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br>
    程愿安一個激靈，趕忙收回目光，耳根漸漸有些發(fā)熱。

    對著張好看的臉，就是容易大意。

    許霽深默了幾秒再度開口:“程醫(yī)生不會是介意之前在門診的事？”

    他不提還好，一提程愿安的尷尬癌又犯了，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嘴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多謝程醫(yī)生關(guān)心，我很健康?！?/br>
    許霽深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

    “什么？”

    “是去談工作?！?/br>
    “……”

    “我就當你沒說過。”

    “……”

    “你之前說的話，我也當沒聽過。程醫(yī)生大可不必因為這個影響你的選擇?！?/br>
    面對許霽深的坦然，程愿安咬著牙否認：“沒有……我沒在想那個……”

    許霽深也不糾結(jié)，“那就好?！?/br>
    “不過，我想問問……”程愿安猶豫片刻，問：“如果要把安禾和明仁相比，安禾的優(yōu)勢在哪里？”

    許霽深早從秦川那聽說，明仁的林澈和程愿安是南濱醫(yī)科大的同學(xué)，兩人私交甚好。在程愿安從南濱人民醫(yī)院離職后，林澈就極力推薦她進入明仁。

    而不管是安禾與明仁還是他與林澈間的競爭，他從來都不想輸。

    也沒輸過。

    許霽深神色泰然的向后靠了靠，不徐不疾道:

    “安禾是集團化管理，昕康旗下除了醫(yī)院，還包含了藥業(yè)，養(yǎng)老，基金等全方位產(chǎn)業(yè)，相比明仁以醫(yī)療為主的單模塊，我們安禾可以為患者提供更全面的健康保障?！?/br>
    “另外，個別科室今年也開辟了醫(yī)保通道，方便服務(wù)于更多普通患者服務(wù)，而不僅僅是專注于高端醫(yī)療。因此，安禾的醫(yī)生不會比明仁的輕松，但你們有機會能接觸到更多的病患。不知道，這些能不能算是安禾的優(yōu)勢？”

    許霽深像是已經(jīng)摸透程愿安糾結(jié)的心思，說的幾個點正好都是她最在意的部分。

    當初決定從公立跳槽到私立，是她好不容易才做下的決定。熬了八年從南濱醫(yī)科大學(xué)博士畢業(yè)，她順理成章的進入了南濱市最好的人民醫(yī)院，一直頗得領(lǐng)導(dǎo)賞識。

    但最近的兩年，羅卉因為健康狀況數(shù)次進醫(yī)院，每次程愿安都不在身邊，只能讓夏吟一家?guī)兔φ樟稀?/br>
    當初，她是因為母親心臟不好才學(xué)的醫(yī)，最后，因為母親選擇回到家鄉(xiāng)，也算是有始有終。

    私立醫(yī)院的患者量自然是不如公立，這一點讓本想幫助更多人的程愿安自責(zé)了許久。但她也明白，進入私立，她能有更多靈活的時間來照顧羅卉，這本就是她回家的初衷。

    作為一個單親家庭的女兒，她是有私心的。但許霽深的一席話，似乎讓她的罪惡感少了一些。

    見程愿安像是在思考，許霽深也不催促，只道：“沒事，程醫(yī)生可以慢慢考慮。畢竟，這不是件小事，需要慎重?！?/br>
    程愿安點點頭，“那我回去考慮一下再答復(fù)，可以嗎？”

    “當然。”

    從昕康中心離開，程愿安在一樓大堂給蘇夢去了個電話，詢問她一些許霽深剛剛提到的信息。

    這個電話一打就是將近二十分鐘，出門時，江臨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正巧落了下來。

    在南濱待久了，再次看到雪的程愿安有些久違的驚喜。她忍不住伸出手掌，幾朵雪花輕輕落在她溫?zé)岬恼菩?，融化開來。

    她彎起嘴角，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小巧的鼻子因為室外的寒氣凍的有些泛紅。越來越多的雪花落在她烏黑的發(fā)間，她也不拂，不緊不慢的在雪中慢步。

