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壓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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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您要的菜齊嘍?!钡晷《⒋蟠笮⌒〉膸讟硬诵⌒囊硪淼胤畔?。對著坐在不遠處的姬重如說道。 姬歌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滿桌子的菜肴,對著坐在面前的胡疏桐微微一笑,“這頓飯錢就權(quán)當是你的定金。如何?” 未等到他得答復,姬歌又開口道“二叔,我們走吧?!?/br> 坐在身旁的姬重如點了點頭,然后姬歌率先走下了樓去。 姬重如站起身來,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古寒枝,不緊不慢地跟上姬歌。 看到姬重如和姬歌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古寒枝才慢慢坐下身來,對著仍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胡疏桐小聲開口道“二公子,剛才” 聽到古寒枝開口,回過神來的胡疏桐搶先說道“寒枝兄,希望姬歌剛才的那番話你沒有放在心上?!?/br> “你就當做是耳旁風?!惫攀柰┙o他得茶盞中重添了熱水,“可好?” 古寒枝想到了姬重如臨走前那道莫名深意的目光,又看了眼為自己添水沏茶一臉笑意的古疏桐。 如果說在此之前二公子的野心是埋藏厚土不見天日的種子,那在被譽為姬家琳瑯的姬歌不著痕跡地開出那個條件之后,胡疏桐的野心就破土而出了。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胡疏桐的眼眸深處有一種東西在迅速攀爬,那種東西叫做欲望。 “二公子放心?!惫藕Χ似鸩璞?,抿了一口,開口說道。 胡疏桐看了眼仍舊匍匐在地的店小二,開口罵道“該死的東西,還不把那桌的菜撤到這里來!” “是是是?!钡晷《B忙爬起身來。 “對了?!焙柰┫袷窍肫鹆耸裁矗瑢χβ档男《f道“他們的那一桌記在我的賬上。” 古寒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默不作聲。 走下樓的姬重如一眼就看到現(xiàn)在福清樓門口等待自己的姬歌。 “二叔,我剛才可有什么不妥之處?”姬歌笑著問道。 姬重如看著眼前春風得意滿臉欣喜的侄子,搖了搖頭,道“非常好。” 姬歌撓了撓頭,“第一次做生意,難免會有些緊張?!?/br> “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走吧,義父還在府中等我們回去?!?/br> “好嘞?!?/br> 就在姬歌與姬重如二人走出不遠多時,福清樓的匾額轟然砸落地面裂成兩半。 古寒枝聽到樓下的嘩然聲響緊皺眉頭,看了一眼還在那怡然吃食的胡疏桐,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公子,你真要假借姬家之手來對付大公子?” 古寒枝聽聞放下筷箸,給古寒枝倒了杯有“千兩黃金半兩龍雕”之說的龍雕酒,開口說道“一來今天酒樓發(fā)生的事情待回到家中父親肯定會詢問,或許現(xiàn)在父親已經(jīng)派人過來要我回去了。我知道父親大人一向器重寒枝兄你,所以到時候還請寒枝兄在父親面前為我美言幾句?!?/br> “二來姬歌與我的這筆買賣雖然確保不會被外人所知,但大哥那邊肯定會起疑心。到時若單憑我自己恐怕難以扳倒他,所以借助姬歌的力量實屬不得已而為之?!?/br> “還有第三?!惫攀柰┗瘟嘶伪械凝埖窬?,“若我不答應(yīng)下來我怕我們兄弟兩個都要橫著出福清樓?!?/br> 古疏桐將酒杯推至古寒枝面前,說道“有句圣人言是怎么說來著?叫君子什么?”