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玻璃的地方、沒有玻璃的地方，每一寸能儲存空氣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展開了無數(shù)的屏幕，而所有的屏幕中都出現(xiàn)了一張臉。

    我的臉。

    我驚呆了，我看到我的臉漂浮在偌大的屏幕中，光屏里的“我”站在藍宮靠近碼頭的出口處，背后停著一艘熟悉的游輪，“我”穿著黑色的大衣，像是國王一般立在船頭。

    然后，“我”開口了。

    “大家晚上好，很抱歉在這個理應(yīng)沉浸于美夢的時刻打擾你們?！逼聊焕锏娜宋⑽⒁恍Γ斑@不是我的第一次演說，我相信在坐的很多人都認識我。”

    這個人不是我！

    我不會用這種浮夸的語調(diào)說話，更不會做什么演說，然而他的言論提醒了我，我低頭去看，只見這個本應(yīng)安眠的城市像是在突然之間蘇醒了，一瞬間由黑暗死寂變得燈火萬千，正因為我站在高處，我能清晰地看到大大小小的電視、光屏和廣告牌隨著朱莉婭的指令驟然亮起，我能看到眼前的這個畫面突然被復(fù)制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重重相同的聲音疊加在一處，比雷電的轟鳴還要震耳yu聾。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一對驚慌失措的衛(wèi)兵當著我的面往海薇碼頭的方向趕去，他們像是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一般飛快地從我身邊經(jīng)過。

    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原因——我已經(jīng)與光屏中的人完全重合了。

    他始終微微笑著，我卻面色倉皇，但他的五官輪廓，眼角眉梢，衣著舉止，無一不與我處處相疊。

    “很榮幸能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xiàn)在大家的眼前，這將是我的最后一場表演，我保證這場精心策劃的落幕能讓大家看到這個世紀最美妙的盛景，伴以血rou與火花，輔以熱烈的鼓點。

    我希望你們能夠記住我的名字，讓它永遠地留存于你們的噩夢里——

    ——我的名字叫陸緒言。”

    “這是怎么回事！”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嘶吼的yu望，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朱莉婭。

    “這是陸哥的計劃。”她指了指終端，在代表守衛(wèi)的紅點遠去后拽著我繼續(xù)往藍宮的方向跑，“快點！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是問，陸緒言的長相是怎么回事？”

    “什么長相？”朱莉婭皺著眉回頭看我，“他不是一直長這樣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他?！?/br>
    我愕然。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去摸他的臉，然后笑著問我是不是貨真價實。

    可是屏幕中的那人臉上卻沒有半點刺青的痕跡。

    我突然很想測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精神波動值，至少我得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樣，只是一路奔來，任何一堵墻、一片玻璃，甚至天花板與地磚上，都投shè著陸緒言的身影。

    “他”幾乎填滿了整個世界，他的聲音重重疊加，顯得空曠而詭譎：

    “……容許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畢業(yè)于威爾頓大學(xué)，在校五年連任學(xué)生會主席，讀博期間加入了梁閏教授的人類愛情研究組，畢業(yè)后跟隨導(dǎo)師加入了藍宮，成為藍宮的第一位首席研究員，我上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野里，就是那個時候……”

    他用悠長平和的聲音娓娓而談，然而紛亂的雜音卻時常打斷他的言語，顯然有人在不斷地嘗試阻止他的演說繼續(xù)，可惜朱莉婭的控制幾乎無堅不摧，陸緒言的身影在跳動變幻的光點中愈發(fā)清晰，聲音也越來越不受影響。

    “停下?！敝炖驄I忽然伸手止住了我，我立刻停下腳步，與她一起繞到墻后。

    遠處隱隱傳來人聲，是那個安保隊長的聲音：“潛入控制室的人抓住沒有？”

    “沒有。這點時間不夠他們進藍宮，天橋可能是個幌子，我懷疑人還在紅塔里。”

    “找?guī)讉€人把著紅塔，其他人都到這里來控制場面?！标犻L命令道，“碼頭上的那個罪犯jiāo給警察，我們得攔住這些貨品，天知道這群雌xing突然發(fā)什么瘋。”

    “是！”

    我聽得一頭霧水，雌xing？發(fā)瘋？

    朱莉婭狠狠地捏了捏我的手腕，無聲地警告我集中注意力。

    兩名安保匆匆前行，待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