    一輛邁巴赫從大廈旁的地下停車場開出，經(jīng)過大門時，車速因為前面擋住去路的一臺車慢了下來。

    車內(nèi)，秦川透過車窗看到不遠處的程愿安，回頭看向老板，發(fā)現(xiàn)許霽深的目光也落在了同個方向，幾秒鐘后還未移開。

    秦川知道，因為明仁，許霽深對程愿安的意愿顯然更為關(guān)注，不然也不會讓他一直留意著這兩者間的聯(lián)系。

    可即使在許霽深身邊工作了三年，秦川依然無法從他始終處變不驚的表情中揣測到老板的深意。

    見許霽深始終沒有開口，秦川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問：“許總，是不是……要送送程醫(yī)生？”

    許霽深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秦川立刻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感覺頭頂有些冷汗冒了出來。

    “不用。太過殷勤反而讓人反感?！?/br>
    秦川應(yīng)聲，不再多言。

    -

    剛走到安禾的停車場，程愿安便接到了林澈的電話。一接通，對方劈頭就問：“小橙子，你背著我去安禾面試了？”

    程愿安輕哧了一聲，“你消息倒是很靈通，是在監(jiān)視我？”

    “哪敢～你現(xiàn)在可是受歡迎的很，盯著你的不止我一個。你這是準備拋棄我了？”

    林澈說話一向隨意，因為外形優(yōu)秀性格又開朗，一直頗受女孩的歡迎。

    相識十年，程愿安早已習(xí)慣，懶得去計較他話里的不正經(jīng)。

    走到車邊，她探身坐進駕駛室，拍了拍身上的雪，回道：“還沒想好?！?/br>
    “安禾哪點吸引你？連我的魅力都蓋過了？”

    “可能就是……離家近吧?！?/br>
    “……你是流川楓嗎你？”

    程愿安笑了幾聲。

    她并非不想和林澈共事，只是，面對他，她總是還有些顧忌，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把他當成普通人。

    “安禾和明仁都很好，我再想想。”

    林澈還是不甘心，又接著問：“今天誰給你面試的？”

    “昕康的許總。”

    那頭安靜了幾秒，“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許霽深那人話術(shù)了得，怪不得你被他蠱惑?！?/br>
    “你認識？”

    “中學(xué)同學(xué)。”

    “關(guān)系很好？”

    “那倒沒有?！?/br>
    程愿安有些意外，再一想到林澈和許霽深的年紀，確實是同齡。

    “……是不是故意的……”

    電話那頭似是喃喃自語，程愿安沒有聽清，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那你考慮考慮，我還是希望你能來明仁的，我爸也是。他前幾天見了你，也很欣賞你?！?/br>
    “嗯，替我謝謝林院長?！?/br>
    “你怎么不謝我？”

    電話那頭的語氣含著笑。

    程愿安也笑道:“是，謝謝大哥，改天請你吃飯?！?/br>
    林澈聲音抬高了些，“行?！?/br>
    回到家里，程愿安自知羅卉不會有什么好臉色，躡手躡腳的進了門，正準備溜進房間，卻被羅卉抓了個正著。

    “干什么鬼鬼祟祟？”

    “我哪有？”程愿安撇撇嘴，直起身子繼續(xù)往自己的房間走。

    羅卉跟在她身后，如往常般念叨，語氣倒是比之前平和了不少。

    “你早說有男朋友了不就得了？還省的我到處找人張羅著給你相親，還得罪了你李阿姨?！?/br>
    程愿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

    不是吧。

    就是隨便在路上拉了個臨時演員，還沒演呢，這也能信？

    她只知道羅卉心臟不好，沒想到腦回路也不太正常。

    看來真的是想她結(jié)婚想瘋了。

    “小伙子挺帥的，什么時候帶回家看看？”

    程愿安試探性地問：“那你不給我安排相親了？”

