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嫉妒的男人系列]心狠手辣的男人[SD][仙洋]、百無一用是繾綣、重生后太子妃的護夫日常、都市特種狼王、全能系統(tǒng):腹黑哥哥太撩人!、綠茶穿成下堂妻后、全星際迷弟、僵尸始祖我當定了、天衍之王、當直男穿成BL文癡情男配
趙晏隱約有所猜測,卻不敢妄下定論,只點頭答應(yīng),待到傍晚,與他悄悄出宮。 紀先生在京中有宅子,但馬車一路駛出城,去往紀家早年置辦的別莊。 兩人下車,紀先生親自帶路,將他們引至一間屋子。 趙晏推開門,意料之中,看到沈惟坐在桌前,沒有戴面紗,露出了與姜云瑤及其相似的面容。 “沈……沈阿姐?”她想起皇后所言,遲疑了一下,還是叫出以前的稱呼。 姜云琛也是微微一怔。 昨晚他看到伙計之中有一人似曾相識,但彼時沒空多加留意,而今她再度現(xiàn)身,他一時竟不知該夸贊她女扮男裝的技巧出神入化,還是疑惑她為何與阿瑤如此相像。 “這位是沈阿姐,我之前對你說的……想喝我們喜酒的朋友?!壁w晏的聲音讓他回過神,她斟酌言辭,“沈阿姐,這位是……紀十二?!?/br> 姜云琛收斂心緒,點頭致意:“沈娘子?!?/br> 沈惟卻是一笑:“什么‘沈娘子’,太子殿下,您該稱我一聲‘姑母’?!?/br> 第72章 成敗在此一舉。 猝不及防聽到這么一句, 姜云琛竟無言以對。 父親從未說過他還有位姑母,可面前女子和沈太后同姓,又有著與阿瑤如出一轍的眉眼, 讓他無法否認她與自己存在血緣關(guān)系。 沈惟悠悠道:“家母是太子殿下的祖母, 家兄是你的父親,我可不就是你的姑母?當日我將你和晏晏帶離火/藥爆炸現(xiàn)場, 為了查看你傷勢如何, 曾掀開你的面具,但那時候你失去意識、滿身血污,加上我急著施針為你們續(xù)命,根本無暇猜想你的身份。如今看來,你長得更像阿嫂一些?!?/br> 頓了頓:“殿下不信也無妨, 我說幾句話、把昨日從臨川王那座莊子里搜到的東西交給你們就走, 還望你們守口如瓶,不要對旁人提起我。” “侄兒不敢。”姜云琛當即長揖, “多謝姑母救命之恩。” “坐下聊吧?!鄙蛭┹笭? 待兩人落座,她輕輕一嘆,“在伊州與你們分別后, 我繼續(xù)跟蹤九簫, 才知他并不是什么商人,而是為烏勒……至少表面上是為他效命。我在城中觀察了幾日, 發(fā)現(xiàn)烏勒的手下暗中埋伏火/藥,似乎是想取他性命。” “我最初有些疑惑,但很快猜到那些應(yīng)當是安西都護府的線人,我以為九簫也是其中之一?!彼聪蜈w晏,“直到那天, 晏晏扮做舞姬進城,出現(xiàn)在烏勒的壽宴上,而原本站在烏勒身后的九簫悄無聲息地消失,我才恍然大悟,九簫的主子另有其人,他潛伏在邊境,又利用了大周線人們的布局,企圖一箭三雕,殺死烏勒和晏晏他們,再把枉顧平民百姓生死的罪名扣給朝廷?!?/br> “那座城鎮(zhèn)百年前曾是一個小國的王都,地下藏著幾條密道,你們所在的位置下面是空的,火/藥將地板掀開,你們順勢掉進密道中,躲過了后續(xù)幾波爆炸的沖擊。我看到九簫不見的那一刻,直覺不妙,便偷偷潛入密道,趁亂將你們帶走。萬幸我趕上了,九簫想必以為你們已經(jīng)尸骨無存?!?/br> 說到此處,她不由慨嘆:“虧得你們命大,若是當場喪生,我也回天乏術(shù)?!?/br> 趙晏與姜云琛對望,從彼此眼中看到同樣的驚訝。 