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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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打什么馬虎眼?!彼荒蜔┑卣f,“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梁恒波不出聲。 梁小群嘆口氣:“打聽過她現(xiàn)在的近況嗎?” 梁恒波僅僅微笑一下,但他的微笑很淡漠,隨后雙唇緊閉。 服務員端來一碗蔥油面,他把電腦擺在旁邊,就慢慢地吃起來。 梁小群的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她盯著兒子吃東西,問了幾句他在上海的飲食、睡眠、以及各種事無巨細的。 末了,梁小群又提到一個新的人名:“小鳳最近怎么樣?你在上海,和她定時視頻嗎?” 梁恒波點頭:“比你想象中得更頻繁。” 過了會,梁恒波若有所思地說:“比起宋方霓,小鳳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且穩(wěn)定的一個女人吧。” 梁小群倒是抓住他語句里的漏洞:“所以,你明知我剛才說的人是誰。唉,女魔頭就是女魔頭?!?/br> 關了電腦,梁恒波又接了通工作電話。 等再想起面條,碗里的面條已經(jīng)變得粘稠不少。他放下筷子,返身回到辦公室。 到了晚餐的時候,梁恒波順嘴問他助理,上海哪里的韓餐比較地道。 助理也是跟著梁恒波從北京來的,不知道具體情況,隨后問了問上海的同事。 “說是虹橋那里有家愛琴海商城,附近有個韓國城,有不少韓國人,據(jù)說韓餐比較正宗。您是想吃韓國炸雞?” 說到韓餐,現(xiàn)在流行吃的韓餐都是炸雞之類的。他搖搖頭:“了解一下。” 助理轉(zhuǎn)身要走,又被叫住。 “那家愛琴海在南邊?” “對,閔行區(qū),但是,開車過去也并沒有多遠。您想吃哪家,叫同城跑腿,干脆,我直接開車買過來。” “距離太遠了?!彼闷匠UZ調(diào)說了一遍,是沒興趣的。 他助理將門關上前,看了一眼自己上司 在明面,梁恒波獨立開發(fā)通信業(yè)務,負責北京區(qū)的ai實驗室,實際上,科訊全國的整個事業(yè)群都在向他匯報,但是,他的職位,對內(nèi)對外目前也都是比較模糊的。 科訊目前公開的14位高管,其中一位已經(jīng)定居在國外,隱退將近兩年,如無意外,梁恒波馬上就要經(jīng)過投票進入董事會,正式成為科訊總部最年輕的副總裁。 但梁恒波的歲數(shù)實在太年輕,三十歲都不到,占的業(yè)務分量再重,但地位在為科訊創(chuàng)業(yè)打下汗馬功勞的老臣們里不穩(wěn)的。更別說,曾經(jīng)強力欣賞和支持他的總裁就業(yè)務方向產(chǎn)生分歧,梁恒波南下報告,兩人好幾次不歡而散??朴嵍荚趥魉?,甚至,市場部已經(jīng)把媒體發(fā)言稿都寫好了。 梁恒波在20個月里繼續(xù)安穩(wěn)不動,科訊總部對他的態(tài)度也很曖昧。 他屬于做技術(shù)出身的人里,好溝通的領導,但好溝通不等于好商量,與此同時要求極高。不過,梁恒波在科訊是走是留,身為副手,自己的命運也是和梁恒波同進退,倒也不必太擔心。 助理在樓下正好碰到崔越。 崔越是過來找梁恒波匯報項目進展,站在走廊上,梁恒波隨口說:“聽說這項目進展好像有點慢?” 崔越斷然否認。 梁恒波繼續(xù)聽他匯報了幾分鐘,沒再說什么。 等走出門后,崔越內(nèi)心疑惑,梁恒波最近影子都沒出現(xiàn),冷不丁地,卻說出這句話,肯定是誰在背后打了小報告。 內(nèi)心把人選篩了一遍,最后,崔越心想,可能就是宋方霓。 