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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什么,為什么就是醒不來啊…… 他絕望地癱倒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精致卻透著沒有活力的冰冷,這不是南城的小院,這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牢籠。晏時君的心口悶得發(fā)慌,逐漸緩不過氣來,他捂著心口,呼吸越發(fā)的急促,眼前的一切都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的味道,唇邊還沾著一絲的苦澀,他能感覺出來自己應該是被喂了藥才救了過來。入眼的陌生的帷幔昭示著他昨日的一切都不是夢——南城被滅了,沈遲川被關了,自己也被囚禁在了這里。 他艱難地起身,桌上放著滿滿一桌的飯菜,玉盤珍饈,香氣誘人,他卻沒有任何的胃口。 可能是昨日給他的打擊太大,就算是過了一夜,他的眼前還是模模糊糊的,就連下床的時候都一個不小心差點踩滑。幸好他一只手搭在了床欄上,這才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 晏時君感覺到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手移開之后,不小心帶下來一個東西。 是一個小小的書,約莫著只有巴掌大,是幾頁紙草草地縫在一起的,極其簡陋卻越看越熟悉的書。記憶越過了幾個月的時光終于被掀了出來,他忽然想起來,這是當初他從藏書閣找“撩漢秘籍”的時候順帶帶出來的一本書! 這本書里原原本本地記載了鳳凰血脈的一切資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里面記載了鳳凰血脈的巨大功效——若得之血脈,不僅可以修復一切傷病,更可使人修為大增。 而當初他會把這本書帶出來也正是因為晏宸就是鳳凰血脈! 但是…… 他的嘴角重重地垂了下去,只因為這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血脈以人靈氣為引,交融血rou之中。 也就是說,他要是把血脈給了別人,自己也活不了。 晏時君把書直接甩了出去,不管他用了多大的力氣,那幾頁紙都不緊不慢地在空中飄浮了幾圈,才慢慢地墜下,仿佛在嘲笑他不論花了多大的功夫,最終還是落得一個不盡如人意的結果。 晏時君苦笑:難道他和沈遲川的結局,注定如此嗎? 第94章 地牢 李慕禾在吃了晏時君的第二十次閉門羹,十次自殺威脅了之后,終于放棄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念頭。而晏時君并未太過禁足,反而有了特權,可以在整個落霄宮活動,只不過他出門身后必須就跟著侍衛(wèi)。晏時君也不想說什么,就這么任由他跟著一路從無夜殿轉到了后花園。 初春的天氣,已經(jīng)稍稍轉暖了些,花園里的花鼓著飽滿的朵兒蓄勢待發(fā),青芽也冒了頭。晏時君站在樹下,任由初春微涼的風在臉上拂過,他的心微微地沉了沉:如果不是這場變故,現(xiàn)在他應該去后山采草藥,沈遲川也該忙著翻新醫(yī)館,對了;老郎中說今年開春了就要教柏青針灸來著…… 晏時君微微笑了,臉畔滑下來一滴淚珠,墜落在地。 但是這一切都沒了。 他回過神來,臉畔的淚痕已經(jīng)風干,竟然有些疼。轉過身來,眼角不小心瞥到角落里一閃而過的衣角。 晏時君對身后的侍衛(wèi)冷冷地說道:“你先退下。” 那侍衛(wèi)面露難色:“這……” 晏時君擺出了冷臉,譏諷道:“我上茅房你難不成也要跟著?” 侍衛(wèi)也沒料到晏時君忽然來了這么一句,訕訕地微微躬身,退到了一邊。 晏時君卻跟著那個身影穿過了轉角,在角落里,站著一個佝僂著的身影。 他轉過頭來,臉上橫亙的傷疤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尚文。 他見了晏時君,還沒等說話就直接跪在了晏時君面前,聲音里帶著哭腔:“晏公子,對不起……” 晏時君嗤笑一聲:“你該跪的,不是我?!?/br> 尚文已經(jīng)哭得哽咽,一張尤為可怖的刀疤臉混著滿臉的鼻涕和淚水是極其的滑稽,他顫抖著嗓子,用膝蓋磨擦地地面磨到了晏時君的跟前,扯著他的衣擺:“對不起,我meimei在他手上,她還小,我沒有辦法,對不起……” 落霄宮里的暗衛(wèi)和武者們絕大多數(shù)都是孤身一人的亡命徒,他們沒有負擔、沒有牽掛、沒有感情,甚至和這個世界都沒有過太多的關聯(lián),就算死了也沒有任何的留戀。尚文卻是那種有親人在世的極少部分之一,可能就是因為他有過牽掛,就比那些漂流若浮萍的暗衛(wèi)們多了幾絲人情味。也就是這幾絲人情味,才讓他在南城被滅之后,日復一日地夢到那為數(shù)不多的幾天被關心被照料的日子。 越是如此,愧疚就在那層良知的滋養(yǎng)下順著整個心臟攀爬蔓延,等到他回過神來時,那層壓抑已經(jīng)將他包裹得喘不過氣來。 晏時君并未躲開,他垂眼看著在自己腿邊哭得直不起身的男人,聲音沉得嚇人:“所以呢?南城這么多人命又該怎么算?我找誰去賠?” 尚文不語,這世界就是如此,層層疊疊的因果栓連著所有人,缺少任何一環(huán)都造就不了如今的結果。尚文被抓了meimei被迫出賣了沈遲川牽連了南城,而南城的那些百姓他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他們?yōu)榱司S持自己的生活努力一生,沒有害過任何人,那他們呢?又錯了嗎? 晏時君閉上了眼,最終嗓音里還是多出了幾分哽咽:“算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