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畫，一邊回想三個月來相處的點點滴滴。

    三個月的同居生活，話再少的人都會產(chǎn)生交流，更何況最后一個月里，兩人幾乎天天宅在家里，面對面坐著。

    大概是和江覆相處起來太舒服了，樓清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被他套了很多話。

    “來美國這邊旅游？”

    “能旅游就好啦，是公司里有事?！?/br>
    “嗯……你現(xiàn)在找到公司上班了？”

    “沒有，我還是自己做?！?/br>
    “自己創(chuàng)業(yè)嗎，挺好?！?/br>
    江覆的語氣一直淡淡的，沒什么情緒，就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樓清焰和他說話時，也并不在意說了什么內(nèi)容，他只是享受談話這件事本身——靜謐的小鎮(zhèn)，夕陽下的小花園，隨意地與人聊天，如水的日子在身邊靜靜流淌。

    于是，三個月下來，江覆知道了——他通過賣軟件賺了一筆錢，用這筆錢建立了一家公司，創(chuàng)業(yè)方向是互聯(lián)網(wǎng)，已經(jīng)獲得了一筆融資，這次來美國的目的是考察市場。

    做電影的那段時間，他天天起早貪黑，忙得腳不沾地。江覆總共問了三次，“不辛苦嗎”，樓清焰還以為他是沒有話題可談只好沒話找話。

    “創(chuàng)業(yè)狗不都這么辛苦嗎，哥哥，你理解理解我艱難的人生？”樓清焰跟他開玩笑。

    江覆當時也沒說什么。

    直到現(xiàn)在，樓清焰才一下子想起來，并且一下子想起了挺多事。

    “你看看咱倆，一個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一個一手爛牌打成人生贏家，這是不是就叫天壤之別？”

    “沒有，別灰心，我教你打?！?/br>
    他看著窗外，用拳頭抵住鼻尖，不受控制地，笑了出來。

    *

    這邊，飛機在北京落地，那邊，關于《環(huán)宙航行》的議論還未結束。

    從首映日開始，業(yè)界人士就對這部電影充滿了質(zhì)疑——這部電影拍得太隱蔽了，他們用盡一切手段，竟沒打聽到絲毫關于它的消息。

    這可能嗎？如果是一部小成本恐怖片，不聲不響也就拍了，但是動畫電影，怎么能夠不聲不響？

    設計制作不需要人嗎？好萊塢這么大的圈子，這么多的公司，你通著我我通著你，甚至通往四面八方……竟然一個也沒有接到《環(huán)航》電影的外包？

    不不不，這世上絕對不存在沒有外包的動畫電影。

    人們把目光移出北美，去世界各地打聽，電影界互通有無的渠道早就鋪成一張大網(wǎng)，然而，這張網(wǎng)的任何一個節(jié)點，都不存在《環(huán)宙航行》的名字。

    太詭異了。

    回到電影本身，最終列出的演職員表也充滿不對勁。

    這個列表太短了。

    沒有一部動畫電影的片尾staff可以這么短，現(xiàn)在，一部電影的片尾播不到五分鐘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大電影……太寒酸了。

    除了短，《環(huán)航》的演職員表里還出現(xiàn)了一個令所有人沸騰的名字。

    總制片：Fire

    不光制片，編劇里有他，藝術總監(jiān)里也有他。

    人們議論紛紛，遲遲無法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大家都認識的那個Fire。

    樓清焰沒有用fire的身份為電影做宣傳，因為那個時候電影已經(jīng)回本了，他想看看如果不借助任何外力，這種流水線動畫究竟有多大利潤空間。

    收購特效工作室的時候，他沒有對員工公布自己就是fire，打算一瞞到底。

    直到開始制作片尾，賈森來問怎么署名，他突然發(fā)現(xiàn)，雖然不用fire給電影宣傳，卻需要用電影給fire宣傳。“fire出品”這種口號，本質(zhì)上不是用品牌推廣產(chǎn)品，而是用產(chǎn)品成就品牌。

    所以演職員表里最終打上了fire的名字，他的身份也在深空凝視小范圍曝光了，幸好有保密協(xié)議，大家再震驚也只能憋在心里。

    樓清焰身份捂得并不嚴實，他也沒特別注意過，當初之所以披馬甲，只是因為真身太能招麻煩。

    公司規(guī)模越來越大，他的身份也就越來越瞞不住，雖然不至于在外界曝光，肯定會在一個小圈子里人盡皆知。

    比如，當下的好萊塢，那些想知道“此fire是不是彼fire”的人，就紛紛找上深空凝視，找上了賈森。

    賈森堅強地扛住了，然后就收到了“老板跑路，人已在北京落地”的消息。

    賈森：“……”

    明明很盼望老板交權給他，但這種莫名其妙的坑爹感是怎么回事……

    此時，各大社交媒體上早就掀起一場大討論，關于《環(huán)宙航行》為何毫無制作消息，為何演職員表那么短，為何出現(xiàn)了fire的名字……

    三大詭異之處結合在一起，再聯(lián)想到bug動畫的功能，一個猜測浮出水面：《環(huán)宙航行》的制作很可能運用了類似于bug動畫的黑科技，所以大大提高了效率，縮減了成本。

    打聽不到消息，是因為這部作品確實沒有外包，是一個小團隊自己做起來的。

    演職員表那么短，是因為真的只有那么點人參與。

    為何出現(xiàn)fire就不用說了，fire這家伙又不聲不響搞了件大事。再這樣下去，大事都被他搞死了。

    業(yè)內(nèi)人士掐指一算，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如果以上就是真相，那么《環(huán)宙航行》這部電影的成本，可能會低到一個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一千萬美金？這樣的話就是二十倍回報率，這可是一部動畫電影，而且只算了北美票房啊，真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