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纮玉身子都僵了,弱弱道:“太子妃……” “那還不去備車?!” —— 阮菱換了一身常服,帶著清音出了宮。 她一早得了信兒,林軟要回揚州。想著那日在坤寧宮她曾幫過自己,便想著去送送。 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碼頭兩側桃紅杏白,鳥兒清脆,打春的日子,微風都和煦的不得了。 “真決定了嗎?”阮菱看著林軟心事重重的步伐,柔聲問。 林軟笑了笑,抬頭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不呢?” 也許她本不適合京城,還是煙雨蒙蒙的揚州適合她。 阮菱握著她的手,勸道:“林姑娘,若是為了恒王,那真的不值得。你才多大的年紀啊,往后還有那么多年呢。” “阮jiejie,你不必說,我都知道。家中祖母年紀大了,我不在她身邊總是想我的緊。等把祖母送走,我再來京城?!?/br> 眼前的姑娘一身淺碧色衣裳,面容溫婉而又清澈,說起話來像是是淋上了一層江南煙雨??粗w細柔弱,可阮菱心知,她是個有主意的。 阮菱笑著道:“那我在京城等著meimei來?!?/br> 說著,清音把一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細軟,還有一些小禮物遞了過去。 摸著那沉甸甸的包袱,林軟真想大哭一場。 來了東京城不過數月,來時接她的人以為她日后等入主東宮,成為一顆有利的棋子,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的來接她。如今走時,卻只得阮家jiejie一送。 東京城里的人,何其薄涼。 林軟眉眼濕潤,輕笑道:“這里風大,jiejie回吧?!?/br> “保重。”阮菱道。 “你也是?!?/br> 碼頭上傳來客船的蕭鼓之聲,旅人按照次序挨個上船。林軟和采耳背著兩個包袱,踏上了甲板。 登船的空隙間,林軟回頭又望了眼富庶繁華的京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褪去了初時的欣喜和向往,滿目空洞。 裴恒,字遇之,淑妃之子,自小養(yǎng)在先皇后身邊長大。為人風流成性,玩世不恭,閱女無數,曾有一心愛之人,寤寐求之,日夜不得。 呵,可笑…… 采耳見她難過,也跟著低落。她不明白,還想勸道:“姑娘你這樣喜歡王爺,王爺也尚未娶妻,何不讓主君去游說,咱們林家也算是顯貴門戶,王爺對您有愧,說不定不會駁了面子?!?/br> 林軟笑了,那雙慧黠的眼滿是通透:“我總不能耗盡一生,去換他一句有可能。” 采耳仰首看著姑娘,有一瞬她好像明白了。 小時候,老太太總說姑娘活得太通透,太明白,不是件好事。人生啊,要想活的順遂,難得糊涂才是對的。 可看姑娘如今這般,又豈止是放下二字能說得輕的。 “唉……”采耳輕輕嘆了口氣。 風雪愈大,客船緩緩行駛,江海一粟,轉瞬就淹沒在浩蕩的碧波與潑天的白霧中。 阮菱看著她這樣,想起自己這剛開始的婚事兒,心里百味雜沉。 她在風口處看了很久,直到那磅礴大船徹底消失了影子,才緩緩轉身。 清音把從宮里帶上的披風給她系上,阮菱看著這個從小陪在自己身的侍女,輕輕笑了:“難得出門,咱們回家看看?!?/br> 沈府內宅一如既往的熱鬧,下月初是阮妗和謝延的婚期,如今闔府都在準備這個大喜事。沈從染感慨:“等妗兒嫁出去,霜姐的好日子也便到了?!?/br> 沈霜一臉嬌羞的埋下了頭。 王氏接道:“還不是咱們這位顧將軍的身份特殊,得等到太子殿下身邊不忙時才能成親。不然這兩姐妹啊,怕不是要一同出嫁了?!?/br> “哎呀娘,男人在外,事業(yè)要緊?!鄙蛩骖櫲檀蜓谧o道。 沈老太太聞言,手指點著沈霜,笑的慈愛:“瞧瞧咱們二丫頭,這還沒嫁過去便護起食了?!?/br> 花廳里一片笑聲。 阮菱進來時就瞧見了這樣溫馨的場景,心神也跟著放松下來了。 不知是誰先瞧見的,隨著“哎呀”一聲,屋子里的人瞧見阮菱了。 沈從染見女兒回來,滿臉喜色,上前去接道,高興的不知說什么好:“你這孩子,怎么悄聲就回來了,也不派人來知會一聲!” “長姐!”阮妗脆生生喊道,嬌小的身子緊跟著就撲了過來。 沈老太太也頗為意外,臉上雖高興可心里卻犯起了嘀咕。新婚不過幾日,不打招呼便回娘家,怕不是和太子吵架了。 阮菱看出了外祖母的心思,忙解釋道:“今日和殿下告了聲,送林家姑娘出城,回宮時順路來看看。孫女此行不能久留,不然殿下該惦記了。” 這么淺顯的話語豈能瞞過侯府嫡女的沈老太太,可既然阮菱不愿說,她便也不戳破,只淡淡笑:“既回家了,便一同吃飯吧。虧你個小猢猻還知道回家看看,祖母也想你的緊啊。” 阮菱會心一笑,眉眼間舒展,似是在與沈老太太達成共識。 用過膳后,阮菱怕母親多問自己再露餡,沒有久留便離開了。 轎輦剛走,一輛華蓋的馬車便停在了沈府門前。 纮玉掀開車簾,太子下了車。 沈府下人奔相通傳,太子在花廳見到了沈老太太和沈氏。 兩人皆對視一眼,沈氏滿臉疑惑,可沈老太太卻心知肚明,這兩人定是鬧別扭了,太子可不是來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