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消息還未發(fā)布，魏皎就理所當然地從江暮處知道了結(jié)果：“我和陳梓垚都投了，你記著選陳梓垚?！?/br>
    魏皎感到意外，江暮解釋：“你們這個體量和玩法在程序?qū)用姘l(fā)揮的空間很小了，好好打磨故事比較有利?！?/br>
    江暮說得在理，而且，陳梓垚是第六代導演里風格最為險譎的，不僅水平夠高，以往的作品氣質(zhì)也與他們的故事契合，有他幫著繼續(xù)打磨劇本，游戲或可憑借故事突圍而出。從技術(shù)層面劍走偏鋒也不是不行，只是比賽的性質(zhì)決定了參賽者勢必要放下些冒險精神。

    只是沒想到江暮為了她差點和陳梓垚撕進局子。

    這事還是聽羅承說的。多人投票，最后的選擇權(quán)還是在參賽者手里，但兩個人在討論會上唇槍舌劍，誰也不讓步地爭了半個鐘頭。

    江暮面對她時講的道理，被陳梓垚用更刺耳的話表達出來了：“江老師，你是覺得技術(shù)發(fā)揮空間小的作品，被你華佗之手一治殺進媒體視野，更有挑戰(zhàn)性更有意思對吧？這故事很有潛力，遇上是我做導師的一屆是它的命，我能讓他們贏面直升！你呢？拿別人前途尋樂子拔聲望怪好玩吧？”

    殺人誅心，卻是很符合江暮一貫的高傲做派，羅承也就沒對他的刁鉆選擇和強硬堅持產(chǎn)生疑心。

    陳梓垚剛拍了部奇幻題材的大爛片，江暮毫不客氣，冷哼一聲：“評分3.9的命嗎？”

    幾個來回，都是陳梓垚機關槍似的伶牙俐齒罵一籮筐，江暮冷冰冰一句話把人噎死，十足是猜準了陳梓垚會對魏皎的隊感興趣，做過準備來的，人又囂張嘴又欠，偏還總能蛇打七寸，氣得陳梓垚電腦一摔掄起了椅子要砸他。

    這人高中時讀垃圾學校，混過社會，進過局子，脾氣上來幾進宮都不怵，惹火他別說江暮，羅承這個手握院線片半塊宣傳面的他也敢打。

    江暮頭都不抬，翻閱著隊伍資料，氣定神閑勸慰攔陳梓垚的人：“讓他來?！?/br>
    羅承才是最火的，他恨不能掐死江暮，低沉平穩(wěn)的聲音里不乏怒意：“你們可以去派出所吵，多吵幾天，鯨舟隊直接出局。沒第三個人選了吧？”

    陳梓垚這才作罷。

    沒講太詳細，但魏皎也了解個大概了，繞著彎地問江暮：“既然你覺得陳導是最佳選擇，你為什么還選我??？”

    江暮回：“讓其他圈內(nèi)人對你有個印象，也能讓陳梓垚對你更上心。”

    魏皎看著信息心情復雜，她得拼命讓自己別多想，別太因為他一點偏愛就歡欣雀躍甚至自作多情，一顆心飛出去又拽回來。

    她那一晚在自家床上躺他身邊就想好了的，他不會是她的，永遠不會，可她也做不到和他當陌生人，那就放大rou體享受，讓欲望更純粹，感情更微弱。

    是想好了的，可他太犯規(guī)了。

    “你別對我太好?！彼f得真情實感。

    可還是矛盾，因為這份好能帶來的實際利益太高了，有這份好她比別人少奮斗五年都不夸張，就又趁江暮沒回趕緊補充：“別讓我知道你的好?！?/br>
    江暮用實際行動讓她立刻遂了愿，不僅沒理會她走心的懇求，還來一句：“對了，我不能保證集訓期間不做什么?！?/br>
    訓練營是宿舍制，導師當然根據(jù)個人行程自由出入，但學員一個月里只能在華悅員工宿舍和臨時工作室之間往來，封閉式高強度訓練。

    讓江暮禁欲一個月當然是天方夜譚。

    本來是預防針，到了訓練基地這話就成了懸在脖子上遲遲不落的鍘刀，直讓魏皎晚上走在人煙稀少的樓道里都緊張不安。

    每個隊都配了一個導師，兩個助教，助教根據(jù)各隊人員配置情況，從華悅旗下各個游戲工作室調(diào)撥來了專業(yè)過硬經(jīng)驗豐富的建模、編劇、數(shù)值策劃、關卡設計……不一而足。

    魏皎第一次參觀萬象工作室時認識的那個美術(shù)陳妍歌也來了，奔著郜一人，主動提出和陳梓垚搭班，另一個助教是第一屆亞軍隊的程序，現(xiàn)在在華悅混得風生水起。

    一隊一個大格子間，江暮指導的隊就在隔壁，出口正對。

    頭一天，兩個敵視的人并排穿過過道，江暮比陳梓垚高一頭，長腿大步流星邁著輕松領先半步，陳梓垚腿倒得騰騰快，誓不落后。

    倆人一左一右轉(zhuǎn)彎，進了工作區(qū)，陳梓垚站魏皎邊上揚揚頭，斜眼瞥著江暮，意思是：怎么樣，選我了吧？

    江暮的隊是他的第二選擇，這事導師之間知道，學員不知道，那隊又走的技術(shù)路線，三個人里倆程序，見著江暮都滿臉榮幸之至。

    陳梓垚一來就給魏皎提了難題：“除了三枚銅錢，別的異常點都重新設計，要和獲得的故事線索關系更緊密，發(fā)現(xiàn)鹿沒有臉就得到了主人公是個魂的信息是什么鬼？還有，出至少兩版敘事方法不同的大綱，現(xiàn)在非線性敘事是火，也是容易出彩，可你知道十個人都得滿分100分，真正的滿分就變成了200嗎？為什么選非線性？就因為是解謎，《她的故事》《說謊》都這么玩？什么是最適合你故事的表達方式你想過嗎？”

    噼里啪啦說一大堆，口若懸河倆小時不止。

    魏皎有理由懷疑江暮只是單純想懟這個說話不拐彎的直脾氣話癆。

    不過她著實驚喜，他提的要求不僅在故事層面有建設性，還是考慮進去解謎游戲這個體裁的，不是完全從電影導演的身份出發(fā)。

    這人厲害又用心，這趟來得真值。

    至于在無人注意的過道被江暮捏一把腿心，聽陳梓垚上課忙著記筆記時，陳妍歌的史萊姆泥跑到那男人手里捏出色情的聲音，幾天來讓人后脖頸發(fā)涼的鍘刀，這些大概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