沈惟接著道:“晏晏被太子殿下護在懷里,雖然受傷不輕,但一息尚存,太子殿下替晏晏擋下大半爆炸沖擊和坍塌的磚石,情況就嚴重得多,我一度以為……以為你挺不過來了。” “我不知你身份,只當你是朝廷中人,你的親衛(wèi)們滿城尋你,我不愿與官府打交道,覺得他們有辦法救你,便將你交給他們,攜晏晏回到西州。晏晏醒來之后,并未詢問你的下落,我想著你若能化險為夷,定會去涼州找她,萬一不幸,我告訴她你平安無事,待她得知噩耗,又該如何承受?” “于是她一言不發(fā),我也什么都沒講。” “好在你們度過此劫,且如愿成婚。”她笑了笑,眼底浮現(xiàn)一抹促狹,“我雖然無緣參加喜宴,但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沒什么遺憾了。唯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們直到去年底才定下婚期,我本以為,太子殿下傷勢好轉(zhuǎn),就會迫不及待地去涼州提親?!?/br> 沈惟的話音落下,室內(nèi)歸于寂靜。 趙晏心中千頭萬緒,不覺輕輕握住了姜云琛的手。 令人安定的溫度傳來,一如曾經(jīng)為她撐起一方天地、而今又讓她無比貪戀的懷抱。 “沈阿姐……姑母?!彼淖兎Q謂,“實不相瞞,那次意外后,我和殿下都忘記了一些事?!?/br> 講罷兩人的癥狀,她誠懇道:“您醫(yī)術(shù)精湛,可知殿下怎會如此,是否還有希望恢復記憶?” 沈惟沉吟片刻,語氣有幾分不確定:“我行醫(yī)十多年,未曾遇到過這種病患,但根據(jù)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記載,殿下應(yīng)是遺忘了受傷的那一刻惦念的事。” “簡言之,彼時殿下想的是你,你們一路走到西州的經(jīng)歷,他送你的玉佩,甚至還有他沒來得及交給你的禮物及信件,然后就遭到重創(chuàng),頃刻間失去了這部分記憶?!彼忉尩?,“至于是否還能想起來,我也不敢保證,或許可以,也或許終此一生都無法復原?!?/br> 趙晏輕聲:“我知道了,多謝您。” 手指卻微微收緊。 反倒是姜云琛勸道:“沒什么,往事已矣,余生我們還會攢下更多的回憶。而且有你記著紀十二,他也算沒有白來這世間一遭?!?/br> 趙晏啼笑皆非,沈惟卻面露贊賞之色:“殿下心性豁達,頗有家母當年的風范?!?/br> 姜云琛未曾見過沈太后,聽她此言難免好奇,但又不知該如何詢問。 沈惟作為先帝唯一的嫡女,放棄榮華富貴、遠離京城,其中必然發(fā)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 “殿下應(yīng)當知曉,家母曾被先帝關(guān)在冷宮整十年?!鄙蛭┛闯鏊莫q豫,主動開口,“當時她已經(jīng)懷有身孕,我是在冷宮里出生。十年間,先帝不曾見過家母一面,更不知我這個女兒,直到謝貴妃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打算揭露我的存在,給家母和我兩位兄長扣一個暗藏皇嗣、欺君罔上的罪名,我才不得不在阿兄和阿嫂的幫助下逃離冷宮,托紀先生的福,隨商隊去往西南,被師父收養(yǎng)?!?/br> “師父對家母有恩,早年家母在青奚遇險,師父給了她一種奇藥,服用后可以得到一次‘先死后生’的機會,但代價是陽壽只剩十年。家母借此脫困,好不容易回到先帝身邊,卻被他下令投入冷宮。聽阿兄說,我走之后,他見了家母一面,但那一天,十年期限已至,家母在他眼前逝去?!?/br> 她神色平靜,眸中掠過些許嘲諷:“家母在世時,把剩下的藥交給了阿兄和阿嫂,后來被先帝拿走,成為他金蟬脫殼、假死離開皇宮的工具。” 