她看上去太精明漂亮,很像那種當面笑著夸人,背后無情地寫郵件抄送全公司的外企女。 再和宋方霓單獨見面,他們繼續(xù)談在其他平臺上反饋的客戶數(shù)據(jù)。崔越說在其他平臺上插追蹤程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打通關系”。 崔越說:“我認識幾個內(nèi)部人士。宋總對進度不滿意,我們都可以解決。” 他這么直白。宋方霓在面上不動聲色地聽著,這是什么情況。 回去后,她對歐陽文說了幾句,歐陽文不以為然,他說:“你做事還是太嫩了?!?/br> 國內(nèi)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內(nèi)部的腐敗比想象中更嚴重,資源置換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屬于灰色地帶。 “國內(nèi)的幾個互聯(lián)網(wǎng)大廠,自身既是供應商也是大渠道,一般來說,他們都會建個額外公司做這種事。你就繼續(xù)等著,他絕對會暗示你點什么?!?/br> 歐陽文話鋒一轉(zhuǎn),說之后幾天要參加一個時尚雜志舉辦的經(jīng)濟人物峰會。 說著,他看了宋方霓一眼。 “你不會吃醋吧?邀請我的編輯,是一個大美女?!?/br> 宋方霓還在思考著崔越的提議,搖搖頭。 鮑萍當晚也發(fā)來一條鏈接,激動地說老宋,自己深愛的樂隊被請來當伴奏樂隊,由地下樂隊走向商業(yè)化了。樂隊能賺錢了,開心。 發(fā)來的視頻有歌名,歌名還有些眼熟,《百無一用是繾綣》。 這支樂隊,就是梁恒波的聲音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樂隊,事隔幾年,這樂隊改名為“白條樂隊”。包括主唱也一改那種要死不斷氣的唱法,□□了兩張專輯。不得不說,才華是遮不住的,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歐陽文湊過來,他說:“你周六要和我一起去參加這峰會嗎?” 她不應該去的。 但是,宋方霓聽到自己輕輕地說:“好啊?!?/br> >>> 峰會是在周六晚上,在郊外一個獨立洋樓舉辦,在院子里就有一扇極盡奢華,將近三米高水晶噴泉,旁邊還附帶個跑馬場。 門口停滿了各種豪車,還有走紅毯這么浮夸的流程。 她去的時候,從車窗外看到幾個明顯是網(wǎng)紅的小女生因為沒有邀請函,被保安婉言勸退。至少證明這峰會還是挺正經(jīng)的。 宋方霓穿著一款墨綠色的連衣裙,露出胳膊和胸口,頭發(fā)稍微盤起。整個人像中央歌劇團芭蕾舞演出時的劇照,誤闖入這個繁華世界。 在她旁邊,歐陽文穿得貴氣十足,但因為是羊毛質(zhì)地的,顯得有點熱。 鮑萍也來了。 當聽到現(xiàn)場請了心愛的樂隊,她義不容辭來捧場。不過,鮑萍依舊是老樣子,雖然也穿連衣裙,但是顯然加完班后直接過來的,沒首飾,除了換了雙高跟鞋,頭發(fā)也亂蓬蓬的。宋方霓順手把她頭發(fā)上的發(fā)膠拿下來。 因為之前的視頻,宋方霓存了一點心思,梁恒波可能也會到場,但又不怎么確定,只是在和熟人說話時,若有似無地往門口瞥兩眼。 雜志刊物舉辦的所謂峰會,前一個小時都是頒獎和演講什么的,拉金主投廣告。隨后下半場才是酒宴,邀請樂隊或dj上臺,主要是讓這些富貴人士觥籌交錯時,場景不用那么沉悶。 到了這時候,梁恒波居然真的來了。 他出現(xiàn)在門廊,穿著一件淺米色西裝外套,不過分張揚也不沉悶,手里拿著一杯紙杯咖啡。 除了和認出他的零星幾個人打招呼,梁恒波徑自穿過所有光鮮亮麗的人們,走向臺上正在演奏的樂隊。 舞臺上的主唱,擺出一副“迫于形勢來恰飯但少爺誰都不在乎”的搖滾姿態(tài),唱一些專輯里零星的慢歌,心想只要混過半個小時,就拿錢走人。