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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神明失去了記憶,又唯有人類這般孱弱的身軀。 瑯野微低頭,犬耳蹭過少年的手心。 他此刻似乎什么都可以做。 “明明是狼人,卻和狗狗一樣乖巧。”少年輕聲說道,桃花眼里盛滿深深淺淺的笑意。 任由犬耳被纖白的手輕捏,瑯野只是在少年說話時應(yīng)聲。 他什么也不做。 他不會強迫對方接受他的愛意,也不會主動表示告白,僅僅是現(xiàn)在這樣,能夠見到少年,他就足夠喜悅了。 亦止稍微推拒室友,會意的狼人起身坐在床邊,他才緩慢撐起身坐著,試探地問道:“瑯野原來是不是認識我?” 瑯野點頭:“在很早之前,就見過。” 在幼狼時期被驅(qū)逐與流亡的年月,瀕死之前,幸運地得到了救贖。 因為不被兄長準許再養(yǎng)寵物,小孩在城堡外的山丘后,用不穿的衣服給他布置了一個窩,偷偷帶出了繃帶與藥物,不太熟練的動作最初將他的傷口牽扯加重,但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感到安心。 養(yǎng)傷的期間,小孩每天至少會偷跑出來一次,總給他帶各種各樣的食物,今天是蕃果,那么明天有可能是鵲魚…… 小孩的行動,其實是在城堡中的血族默許之下的。 否則以周圍血族巡視密度,不會允許他這樣來路不明的野生幼狼接近對方。 瑯野回憶起來時,只希望傷口愈合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因為確認他傷口已經(jīng)痊 愈的小孩,被教導(dǎo)了“放歸自然”的理念,漸漸地便不再去看望他了。 瑯野被阻隔在城堡的高墻之外。 認清楚后,他在提升自身實力的同時,借助各種渠道了解小孩的近況,從對方的童年至少年到高中階段畢業(yè),即使都沒有他的位子,他卻對少年了解得清楚。 不是沒有想過與對方重新相識,但能與少年并行的人,都比那時候的他要優(yōu)秀。 少年從不缺乏關(guān)愛,也不需要他?,樢澳莻€時候想。 “瑯野?瑯野?”亦止在出神的狼人眼前擺擺手,“怎么了?不舒服嗎?” 瑯野搖頭否認。 “我好像記得你。”潛藏在角落的一部分童年記憶被喚醒,亦止說道。 瑯野定定地看著他。 并不是不在意的,如果少年忘了那一段記憶,他不說,但多少要難過。 “以前一直以為那是狗狗,現(xiàn)在想起來,應(yīng)該是小時候的瑯野吧?”幼狼的體型和小孩差不多,亦止兒時下意識以為是大型犬類,沒有往狼人的方面去想。 “是?!爆樢包c頭,犬耳顫了顫,“非常感謝?!?/br> 亦止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么對方因為這件事,想要報恩而將夜視能力融合于陣法,行為的邏輯就說通了。 少年天生對情感察覺遲鈍,只清楚他人對自己是喜是惡,至于這喜歡是出自哪一層面的,他不會去細想,即便是想了,他也悟不出個所以然來。 “能和我說說有關(guān)那個陣法的事情嗎?”亦止問,“還有千年前那場浩劫相關(guān)的事,我的記憶好像出了錯,對這些都沒有什么印象了。” 瑯野搖搖頭,見少年疑惑,解釋道:“不能說?!?/br> “所有相關(guān)的都不能說?!?/br> 他不能向少年解釋。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那個系統(tǒng),或者說,他和其他六位參與了交易的都清楚。 只是這會牽扯到另一段不夠美好的記憶。 他們不希望這段記憶再給少年帶來困擾。 對少年不好的,都要舍棄、抹消。 —— ———— 第二天兩人就遲到了。 幸運的是,第一節(jié) 課才剛開始兩分鐘。負責(zé)教表演的人類導(dǎo)師謝鮮,只是看了看兩人,視線在少年身上略微停頓,就擺擺手放過了他們。 下課前,謝鮮代節(jié)目組通知了一則消息。 “明天的課程,會有飛行嘉賓作為插班生與大家一起學(xué)習(xí)?!敝x鮮一邊說,一邊壓住自己內(nèi)心的疑惑。 《請多多指教》最開始的規(guī)則可沒有什么插班生,所謂臨時的飛行嘉賓,幾乎就直接同等于走后臺帶資進組。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對方托的就是謝鮮的關(guān)系,利益的籌碼也加得夠足,又考慮到這人只是來參加一天,連鏡頭之類的都沒有多提要求,節(jié)目組最后還是同意了。 不同于節(jié)目組以為撞上什么有錢新人冤大頭的詫異,謝鮮是實打?qū)嵉囊苫蟆?/br> 對方與他的家族頗有淵源,真要論起來,早在不知道多個世紀前,當(dāng)他的祖宗還是圣職者的時候,那人就已經(jīng)與他的祖宗相識了。 能在千年前的浩劫活下來的,除卻陷入沉眠的整個血族,其他人如今要么早已在不久后與世長辭,要么就是像對方一樣整個世間找不出十個的活化石。 謝鮮想不通這樣的人,都已經(jīng)隱世了幾百年了,卻忽地在前幾天找到他,托他與節(jié)目組聯(lián)系。 幾番周折,就為了進入這個訓(xùn)練營。 謝鮮實在弄不懂這人的想法。 興許,這就是他與大佬間不可逾越的鴻溝罷。 —— ———— 習(xí)慣了與昨天一樣緊湊的課程,星期三就并不那么難捱了。 晚上回到寢室的亦止從行李箱中找出經(jīng)紀人分好的周三份的糖果,向瑯野笑道:“今天你先洗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