    羅卉爽快道:“你這個能成，我還給你相親干什么？這孩子可比之前那幾個看著好多了?！?/br>
    程愿安突然看到了一絲生機，干脆順著羅卉的思路，說：“剛認識的，還在接觸。等過段時間再看吧?！?/br>
    能解脫一段時間也好。

    到時候再隨便扯個理由說分手了不就得了。

    這么想著，程愿安立刻進入了角色，頓時覺得腰桿都硬了許多。

    羅卉聽她這么說，由衷開心：“也行。好好處啊～那小伙子看起來就很優(yōu)秀，你要改改你那硬邦邦的脾氣，別把人家嚇跑了?！?/br>
    優(yōu)秀？

    程愿安有些無語。

    只看了一眼而已，哪里看出優(yōu)秀了。

    臉嗎？

    回到房間換了衣服，程愿安躺在床上，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許霽深那張始終沒什么表情的臉。

    他周身環(huán)繞著的那股冷靜，就好像，這世上沒有什么能令他失了分寸。再想想林澈，與他完全是天壤之別。

    突然之間，程愿安像是有種錯覺。選擇安禾還是明仁，似乎就成了，選擇許霽深還是林澈。

    客觀來說，許霽深和林澈長得都挺好看，但在程愿安心里，林澈更有少年感，更符合她的審美。

    思緒胡亂飄了一陣，程愿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是在做什么？選妃嗎？！

    -

    第二天早上，程愿安還賴在被窩里就被羅卉拎了起來，讓她陪自己去安禾醫(yī)院取體檢報告。

    程愿安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干嘛去安禾體檢？挺貴的吧？”

    “安禾來社區(qū)搞的活動，免費的?！?/br>
    聽到母親這么說，程愿安對安禾的印象不自覺的就好了幾分。

    領(lǐng)取報告的流程很快，不到十五分鐘，兩人便從檢驗科的機器上取了報告。程愿安拿來仔細看了一遍，見都是些不打緊的老毛病，心里松了口氣。

    兩人走到停車場，程愿安正專心找著車，就見羅卉眼睛一直往另外一邊瞟著，行走方向也漸漸跟她拉開距離。

    “哎羅老師，你干嘛？”

    程愿安剛追上去，就被羅卉一把拽住，“你看，那個是不是你男朋友？”

    明明是個晴天，程愿安卻像是隱約聽到了天邊傳來的天雷滾滾。

    不會這么巧吧……

    她一邊祈禱一邊緩緩轉(zhuǎn)頭，順著羅卉手指的方向望去——

    呵……

    還真就這么巧:）

    距離他們大概三輛車的距離，身型頎長的男人正斜身倚在車邊，好巧不巧，正是她的“便宜男友”。

    許霽深內(nèi)穿一套咖色西裝，外面套了件同色系長款羊絨大衣，脖間簡單的系一條卡其色圍巾。他一條腿微微曲起，單手插兜，背脊挺直，被北風(fēng)吹的有些紅的修長手指夾了一根香煙，一抹猩紅在指間忽明忽暗，幾縷青煙從他清冷的頰邊飄過，整個人顯得像與這個凡世格格不入。

    程愿安一時間不敢相信這狗血的巧合，直到羅卉扯扯她的衣袖，“哎，是他吧？”

    她這才回過神，趕緊拉著羅卉往反方向走，“不是不是，你看錯了……”

    羅卉拽住她，“怎么不是？我看就是他啊，你看那個發(fā)型，那個臉，那個眼鏡，你怎么連自己男朋友都認不出來？”

    程愿安:“……”

    大概是因為，我跟他不熟吧。

    這羅老師平時總說自己視力不好，體力也差。

    這個時候什么毛病都好了，拽人的力氣比自己還大。

    在視頻里看了一眼的人也能認出來，怎么不去參加最強大腦呢！

    程愿安還在僥幸逃脫的邊緣瘋狂掙扎:“不是，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羅卉說著，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指著一張截屏自信道：“你看我都截圖了，不是他是誰？？”

    程愿安：？？？

    還有這種cao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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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卉：嘿嘿，沒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