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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畢月天將小小年紀(jì)…… 唉,可憐、可嘆。 畢月便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白虎神,又真正認(rèn)清他自己的心意的。 而他長自深淵,性情利落、分明,彼年年少,尚且不知道何為暗藏真心。 他的那些喜歡,他也根本藏不住,便索性都同白虎神說了。 若白聞言,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是近來書念得還不夠多,還是風(fēng)箏放得無趣了,開始沒事找事?” 畢月不解,這為什么是沒事找事? 若白:“你在我身邊這么久,理當(dāng)早知道,我繼承父神遺志,執(zhí)掌‘天上天’,專修無情道。” 你喜歡一個修無情道的男人,還同他告白,不是沒事找事是什么? 那是畢月第一次傷心。 但他或許是被神格洗刷過神魂的關(guān)系,領(lǐng)悟力非常強(qiáng)。 他想他既然走了這條路,只要白虎神拒絕他,他日后便要一次兩次、無數(shù)次地被傷下去。 既然總要傷心,管它呢。 他如今有兩個選擇: 要么放棄,要么繼續(xù)。 若是放棄,他便也不用做什么近前侍奉的天將了,早早卸了職、回他的深淵裂縫去。 若是繼續(xù),便不能暗自傷懷,因為傷感既無用也顯得他十分的無能。 他需得做點(diǎn)什么。 畢月腦子轉(zhuǎn)得很快,一下想到白虎神那頭疼的舊疾。 而巧的是,畢月長自深淵,從小便知道,深淵裂縫內(nèi),重重危險又濃重到不能清除的迷茫戾氣中,有一株靈草,可以治療那頭疼的毛病。 于是畢月深思沒有、熟慮也不曾,直接選了那第二條路,又片刻不耽誤地拿了若白給他的進(jìn)出無阻的令牌,飛出不拒山、離開天界,下界去了無盡無妄深淵。 這一遭‘裂縫取靈草’必然不會很順利,畢月離開后,若白以為他貪玩才出去的,并未在意。 直到半個月后,陰曹殿的殿主拖人傳話進(jìn)不拒山,說畢月快不行了,若白才火急火燎地趕去了深淵。 畢月那時候已經(jīng)成功拿到了靈草,可命已經(jīng)不剩多少。 他人在陰曹殿躺著,進(jìn)氣都沒幾下。 好在若白趕來的及時,順利撈回了他一條小命。 等畢月醒來,若白已經(jīng)憑借畢月靠命摘來的那誅靈草,成功治好了自己的頭疼。 畢月全然不在意自己傷得多重,只想著若白能用靈草、領(lǐng)他的情,那真是太好了。 他十分地歡喜。 若白則坐在畢月面前,同他道:“祖宗,你可真是我修大道這多年里的一條大阻。真是怕了你了?!?/br> 畢月卻一臉輕松地問:“那靈草好吃嗎?” 若白:“煉成丹藥,都是苦的?!?/br> 畢月一頓,說:“我以為仙人吃靈草,也跟嗡嗡吃草一樣,張口就嚼的。” 若白氣笑。 他傷得這般重,還能說這么多的廢話? 于是床榻上現(xiàn)身,將畢月一把撈近懷中,惡狠狠道:“閉嘴吧!” 又切齒道:“我特意去山里采竹子,做了那許多的風(fēng)箏,等了你半個月,你如今卻是動都不能動一下,白費(fèi)本君的氣力?!?/br> 畢月只有手指頭堪堪能動,便躺在若白懷中,手指摳著若白的衣袍領(lǐng)口,虛弱地說道:“那我不白費(fèi)你的氣力,回去了就放風(fēng)箏,全放一遍。你能也不白費(fèi)我的氣力嗎?” 若白神色不明地回視畢月。 片刻后,若白將畢月往懷里摟了摟,低聲道:“我修無情道,并不是有情人?!?/br> 畢月堅持著,繼續(xù)摳著領(lǐng)口,問:“那你要同我一處嗎?” 不待若白開口,畢月繼續(xù):“你若同我一處,我傷好了,便跟你回不拒山。你若不同我一處,今次給你取了靈草,治好了你的頭疼,便到此為止了,日后你在天上,我在地下,你我便不用再見了。” 若白扶額。他頭疼,更疼了。 哪知道畢月忽然歡喜道:“你這神情,便是不想你在天、我在地了,你不想這般,便是想同我一處了。” 畢月快刀落下:“那就在一處吧?!?/br> “說好了啊,不能反悔的?!?/br> 若白便這么被畢月半哄半框地拽來了身邊、綁在了一處。 而若白這個“不是有情人”,日日在陰曹殿陪著畢月,又一起去到深淵,見了同畢月一起長大的那幾個嗡嗡兄弟姐妹。 此后回了天上,在不拒山,若白和畢月,過了一段很是愉快的時光。 但正如若白自己所言,他修大道,生來無情,與畢月處得再愉悅,終究也不過是塊焐不熱、燙不化的冰。 畢月隨著光陰的流淌,也不再是當(dāng)初心智初開、秉性純真的少年人,他終于長大了。 長大后的畢月,終于在經(jīng)年累月中徹底認(rèn)清,若白雖然一直同他在一起,但根本與情愛無關(guān)。 與情愛無關(guān)的“在一處”,長大的畢月,沒那么想要了。 他要回深淵。 若白不允。 因為他心中分明,畢月這一走,不會再回來了。 令若白無奈的是,如今長大后這般想如何便如何的畢月,全是他自己慣出來、教出來的。 他如今不但自食“惡果”,畢月的這番“翻臉無情”,竟比他修的無情大道還要無情。 于是自那之后,畢月在不拒山待得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