“總管,可計(jì)算出來了?”

    梅念遠(yuǎn)點(diǎn)頭,拿出自己估算的草紙與圖紙對照,“按照如今重玄門已修葺的程度來算,大概已耗二十萬兩銀子,包括所有日常開支與所付工錢?!?/br>
    我比劃著晏濯香畫的圖紙,慨嘆:“這樣一個工程,耗了二十萬兩銀子,工部就告罄了?!?/br>
    謝沉硯道:“重玄門撥款多少,得問圣上?!?/br>
    我搖頭,“這時候咱證據(jù)不足,這二十萬兩也是我們自己的估算。老狐貍必然不是要的這個,他不跟我透露撥款的事,想必暫時還不想我插手太多?!?/br>
    此事棘手,眾人眉頭緊蹙,我難得見到晏濯香也能蹙眉頭,他品著我府里的茶,喝了一口便再不喝。

    “濯香有什么高見沒?”我嗓音里又含了幾分婉轉(zhuǎn)。

    梅念遠(yuǎn)與謝沉硯均看著我,眼神都含義豐富。

    晏濯香放下手里的茶杯,眉頭還沒舒展,回看我道:“你每天都喝這種茶么?”

    我嗓音一沉,“晏編修你上次來我府上,喝的也是這種茶,當(dāng)時你可沒這么痛苦的表情?!?/br>
    晏濯香悲天憫人道:“一次情有可原,兩次就……”

    “兩次就怎么地?兩次就怎么地了?老子每天都喝這種茶,老子這種窮人只能喝這種茶!”我覺得十分羞憤,拍案而起,草紙紛飛。

    梅念遠(yuǎn)拉著我,謝沉硯做和事佬,兩邊調(diào)停。

    “二位,二位都少說一句,現(xiàn)在討論重玄門工程錢款問題,不談茶,茶的問題改日再談,如何?”

    我被梅念遠(yuǎn)摁進(jìn)了椅子里重新坐下,繼續(xù)圓桌會議。

    “工部尚書景明私吞公款是肯定的,但確鑿的證據(jù)是沒有的?!蔽铱偨Y(jié)陳詞,再補(bǔ)充一句,“這后半夜就坐以待斃,等著景明這老匹夫再派人來暗殺本官了?!?/br>
    “大人。”梅念遠(yuǎn)面向我道,“有件事?!?/br>
    “嗯?”

    梅念遠(yuǎn)起身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手里拿了幾塊碎片。放到桌上,眾人一看。

    我疑惑道:“這是什么玩意兒?”

    晏濯香看了一眼,“青銅碎片。”

    我心里咯噔一下,抓住梅念遠(yuǎn),“總管,這是哪里來的?”

    “空空從屋頂上拋下來砸人的?!?/br>
    我疾風(fēng)一般沖了出去,蹲到碎片中一片片撿起來研究,拼了個大概,正是青銅鼎的樣子。

    接著提審空空。圓桌會議改為審案公堂,我在當(dāng)中坐,三男站兩側(cè)。

    我一拍扶手,“下坐何人?”

    空空坐在一張小矮凳上,忽閃著眼睛,“空空。”

    我一聲冷笑,“全稱可是妙手空空?江湖上傳言的盜圣?”

    空空眨巴著眼睛,“盜圣是我?guī)煾该钍执罂湛?,我是妙手小空空,還沒有繼承盜圣的名號?!?/br>
    “久仰久仰。”

    梅念遠(yuǎn)在旁扯了扯我衣角,我遂正色,再一拍扶手,喝問:“你那只喝酒用的青銅鼎,可是從工部尚書景明府上偷得?”

