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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端機(jī)上的影像也不是十分清晰。 一段沒有畫的路,安靜的唯有兩人的呼吸聲。 直到終端機(jī)攝像畫面出現(xiàn)裱畫的木框,亦止提了提精神,調(diào)整攝像的大小尺寸。 卻忽地被血腥的畫面內(nèi)容嚇了一跳。 畫面里蓬頭垢面的巨人正握舉人尸啖食,手指深深地掐入尸體脊椎,有殘肢垂入他的口中,深紅的血從嘴中溢出。 人尸的頭顱與右臂已被咬斷,巨人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盯著前方。 那眼神說不出是被發(fā)現(xiàn)后的恐慌,還是對于生rou的狂熱渴望,有一瞬間亦止覺得巨人緊盯著自己。 他的呼吸一窒,反射性地迅速往后退了兩步,撞入身后的青年懷里時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 “!對不起…”亦止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在后退的過程中踩到對方。 有獨(dú)特的草木香氣混著清甜味道襲來,阿爾亞瞳孔微縮,一抿唇,將燭火放置于墻壁的盛燈處。 再就勢將少年轉(zhuǎn)了個向,讓對方面對著靠在自己懷里,使得少年的視野范圍看不見那幅畫。 “別怕?!卑杹喌?。 他的安撫動作帶了私心,如愿以償?shù)孛嗣倌耆彳浀臑醢l(fā)。 亦止搖搖頭,解釋:“我還好……也沒有很害怕……” 只是畫者畫得太真實(shí)傳神,讓人不寒而栗、心底發(fā)毛,在黑暗的環(huán)境里,這種感覺被乘幾倍地放大又放大,自然地就使人在一開始止不住地害怕了。 但是過后其實(shí)還好,畢竟只是藝術(shù)作品。 亦止輕拍了拍阿爾亞的手臂,表示自己沒事可以放開了。 而青年卻一手?jǐn)堉硪皇钟謴乃掷锬眠^終端機(jī)。 “咔嚓——”的一聲。 “拍好了?!卑杹喺f。 亦止突然低頭,聲音含糊:“唔…謝謝……” 阿爾亞正要將終端機(jī)還給他,察覺出異樣,“怎么了?” “眼睫毛?!币嘀沟椭^,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悶聲回答,“眼睫毛好像掉到眼睛里了……” “別揉,讓我看看?!卑杹喌纳袂閲?yán)肅起來,力度輕柔而態(tài)度令人無法拒絕地捧起少年的臉,他靠近了仔細(xì)看已經(jīng)被少年揉出淚花的眼睛,本就是曙紅眼瞳,現(xiàn)在連眼圈都紅了一周。 阿爾亞皺眉,輕輕地吹少年的眼睛,那雙桃花眼中似是由此泛起漣漪,阿爾亞有一瞬間晃神。 隨即他的指腹覆上少年的眼角,輕聲道:“不要動。” “好……”亦止乖巧應(yīng)答,泛著水光的眼睛睜大了。 金色卷發(fā)的青年捧著少年的臉,兩人的距離近到幾乎呼吸交纏,仿佛只要下一秒,青年低頭,就會以唇覆壓上少年的唇。 銀發(fā)的精靈恰恰在走廊不遠(yuǎn)的盡頭處的門后出來。 視野映入這幅畫面,他的腳步頓住。 心靈中休眠的藤蔓在荒原上野蠻生長,只是未出來時便有道人影更快地拉開了阿爾亞和亦止兩個人。 “止止?!?/br> 瑯野抿著唇,面對亦止,背向阿爾亞,隔開了兩人的視線。 亦止覺得對方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主人在外偷偷摸了其他狗的家犬。 于是他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大狗狗的毛發(fā)。 瑯野順勢低下頭。 阿爾亞眸色微沉,余光卻看見了向這邊來的銀發(fā)精靈。 “想必閣下就是末代精靈王阿克諾修的飾演者阿奇柏德吧。確實(shí)像極了兄長,馬修導(dǎo)演真是慧眼識珠。”阿爾亞含著笑,“見著你了便想起兄長,止止也是吧? “以前兄長就同你的關(guān)系最好了,常連我這個弟弟都忘了。真羨慕那個時候你們的情誼?!?/br> 第48章 阿克諾修和亦止……關(guān)系最好。 阿奇柏德濾去對方話里的其他字詞, 得出這個結(jié)論。 他的口舌忽地發(fā)苦,干澀了許多,急切地破解完機(jī)關(guān)后尋找到對方的的欣喜已經(jīng)完全沉了下去。 他是知道的。末代精靈王阿克諾修, 與血族親王年紀(jì)相仿, 高中時期都是在中央城一中就讀。 有殘存但非官方的史料中記載,他們是同班同學(xué)。 《末代精靈王》的劇本中原本也有一段高中時期與此相關(guān)的戲, 但因?yàn)闆]有找到能夠飾演血族親王的演員, 少年出道又在電影選角完成、開拍之后, 導(dǎo)演也不敢鋌而走險邀請剛出道的新人, 于是那一段戲就被編劇無奈地從劇本里刪除了。 總歸只是一段極其隱晦的戲, 也并沒有正史的記錄, 不過是民間茶余飯后的談笑之聞,飾演血族親王的演員甚至只需要拍入一個背影—— [昏沉的靄光慵懶透過玻璃, 寥寥幾人的教室里桌子整齊。外面人聲喧囂,有琴音嗚咽,這些都被無形的屏障隔在了教室之外。 [安靜的空間里,阿克諾修才能更清晰地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的心弦繃緊,連呼吸都是燙的。 [如何形容? [于大漠突逢桃花林, 于隆冬點(diǎn)燃干柴火, 從一片荒蕪、無處光明中得救。 [阿克諾修只是看著他的背影, 便能夠感覺入骨的無形枷鎖從自己身上解脫。] 可如今阿奇柏德的動作卻是前所未有的遲鈍,他感覺那枷鎖似是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與少年相隔幾步的距離, 變得無比遙遠(yuǎn)。 他們之間隔著無數(shù)穿行的人,隔著一千年陳舊的日月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