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在等你呢
河廊上,或是三三兩兩的姑娘結伴而行,或是青年男女踏春賞游,草長鶯飛,拂堤楊柳,真真又是人間四月天。 “姑娘,謝公子?!毙〖t在林月娘耳邊小聲道。 林月娘順著小紅眼神望向橋上,見那人穿著差服,估計是在巡邏。 夏花見林月娘直直盯著一處,不便打擾,好奇的跟著望過去,咦,謝爺也在那處,她本欲上去打聲招呼,不過不好丟下林月娘,也就移開目光。 橋上男人忽然看向此處,林月娘大喜,雙手顫抖,恐站不穩(wěn),忙隨手抓住夏花手腕。夏花瞧著林月娘嬌嬌弱弱,沒曾想她的勁如此之大,夏花只覺生疼生疼。 男人見夏花瞧向別處,隨即收回了目光。 林月娘松開手,激動的看向小紅。顧不得夏花在旁,“小紅,他看見我了,雖然很遠,但我確定他對我笑了?!绷衷履锏?。 夏花揉著手背,甩了甩手腕。 林月娘回頭瞧見夏花甩手,方才記起先時的失態(tài)。 “夏meimei,對不住,jiejie家有專治淤傷的手脂膏,回頭變派人送來?!绷衷履锏?。 “不打緊,沒那么嬌貴,揉揉就好了,你看,真沒什么?!毕幕▽⑹滞笾Ыo林月娘瞧。 林月娘見此,方才作罷。 接下來,林月娘的心情顯然很好,幾乎是她一人在說,多是說她在家的趣事。夏花邊聽邊賞景,偶爾附和一兩句,從林月娘言語夏花推斷她父親多是麻柳縣縣令。 “夏meimei,快晌午了,我得回韓府用飯,可否告知你所住何處?jiejie回頭尋你?!绷衷履锏馈?/br> 夏花見她真心相交,道:“倘若jiejie來尋,就到夏記小吃?!?/br> 林月娘點點頭,往韓府走去。夏花并不急著回去,況河邊景色甚美,于是繼續(xù)走著。她見前面涼亭無人,走了進去。岸邊的柳枝隨風搖曳,晌午的陽光灑向河面,層層鱗浪,五彩斑斕。夏花一手扶著涼亭柱子,彎身向河里望去,清澈見底,成群的小魚兒游來游去,自在極了。她看著看著裂開嘴笑了,她欲伸手去抓河里的倒影,耳邊傳來一聲“當心。”她被謝爺扶直了身子。看著面前的謝爺,她忽然拉長了臉,就在剛才她驚覺她似乎只齊他胸口,下一秒,她就站到了涼亭的坐椅上。 “哈哈,這下就一般高啦?!闭f著還用手比了比。 “幼稚。”謝爺嘟嚷著。 “小孩子本來就很幼稚的呀,誰像大叔你,一張面癱臉,那我爹娘豈不愁死了?!毕幕ǖ馈?/br> 面前的小姑娘說的有聲有色,一團孩子氣,臉頰的梨渦可愛至極,他忍住沒去捏捏她rou呼呼的臉蛋兒。驀地,他被如此大膽的想法驚了一跳,她確實還只是孩子,他是怎么了。先時在橋上,他本欲下來,見她身旁有人,恐她不便,也就去了別處。不知為何身下的腳似不聽使喚般居然又到了這里,搜尋了一遍,見她一人于涼亭內,便走了進來。 夏花見他不語,知是他一貫使然,也沒在意。隨即跳下來,走向河邊。夏花聽著后面的腳步聲,知曉他跟過來了,暗自竊喜。 此時因是晌午,四處也沒什么人。夏花便拾起一塊小石子,用力扔向河里,撲通一聲,水花飛濺,驚的魚兒四處亂串。夏花捂著嘴哈哈的笑著,覺著好玩極了。 謝爺眼里的溺愛一閃即逝,走向夏花,道“瞧好了,要這樣扔?!敝灰娝⑽A斜著身子,手腕自如,輕而有力地一扔,石子兒在空中旋轉著,就像一個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接著飛向河面,石子兒猶如蜻蜓點水,幾番起落,飄向了對岸。 “哇唔,謝爺?shù)墓Ψ蛘娌皇巧w的?!毕幕ǖ?。 “這不需要內功,掌握技巧就行。