    空空轉(zhuǎn)著眼珠想了想,搖頭,“不知道是誰府上,口渴的時候順手借的?!?/br>
    我舉起一塊碎片,喝道:“大膽小賊,可知你順手借的是……”我瞄了一眼碎片,忽然移不動眼睛了,這碎片上似乎有刻痕,細(xì)看是字。

    眾人見我盯著碎片目不轉(zhuǎn)睛,也都湊過來看。

    隱約可見的字跡——

    尚書兩萬,待詔五萬,御史三萬……

    作者有話要說:因?yàn)檎f是三連更,所以晚上還有一更。累死吾了有木有t☆t

    ☆七情六欲,生有八苦

    “有品位!”我將手里的碎片交給梅念遠(yuǎn),目光從數(shù)人臉上掠過,笑瞇瞇道,“勞煩諸位今夜陪我玩?zhèn)€拼圖游戲,如何?”

    另外三人頗有興趣地圍坐到桌上碎片旁,一片片從碎塊堆里挑揀,一個個玉指纖長秀美,看得我在一旁咽著口水,關(guān)切提醒:“小心著些,別割了手,濯香,硯臺,總管?!?/br>
    梅念遠(yuǎn)涼涼瞟我一眼,手里的碎塊拼得歪歪斜斜。

    我歪著身子湊過去,撿起一塊碎片,“念遠(yuǎn),這里應(yīng)該這么拼?!?/br>
    對面兩人抬頭望過來,目光深深淺淺。

    被忽視了的空空姑娘也湊了過來,擠在晏濯香身邊,挑起一塊碎片,“香哥哥,這里應(yīng)該這么拼?!?/br>
    我嗆了一口口水,手指用力不均,一片青銅豁口割到指腹上,頓時起了一粒血珠,小珠變大珠,紅彤彤的一顆,滾下手指,接連不斷。

    “大人!”梅念遠(yuǎn)拋了手里碎片,掏出袖里絲帕裹住我手指。

    另兩人都停了手里的動作,盯著我手指。

    我捏著絲帕收回手,哈哈笑道:“沒事沒事,你們要小心些。”

    謝沉硯眉目微沉,眼里光芒都收在眸底,拼碎片拼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對著拼歪了的地方若有所思,再重新拼接。

    晏濯香從空空手里接過碎片,眸子淡淡,每每在空空出言之前便挑了下一步的碎片。空空抓耳撓腮,找不著搭話的時機(jī)。

    我從桌子底下拽住空空的裙角,將她扯到我身邊,低聲:“姑娘,見一個惦記一個,會長針眼的?!?/br>
    空空撲扇著長睫毛,托腮,“那你長了幾個針眼?”

    我皮笑rou不笑,“你覺得呢?”

    “幾千個應(yīng)該是有的吧,對了,那三千個男寵,你吃到嘴了幾個?男人和男人……是什么感覺?”空空雙目放光,漸有興奮之勢,“聽說有很多自薦枕席的,你肯定不會拒絕的吧?尤其冬天,暖個床,再順便……”

    房內(nèi)安靜之極,連拼碎片的聲音都聽不到。

    我眼觀鼻鼻觀心,作老僧入定狀。

    謝沉硯離了椅子起身,“我去外面看看?!闭f著,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空空兩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眾人繼續(xù)拼碎片。

    “我去院子里瞧瞧?!辈欢鄷r,我也離席起身。

    院里月色如水,月光自空中緩緩流照。刺客們的尸身已被長萱清理,血腥氣也被特制的藥水徹底清洗掉。于是,月色依舊柔和明凈。

    謝沉硯長身立在中庭,仰頭看月,側(cè)臉泛著明月的光輝,盡顯清冷。我慢步走過去,腳步聲驚動了他,他半回身,月下看著我。眸子被月色浸得格外通透,比最清冽的溪水還要清,那眸底倒映著我一身皺巴巴的衣衫。

    他嘴唇緊抿,唇線剛毅而不失柔和。高挺的鼻峰輪廓俊逸,襯得面容異??∶?。鬢邊墨發(fā)如染,白檀發(fā)簪在月下散著光芒,剪裁得體的衣袍整齊無褶,袍袖在風(fēng)中微微蕩起。

    “謝、謝大人?!蔽矣行┖砩喟l(fā)緊。

    他眼眸在月下明顯一黯,轉(zhuǎn)回身去,繼續(xù)望月。我瞧著他背影,淵渟岳峙,修長挺直。

    “夜里涼,顧侍郎回屋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