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惫藕﹂_口道。 “沒想到寒枝兄還是胸有溝壑。走一個?” “走著?!?/br> 姬府。 姬家從天剛蒙蒙亮就異常熱鬧忙碌,因為老家主說今天是小家主出樓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忙碌著準備著姬歌最喜歡的菜肴。 姬府大堂。 姬家的老家主姬邛坐在上座之上。旁邊站著一位俯身貼耳的骨瘦嶙峋的老者。 這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姬府的大管家陳滿舟。甲子年歲照顧了姬家兩代人的飲食起居。這十幾年來姬家雖有遭受過重大變故但他仍是主持著姬府上下的大小事務(wù),無一滴漏。 哪怕是如今的姬家掌舵人姬重如見到他也要停下腳步喊聲陳伯。若是仍有心力的話可能姬小家主的日常起居仍可能由他來照顧。 “老爺,小主已經(jīng)離開福清樓。”陳滿舟低身對姬邛小聲說道。 姬邛點了點頭,笑著看著這位已經(jīng)在姬家待了四十多年的老人,笑著說道“老陳啊,小歌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回稟老爺,小的已經(jīng)讓紅酥青柳兩個丫頭把小少爺?shù)姆块g又重新收拾了下?!?/br> “吆,今天太陽怎么打西邊出來了。這十年來你可是每天都親力親為地收拾小歌的房間的。今天怎么舍得換那倆丫頭了?” 姬邛瞥了眼陳滿舟,打趣般的問道。 “這不是小的怕收拾得不合小少爺?shù)男囊?。心想著總歸是女孩子家招小少爺?shù)南矚g不是。”提到姬歌,名叫陳滿舟的姬府老管家總會是浮現(xiàn)出滿臉的笑容。 以前不論是夏日炎炎亦或是大雪封凍,還是潺潺弱弱的小姬歌總會抱著個酒壺敲開自己的房門,見到自己后小心翼翼地把酒壺遞給自己,開心地說道“陳爺爺,我把爺爺偷偷藏起來的好酒給你帶過來了?!?/br> “我們吶,都老嘍?!?/br> 一聲嘆息打斷了陳滿舟的思緒。 “老爺您這是說的哪里話。”陳滿舟躬身說道。 “不服老不行嘍。將來還是這年輕人的時代。我們這群老家伙啊。該讓位了?!奔и鰢@聲道。 “老爺您可是老當益壯虎虎生威啊。” 姬邛輕輕踹了他一腳,“什么時候連你這老小子也學會拍馬屁了?” “那老奴就不在這打擾老爺清凈了。我這就去府門前等著二爺和小少爺?!标悵M舟咧了咧嘴,說道。 姬邛點了點頭。隨即閉上雙眼。 姬歌和姬重如遠遠地就看到了等候在府門前的老管家。 姬歌趕緊走上前去,開口說道“陳爺爺好。” 姬重如同樣開口道叫了聲陳伯。 陳滿舟瞅著眼前親切的喊自己陳爺爺?shù)目∫萆倌辏仁倾读算?,繼而老淚縱橫,說道“個子長高了,眉眼也越來越像青云。青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br> 姬歌眼睛有些泛紅,“陳爺爺,我們先進去吧。外面風大。” “好好好。老爺還在里邊等著小少爺呢?!毕袷且庾R到了什么,陳滿舟趕忙說道。 “嗯。好。我先進去見爺爺。”姬歌眨了眨眼恢復了神情,“過會我再給您提幾壇好酒過去?!?/br> 姬重如心里嘀咕道,義父的酒窖又要遭殃嘍。 但他恍若未聞,率先徑直走進姬府。 陳滿舟望著遠去的一大一小兩身白衣,姬家雙白衣,冠絕族中輩。滿眼欣慰。抹了把臉上尚未擦干的淚水,喃喃自語道,“真的老啦。” “爺爺?!奔Ц鑴傋哌M天井處就朝著大堂里屋喊道。 不知是誰在姬府中傳了一句“小少爺回來了”,繼而府中就跟炸開了鍋似的熱鬧起來。 姬家上上下下都湊到了前院,在府中待了有些年頭的比如李嬸王大娘是想看一看小少爺是否健康安朗,更多的是這幾年新入府的小丫鬟例如陳滿舟陳老管家先前提到的紅酥青柳等,她們是想目睹一下姬家琳瑯是何等的風流倜儻,是否真去外界傳言那般單憑相貌就可穩(wěn)壓那信家玉樹一頭。 然后一窩蜂聚集到前院的人就看看兩身白衣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進大門。 看到前面的白衣姬重如,原本鶯鶯燕燕嘰嘰喳喳的人群戛然間安靜了下來。她們對姬家二爺?shù)木次分目蛇h遠大于心喜之心,不然小姐的貼身丫鬟翠酥也不會對姬家二爺顯露出那種姿態(tài)。