你看,要選這樣又薄又輕的石子兒,斜著往水里扔,要滑出手的時候稍微往上提一下……?!敝x爺示范道。 夏花狐疑地盯著謝爺,他竟說了一長串。喃喃道:“不會是換了芯子吧。” “嗯哼?”謝爺?shù)馈?/br> “呵呵,沒啥?!毕幕ㄐξ芟蚝舆?,蹲下身子,輕輕劃著水,清清涼涼,直沁心扉,不由念出“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br> “然后呢?”身后傳來謝爺?shù)穆曇簟?/br> “不告訴你?!毕幕ǖ?。 謝爺見她捉狹的小樣兒,不由一笑。 “別動,就是這樣,笑起來多好看呀,老是板著臉,會未老先衰的?!毕幕ǖ?。 謝爺聽聞一動不動,足足保持了半晌,直到面部僵硬,方才作罷。 夏花見此,心下偷笑,孺子可教。 “咕嚕咕?!?,夏花看向四周,“什么聲音?” 謝爺眼神移向夏花肚子。 夏花一聽,捂住肚子,呵呵干笑兩聲,原來竟忘記還未吃飯。 “我也沒吃,橋上不遠處有家小攤的陽春面尚可?!敝x爺?shù)馈?/br> “你請我?”夏花道。 “嗯?!敝x爺點點頭。 謝爺走著走著,察覺夏花沒有跟上來,停步回頭一望,見她離她有段距離,站著沒動。 “怎么不走?”謝爺?shù)馈?/br> “謝爺行的是凌波微步,誰跟的上呀?”夏花諷刺道。 謝爺雖未聽懂何為凌波微步,不過從語氣斷出似怪他走快了,他移向她的小短腿,忽然笑了,如同神邸,耀眼奪目。 夏花呆呆的看著,隨即反應過來,暗暗唾棄自己一副花癡樣,想著他對自己身高的鄙視,悶悶的低著頭,一只腳踢來踢去。 “我在等你呢?!鼻謇涞蛦〉穆曇麸h向夏花耳中,清風徐徐,明明知曉他未出口的是“還不快跟上。”可她硬是想到了上輩子聽過的《安和橋》,那時,她每次哼著“讓我再聽一遍,最美的那一句,你回家了嗎?我在等你呢?!毙睦锒紩]由感覺溫暖。 夏花眼睛彎了彎,抬起頭,盯了男人好一會兒子,奔向前方。 陽光正好,小姑娘直直朝自己跑來,笑容明快而肆意,一時萬物生輝,照向他孤寂枯老的心。 夏花一口氣跑到謝爺面前,氣喘吁吁,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點點沁滿她的額頭,謝爺本欲拂去她額度的汗珠,手一頓將她散落的一戳頭發(fā)別向耳后。 原來冰山也有柔情的時候,夏花不由腦補著倘若她頭發(fā)成了亂雞窩,他會不會溫柔地幫她梳理呢,幻想著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她笑出了聲。 謝爺見夏花一會兒子發(fā)呆,一會兒子傻笑,果真是孩子心氣。這回,謝爺放慢了腳步,夏花一蹦一跳。 走完橋就到了面攤,這時已過飯點,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 “伙計,兩碗陽春面。”謝爺?shù)馈?/br> “噯,來啰?!被镉嬤汉戎?/br> 很快,陽春面就好了。 “這碗是謝爺你的,這碗是你小侄女兒的?!被镉嬕煌脒f給了謝爺,一碗遞給了夏花。 謝爺聽聞,直直盯著伙計,夏花捂著嘴盡量不笑出聲。伙計只覺如芒在背,不知何處得罪了官爺,干笑兩聲,跑開了。 “大叔,你這樣嚇唬小孩子是不對的,搞不好會有心理陰影。”夏花道。 “你不是餓了嗎?吃面?!敝x爺?shù)馈?/br> 夏花埋頭吃面,嘟嚷著“你這人真沒趣?!?/br> 謝爺眼神一暗,他似乎真是一個無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