姜云琛之前聽過趙晏的推測,如今得知先帝確實是詐死,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多震驚。 他只是沒想到,先帝與沈太后之間還有這么一番故事。 “他在西南度過余生十年,離群索居,從不在人前展露真容??上ВM管他力求隱蔽行蹤,還是留下了一些活動痕跡,被他那心懷鬼胎的兄弟覺察?!鄙蛭┑脑捯糨p描淡寫,“去年我?guī)煾高^身,我回鄉(xiāng)處理后事,意外遇到一伙鬼鬼祟祟之人,在我們村寨、先帝最后的現(xiàn)身之處藏頭露尾,我看他們不順眼,殺了不少,隨后順藤摸瓜,一路追到京城,得知他們似乎與臨川王有關(guān)?!?/br> 原來是她? 前些天,暗探帶回新的消息,臨川王的人馬莫名遭到毒手,他想過是父親派人所為,但以父親的脾性,既已把這件事情交給他,就斷無可能再插手。 沈惟望向姜云琛:“我發(fā)覺有另一撥人在跟蹤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被我殺得所剩無幾,我以為是阿兄在查,只怕自己壞了他的計劃,就想著將功補過、幫忙做點事。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唯有找紀先生打聽消息,誰知趕上殿下和晏晏來到首飾鋪,與紀先生說起臨川王的壽辰。于是我心生一計,混入送貨的隊伍,想著能從他的莊子里撈點什么……說來,這趟還真讓我成功了?!?/br> 她將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我常年修習醫(yī)術(shù)及毒術(shù),對各種氣味還算敏感,你們在那種煙斜霧橫、脂粉濃郁的宴席中聞不出來,可我隨其他伙計們在別處等待時,趁機溜去后院,發(fā)現(xiàn)臨川王假借煉丹為名,私藏了一批高純度硫磺?!?/br> “這玩意兒可不常見,我設(shè)法取來一些,你們自己瞧著辦吧?!彼哑孔油七^去,“望殿下原諒我在西南擅自出手、打草驚蛇?!?/br> “姑母何出此言?!苯畦〗舆^,“臨川王的人死有余辜,我和晏晏還要多謝您從中相助。” 趙晏點點頭:“我走到那座院子,本想進去探查,奈何被臨川王的婢女盯著,也無法堂而皇之地打暈她們。多虧有您在,您輕身功夫了得,我當真佩服?!?/br> “你就不必奉承我了,”沈惟笑道,“我只是在身份上占得好處,行事比你自由許多而已?!?/br> 她站起來:“我想說的便是這些,天色已晚,我先走一步,你們也盡快回宮吧。” 姜云琛問道:“姑母,您要去何處?阿爹阿娘和叔父多年不見您,必定甚為想念,您不打算多留幾日,與他們一聚嗎?” “京中山雨欲來,我可不想趟這渾水?!鄙蛭┎痪o不慢道,“放心,我不會走遠,待殿下將臨川王等人一網(wǎng)打盡,我再回來看看。至于阿兄阿嫂,去歲初我南下歸鄉(xiāng),順道經(jīng)過洛陽,與他們見過一面,所以‘甚為想念’就罷了,‘多年’卻是談不上的。其實我們時常聯(lián)絡(luò),只是殿下一無所知?!?/br> 姜云?。骸啊?/br> 不得不說,父母和叔父確實很會保守秘密。 他叫住沈惟:“姑母請留步,我和晏晏還欠您一頓喜酒,您若不介意,我們可在此共飲一杯?!?/br> 沈惟欣然答應(yīng):“也好。” 紀家這座別莊里存著些窖藏,姜云琛出去找到紀先生,問他要了一壇宜春酒。 紀先生也受到邀請,笑瞇瞇地與三人舉杯。 