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姬重如并沒有像以往那般要求她們退下,而是徑直朝大堂走去。 幾步之后原本跟隨在姬重如身后的姬歌顯露出身形。 聚集在前院的鶯鶯燕燕看到同樣是一襲白衣的清秀少年朝她們這邊走來。 一根玉簪凌亂的長發(fā)束起,劍眉微挑,一雙丹鳳眼黑眸深邃,流露出數(shù)不盡的才意風情。嘴角上揚,朱唇皓齒。 一聲“jiejie們好”使得鶯鶯燕燕心頭亂顫。 像李嬸王大娘她們這些在姬府待了很多年的更多的是在姬歌身上看到了少爺?shù)挠白樱蝗缍嗄昵白约簞側(cè)爰Ц畷r青云少爺對自己親切地喊的那聲“jiejie好”。 李嬸王大娘她們同樣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走上前去,親切地看著眉眼像極了青云少爺?shù)男∩贍?,開口問道“回來了?” “嗯?;丶伊恕!奔Ц杩粗孕”闾蹛圩约旱睦顙穑χf道。 姬歌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使得原本止住眼淚的李嬸他們眼角又泛起淚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王大娘走上前,抹了把眼淚,開口說道“你先去見老太爺,我和你李嬸去給你準備你最愛吃的糖蒸酥酪和春仁杏花餅。” 姬歌伸手替王大娘擦去眼角淚水,輕聲說道“大娘不要哭?!?/br> 姓王本名早已無人記得已經(jīng)在姬家數(shù)十年的王大娘默然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與李嬸返回了后院。 她們從小看著姬歌長大,現(xiàn)在看到姬歌平安無恙對他們這些姬家的“老臣”來說已經(jīng)是心滿意足了。 姬歌看著仍不肯散去的鶯鶯燕燕,開口笑道“jiejie們,等我找過爺爺后再來找jiejie們玩耍?!?/br> 紅酥青柳她們看看這位未來的姬家的主人,都是霞飛雙頰欲語還休。 沒想到一臉清秀的姬家小主還是這般懂得體貼照顧姑娘。 “香浮欲軟初寒露,粉滴才圓未瓜。”姬歌邊走邊高聲吟誦著。 那群鶯鶯燕燕大多未上過私塾,只有紅酥在未進姬府之前聽過幾天私塾先生的講課,只見她滿臉緋紅,面若桃花的臉頰似是能掐出水來。 她忍不住朝姬歌遠去的方向小啐一口,低聲說道“原來還是個這般無賴的登徒子?!?/br> “紅酥姐,姬小少爺說的什么意思???”私下與她關(guān)系最好的青柳小聲的問道。 這一問原本就滿臉緋紅的紅酥更是面紅耳赤她瞅了瞅青柳胸前那片波瀾壯闊的景象,跟她說道“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去?!?/br> 姬府大堂。 姬歌剛走進房門就看到了坐在上位閉目養(yǎng)神的爺爺,姬重如站在他身旁與他說著先前福清樓中的種種過程。 姬邛邊聽邊點頭。似是在肯定姬歌的做法。 聽到腳步聲,姬邛睜開了雙眼,招招手示意姬歌走上前來。 姬歌快步走上前去,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后開口問道“事先沒有告知爺爺,您可不要責怪孫兒。” 姬邛笑著搖了搖頭“其實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就連你眼光一直很挑剔的二叔都在這件事上夸贊了你。只是你真的確定古人醉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會選擇跟你合作?” 姬歌順勢坐在爺爺?shù)挠沂诌?,開口道;“其實這件事我要先跟二叔說聲對不起,讓他在眾人面前折了顏面?!?/br> “如果讓我損失些面子就能拉攏到這個視我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古家,那也無妨的?!奔е厝鐣牡男Φ?。 “幫他做到疏桐壓缺月,我想他沒有理由會拒絕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