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抵館
八月底,天漸涼下來,陳令安才漸出府走動。 她想起先前賽六娘說相撲館的事,又去了趟融合坊,她有些日子沒來這處,聽下人說那閔相公幾月前就已經(jīng)離開融合坊。 閔湛是個聰明人,她數(shù)月不召他去莊子上,他也就明白了。何況幫他救出父兄的那位恩人令人留下過話,不許他再見她。 那人連這樣難的事都辦到,可見富貴至極,且她那日特意讓人滅了燈,不肯讓兩人相見,恐還是為了他性命著想。 陳令安沒想到賽六娘果然說到做到,當真賃下個鋪面,只是在融合坊稍偏些的地方,要不是寶珍提前去打聽了,還很難尋到。 鋪子尚未開張,里面數(shù)名工匠還在搭著臺子,賽六娘親自坐在一旁監(jiān)看著。 見陳令安從外面進來,忙用帕子擦了擦手,給陳令安行過萬福,喜道:“娘子您來了,我這地方下月許就能開了,還想著什么時候把契書給您,您稍等會兒。” 陳令安環(huán)顧四周,看到墻面上的畫,微不可見地蹙起了眉。 賽六娘叫工匠停工,暫且去了后面避避。 她離開片刻,果真從屋里取了張契書出來,交予她道:“娘子您看看?!?/br> 陳令安略看了眼,笑道:“諸事都是你出力,我只給了那點銀錢,怎就給我五成了?!?/br> “應當?shù)模瑧數(shù)?,這些年要不是娘子您照拂,我早就撐不下去?!辟惲锏?,“上回您托我辦的事,我去過了。叁娘自己倒是愿意出來,只是她夫家不同意,她想想還是作罷,銀子已給了她?!?/br> 也不知道這貴人是哪家的娘子,這般的心善,但貴人既不愿透露身份,賽六娘也不會半點不知趣。 “她怕也不好抉擇?!标惲畎草p嘆了口氣,又道,“你既這樣看重我,我方才進來見外頭還未掛匾,不然就由我給你題字如何?” 賽六娘自然求之不得。 “不若您再瞧瞧這店里?!辟惲镄χ皩Σ蛔?,也沒有能叫您下腳的的地兒?!?/br> 陳令安道:“無妨。你這兒的事我本不該多置喙,不過只有一地兒我覺得不大妥?!?/br> 她抬手指了指墻壁,道:“你這正正經(jīng)經(jīng)開角抵館,憑本事吃飯的,何故要來搞這些東西?!?/br> 墻壁上畫的雖是女子角抵,然那上頭對峙的女子,面上無不呈現(xiàn)出yin糜之色,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胸前那對乳兒只差半分就要兜不住。 賽六娘有些為難。 她這相撲館,總不好如食肆般附庸風雅掛些字畫。文人墨客不屑以此為生,畫匠大多是替廟里做事,再次些的給下等青樓楚館畫些東西。 她請這些人來,畫自然也變了味道。 陳令安一時也沒旁的主意,畢竟賽六娘出了銀錢的,不好叫人輕易鏟了去。 讓陳令安親自動手,她定然是不愿的。 她賞識賽六娘不假,可她畢竟生在國公府,潑天的富貴,說到底,這角抵館一天進賬還不夠她頓吃食,她能說出幫賽六娘題字的話已是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