一壇酒很快見底,沈惟道:“先帝至死對家母念念不忘,但遲來的深情一文不值,無論他有什么苦衷,他辜負家母的真心、將她困在冷宮十年都是不爭的事實,家母臨終之前,早已對他不抱任何奢想。我很慶幸阿兄沒有隨他,太子殿下也不似薄情寡義之人,家母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br> 她一飲而盡:“愿殿下與晏晏永結(jié)同心,永不相負?!?/br> - 回宮途中,趙晏端詳著沈惟給的瓷瓶,卻不由自主地走神。 姜云琛曾救她性命、并在那場事故中失去記憶,她一直都知道,可再度聽沈惟說起,心里還是像被什么攫住,難過得呼吸都有些滯澀。 若沈惟沒有及時趕到,她與他一起去了也罷,但如果她僥幸活下來、他未能幸免—— 那時候,她已經(jīng)忘掉紀十二,聽聞太子遇刺的消息,因傷勢未愈,甚至無法參加他的喪禮。 待她隨父親回到洛陽,他早已長眠陵中,她兒時的玩伴、情竇初開之際的心上人,她連他臨終一面都無緣見到。 而她永遠不會知曉是他救了她,以及他曾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里與她結(jié)伴同行、互許終身。 那段不為人知的記憶中,他們深愛過彼此。 忽然,姜云琛抱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趙娘子,晏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宛如夢囈,“我永遠不會負你,你不要離開我。” 趙晏如夢初醒,戳了戳他的臉頰,無奈笑道:“你才喝這么一點就醉了?” 這酒量,簡直不敢恭維。 卻又輕輕道:“姑母都說了,你不像先帝,而是隨了沈太后和陛下,我相信你不會負我,我也永遠不會與你分開。” 姜云琛放下心來,閉著眼睛尋找她的氣息,溫柔地吻住她的唇。 呼吸交纏,炙熱的溫度驅(qū)散冰冷的幻覺。 許久,她喘息著靠在他胸前,隱去眼底水霧。 都過去了,都已經(jīng)是前塵舊事。 她要珍惜眼前人,她沒什么可哭。 寂靜中,她聽到他的聲音。 帶著朦朧醉意,卻字字句句清晰地落在她的心扉。 “你我連生離死別都經(jīng)歷過,從今往后,再沒有什么能讓我們分開?!?/br> - 次日清早,姜云琛醒來,回想昨天情形,終于明白趙晏為何會斷定臨川王要找的人是先帝。 “你一早就知道姑母的身份?”他好奇地問道,又連忙補充,“我沒有怪你隱瞞我的意思?!?/br> “也沒有很早,是我恢復記憶之后?!壁w晏誠實交代,“皇后娘娘來探望我,我念及‘沈阿姐’與阿瑤樣貌神似,隨口一問,娘娘便告知我真相。” “后來你說臨川王在西南尋人,我想起在伊州的時候,‘沈阿姐’自稱回鄉(xiāng)給她父親送終,才明白臨川王究竟意圖何在。”她有些唏噓,“姑母滿足先帝的心愿,將他葬在了與沈太后初遇的地方?!?/br> 姜云琛安慰捏了捏她的手,岔開話題道:“我昨晚喝醉,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趙晏懶得理他,徑直下榻更衣。 若是直接醉倒還好,可他偏偏還留著一半神智,下了馬車,非要抱她回承恩殿,再然后…… 不提也罷。 總之,半醉半醒的酒鬼最討厭了! 她起身時,衣衫滑落些許,露出肩頭的點點紅痕。 猶如雪中寒梅盛開。 姜云琛看在眼里,理虧心虛地收回視線,嘴角卻不覺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