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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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路的“綺點咖啡館”似乎變成了一個時光靜止的養(yǎng)老院,每天,這棟房子里除了充斥著周醒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就只剩下一時半會穆蘭昕沖泡咖啡的聲音了。費聆文一到晚上便毫無睡意,這些天因為皇甫的事,他也跟著憂心忡忡,陳佳瞳和穆蘭昕她們忙著照顧周醒,這使得他的日子過得像周醒一樣漫無目的,今早,他喝了一杯咖啡,又看了一會報紙,無聊之余,他決定去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逛逛,因為他想起了曉言想拜托陳佳瞳買衣服的事,他猶豫了一會,見陳佳瞳樓上樓下忙個不停,而自己又幫不上什么忙,他決定獨自去看看。 也許是快過年了,街上的人個個都顯得精神煥發(fā),干勁十足,今天是工作日,但商場里依然人頭攢動,生意紅火,費聆文討厭逛街,他不喜歡任何擁擠的地方,逛了幾分鐘便開始后悔了,被一波人浪推出來之后,也許處于條件反射,最后他竟朝著公司的方向走去。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還是有一雙眼睛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看見了他。 陳佳瞳今天來晚了,因為她沒有擠上之前的公交車,再加上路上擁堵,她今天足足遲到了1個小時,一下車站,她便向公司方向快奔,十點有個重要的會議,她不能再遲到了。就在快要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她無意中看見了馬路對面的費聆文,他走得很慢,完全不像趕著去上班的樣子,陳佳瞳本想停下腳步喊她,可昨天喬治回來了,這令她很心虛,總覺得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監(jiān)視著她,反正一會進公司還要見面的,她便一股腦奔進了公司大樓…… 她的辦公室在四樓樓,這是一棟沒有電梯的七層商務(wù)樓,雖然地方不大,但因為毗鄰寺廟,風水不錯,所以聚集了幾家有實力的國企公司。陳佳瞳平日里表現(xiàn)還算不錯,所以老板對她偶爾的遲到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和費聆文的辦公桌緊挨著,她本想準備一下,然后去給弗雷恩泡一杯咖啡,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馬上就要上樓了。 但是當她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她卻驚了一下,所有人都已經(jīng)坐到座位上忙碌著。 “你來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客人也剛到,我們馬上要去會議室開會了,你快點來?!?/br> “弗……弗……弗雷恩……”陳佳瞳睜大眼睛看著他,眼前的人讓他有些不能相信,“你……你這么快就上樓了?。俊?/br> “你說什么呢?”費聆文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手表,“瞳瞳,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上班一個多小時了。” “可是我……剛才還看見你……” “我都給你打印好了,資料不用帶了。”費聆文起身把椅子推進了辦公桌,然后抱著厚厚一疊資料離開了座位,“好了,準備一下馬上過去吧,這可是老板年前最后一筆大單子?!?/br> “等一等。”陳佳瞳還是覺得事有蹊蹺,“弗雷恩,你五分鐘前沒有去過樓下嗎?” “沒有啊。” “可是我看到樓下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呵呵,瞳瞳,你看錯了吧。”費聆文走到窗前,關(guān)緊了陳佳瞳座位旁的窗戶,又往樓下看了一眼,什么異樣都沒有。辦公室其他幾人也都陸續(xù)出去了,他偷偷把臉湊到陳佳瞳的耳邊,表情中透露著一絲邪惡的壞笑,“小惡魔,你是太想我了吧?!?/br> “弗雷恩!”陳佳瞳下意識地把臉挪開,疑惑地眼神中夾雜著一絲恐懼,“我沒有開玩笑,那人真的和你一模一樣?!?/br> “瞳瞳,別說了,先開會吧?!辟M聆文摸了摸她的頭,“今天狀態(tài)不好?這筆單子可是我們部門的年終獎金哦,一會發(fā)言你可別頭暈啊。”他笑著說道。 中午十二點,會議結(jié)束,陳佳瞳特意拉著費聆文把客人送到了樓下,把客人送上車后,她又在公司樓下看了好久,她回憶起早上的那一幕,費聆文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大衣,就站在她面前的那刻枯萎的大樹下,單憑女人的直覺,陳佳瞳知道自己一定不會看錯,可是,為什么費聆文一下子出現(xiàn)在了樓上,還穿著不同的衣服…… 之后的幾天,她總是不自禁地從公司大樓往下看,終于有一天,她又看到了那個他,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站在樹下抽著卷煙,陳佳瞳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肯定是他,他帶著一頂美式貝雷帽,這顯得和過往行人的穿著不太一樣,他認識的弗雷恩也有一頂那樣的帽子。 “弗雷恩,弗雷恩?!标惣淹悠饋恚拇蛑媲暗淖雷咏泻爸k公桌前的男人,“弗雷恩,你快看,那個和你長得很像的男人,就在樓下,你快看?!?/br> 費聆文好奇的站起來往陳佳瞳指的方向望去,其實那個人還離得很遠,從體型上來看,那個戴貝雷帽的男人確實和自己有幾分相似,還有那頂時髦的貝雷帽—— “那頂帽子我也有,是我大學時候父親的朋友從美國帶來送我的,真是太巧了?!辟M聆文好奇地看著樓下的人,“瞳瞳,你能確定前幾天看到的人就是他嗎?” “當然,他的衣服我認得?!?/br> “你能確定那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是的弗雷恩,我發(fā)誓?!?/br> “走,下樓去!”費聆文瞬間沖出了辦公室,短短1分鐘,他就跑到了樓下,這一回,他們又撲了一場空。四周除了來來往往身著素衣的行人之外,根本沒有剛才看見的那個人。 “弗雷恩,你也看見了是不是?!?/br> “恩,但是我沒有看清他的臉,太遠了?!?/br> “弗雷恩,那人真的和你好像,我是不是撞鬼了?” “瞳瞳,我不知道?!辟M聆文安撫著一旁的陳佳瞳,這一次,他也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瞳瞳,最近家里發(fā)生了一些怪事,我一直沒和你說過,直到上次你說遇見了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我思前想后,覺得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 “弗雷恩,怎么了,難道她……知道我們的事了?”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好像真的有人在冒充我?!辟M聆文變得不冷靜了,“我不知道曉言和敏敏遇到的是誰,我現(xiàn)在真是擔心把她們母女倆單獨留在家里?!?/br> 費聆文之所以開始懷疑起來并不是沒有原因的,那次她與陳佳瞳約會回到家,突然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很多禮物,曉言還一個勁的說是自己拿來的,那時候因為怕和陳佳瞳的事情被她知道,他也就沒有追究下去,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發(fā)現(xiàn)居然有人和曉言一起送發(fā)燒的敏敏去醫(yī)院,他才覺得事情很奇怪,他什么都沒有做過,曉言卻把一個神秘人當成了自己。 聽著費聆文的敘說,陳佳瞳不寒而栗,向來迷信的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甚至覺得眼前的費聆文好像就要離開自己了。可仔細一想,若是弗雷恩真有一個孿生的弟弟或哥哥,那該有多好,就算剛才看見的男人真的是鬼,只要她能和現(xiàn)在的弗雷恩永遠在一起,她也便不覺得多么對不起他的妻子和女兒了。 這樣的想法似乎讓她多了些勇氣,不管那人是誰,陳佳瞳想要做的,就是用她綿薄之力保護著她得來不易的費聆文。 另一邊,另一個世界的費聆文也回到了咖啡館。 今天他走得很快,在圖書館待了一個上午,終于有了重要的發(fā)現(xiàn)。他拿了一本厚厚的書,這本書是講曾經(jīng)在上海叱咤風云的外國商人,其中有一篇文章——《資本家勒布雷》引起了他的注意。 華涪把文章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這篇文章講的是一個法國銀行家在中國的命運,碰巧的是,當時這位大資本家建造的別墅正是現(xiàn)在的綺點咖啡館,但文章的重點并不在這里,在這篇文章中,作者偶然提及了這位銀行家家中的保姆——秦珮儀,在銀行家自殺之后,那個保姆也神秘失蹤了,好在當時有人在勒布雷生前拍了一張他和保姆的合影。 照片上,那位六十歲左右的法國商人西裝革履正襟危坐,身旁的仆人也穿著得干凈利落,她的眉眼之間像極了一個人—— “是她?”陳佳瞳一眼就認出了她,“教授,這個女人不是給周醒吃毒藥的秦婆婆嗎?” “是啊,確實像她?!币慌缘哪绿m昕也仔細打量著,“雖然那個秦婆婆現(xiàn)在老了,但和照片上的女人真是像?!?/br> “教授,你還記得那我們查到的那對皇甫兄妹是南明后裔嗎?這秦婆婆又是晚清的人,他們?nèi)齻€人能碰上,不是很有趣嗎?!辟M聆文察覺到了什么。 “呵呵,難怪那個老太太知道這棟房子的秘密,原來她也在這里住過。”華涪心中的謎團終于解開了一些,“聆文兄,這條線索太重要了?!?/br> “我們得盡快找到皇甫文曄和那個秦婆婆。”費聆文稍稍有了一些信心,“教授,這幾天我再去一次圖書館,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br> “砰——”安靜的咖啡館里突然傳出一聲巨響,那是兩樓發(fā)出的聲音,四人立刻跑到周醒的房間,只離開了短短幾分鐘,他又把一扇玻璃窗撞碎了,他的手被反綁著,腳上的繩子已經(jīng)被他撐開了,鮮血從他的腦袋流下來,伴隨滿地的玻璃碎片,只有他痛苦的呻吟聲,也許這樣才能讓他短暫忘卻身體的劇痛。 費聆文和華涪把他扶上了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杜冷丁了,要想活下來,都要靠周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