只不過,等他的目光看到臺下走來的男人,明顯愣住。 主唱的眼睛幾乎立刻亮了起來,對著梁恒波做出一個掏襠的下流姿勢。 梁恒波對他做了個大拇指朝下的手勢。 宋方霓不知覺已經(jīng)走到他們身后,也看著舞臺上方的樂隊。 樂隊這么小眾形態(tài)的音樂組合能被時尚雜志的峰會邀請,完全是托某樂隊綜藝營銷熱度。上邊樂隊在演出,下邊的人自顧自地談著生意,談著行業(yè)趨勢,彼此交換著名片。 本來樂隊也只是助興,沒有人,會真正在意縈繞在耳邊的歌曲。除了,梁恒波。 他近距離地站在臺前,靜靜地喝著手里的冰咖啡,聽著臺上的樂隊演出。而主唱也跟打了雞血似的,在舞臺上扭扭打打的。而在最后一首歌結(jié)束前,甚至放了幾聲標志性含糊的嗓子。 嗯,這鬼哭狼叫的勁頭倒是不改當年的風采。 肩突然被摟住,宋方霓回過頭,歐陽文帶著一種觸目驚心的笑容,說:“看不出,你還那么喜歡樂隊。” 宋方霓這才發(fā)現(xiàn),她同樣整場都沒挪地方,也看完了整場樂隊演出。 主唱在掌聲中揮舞著胳膊,把拇指直直地對準梁恒波。 他說:“謝謝資本家們聽我們演出!” 場內(nèi)只有零星的鼓掌聲。 梁恒波把喝空了的冰咖啡放在舞臺邊緣,然后他仰起頭,對前方舞臺上的人說:“好久不見,二猴子?!?/br> 那個桀驁的主唱哈哈大笑:“本爸爸想死你了?!?/br> 在二猴子身后,鍵盤手笑罵了句,貝斯手含蓄地招招手。但整個樂隊的人顯然和梁恒波是熟悉的。 歐陽文伸開雙臂,從背后把宋方霓攔腰抱住,那是一個屬于熱戀情侶的姿勢,他手腕上的手表狠狠地勒住她的胃。 宋方霓的第一反應是推開,硬是控制住了,任他抱著自己。 正在這時候,鮑萍也快步走過來。 鮑萍看都沒看他們,她正癡迷地盯著主唱二猴子,帶著粉絲遇到正主的狂喜、害臊和不可置信感。 歐陽文扯著宋方霓手臂走遠,一路上,有人殷勤地跟他打招呼。歐陽停下來,鐵青著臉和人應酬,但他的手,依舊像鐵鉗般扯著她。 在酒水吧的時候,他們還是和休息的樂隊打了個照面,主唱二猴子趁著梁恒波和他們樂隊經(jīng)紀人聊天,偷偷溜出來喝酒。 宋方霓正好在他旁邊,目光對視,二猴子這德行,看到美女就隨口吹了一聲口哨,她對他一笑。 她說:“你們的樂隊很棒?!?/br> 歐陽文在旁邊冷聲說:“棒?這不就是廠妹才喜歡聽的拼盤樂隊么,哪個主辦方請的他們?” 二猴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嗨,你別說,我們現(xiàn)在就是做工地音樂,玩的就是土搖兒。這世道,他媽的,世風日下,也就土搖兒能賺點錢。我□□服了少爺我居然要伺候這幫傻逼,今年夏天還要上一個綜藝節(jié)目?!?/br> 宋方霓忍俊不禁。 她這個過分漂亮的笑容顯然勾起了二猴子的什么回憶,他瞇著眼睛,新奇地看著她。 過了會,他突然說:“那個,你是哪兒的人?你,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那個……我們波波的那個……曾經(jīng)我們在……” 說了半天,實在沒想起宋方霓的名字,但宋方霓已經(jīng)明白他意思。 確認了她的身份,二猴子痞痞的笑容還在嘴邊掛著,但是,他的表情已經(jīng)迅速變得生疏和冰冷,乃至僵硬。就像裴琪那天看到她似的。 他玩味地說:“哦,美女如今在上海發(fā)財?” “方霓?!睔W陽文這時候走過來,順手摟住宋方霓的腰,把她硬拖下椅子,“你陪我和何總說句話。” 宋方霓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胸口,避免走光。但是,她的酒杯沒拿穩(wěn),還是在二猴子和她之間砸得粉碎。 二猴子皺皺眉。 “這是你男朋友?”他轉(zhuǎn)頭看著歐陽文問。 歐陽文整理了下自己領帶:“算未婚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