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跳舞！”孟若珍雙手一拍, 看她:“你不是也會跳舞么？不知道和那公主比較誰更好些?！?/br>
    “不過也沒事, 我相信只要你跳，表哥必定愛看，哪還有西域公主什么事？”

    孟若珍言畢, 手指摸著下巴, 作出思索之態(tài):“但好像只會跳舞還不夠，還得知道如何討人歡心?！?/br>
    “哎？你懂怎樣討表哥歡心么？”她偏頭問。

    謝書搖頭。

    “我跟你說啊……”孟若珍伸出手指, 而后卡住。

    謝書暫時忘記心中的難受，她盯著孟若珍，等待半晌，而后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會？”

    “我當(dāng)然——”孟若珍將手指收回，戳了下腦門, 聲音弱了下來:“不會……”

    謝書緩緩眨了下雙眼，只聽孟若珍又道:“雖然我不會，但我知道有誰會。這樣……”

    孟若珍望著謝書:“你今兒入夜來孟府尋我，到時候我?guī)闳€地方?！?/br>
    謝書想了想，點頭。

    *

    黃昏時，季淮依舊沒回來用膳，謝書沒再等他。用完后，進了內(nèi)室更衣，而后決定去尋孟若珍。

    她方換完衣裙出來，恰見季淮自宮外歸來，身后跟著一群侍從。

    “阿書要出去？”季淮笑問。

    謝書避過他的視線，“嗯”了一聲，就繞過他向外走去。

    季淮察覺出她的反常，下意識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問道:“怎的了？阿書?！?/br>
    “我沒事?！敝x書看著地面，還是輕聲解釋了一句:“我去孟府找若珍，她說……”

    怕季淮追問，她轉(zhuǎn)了說辭:“帶我去看看南街珠寶鋪里新進的首飾?！?/br>
    “是嗎？”季淮松了手，沒有懷疑，溫聲笑道:“你去吧，看上什么買了便是?！?/br>
    “嗯?！敝x書欲走，又被喚住。

    “對了。”季淮似想起什么，道:“待會兒孤也要出去，可能會回來得稍晚些，阿書若回得早，無需等孤，早些歇息?！?/br>
    謝書:“嗯?！彼蚯靶辛税氩?，終是轉(zhuǎn)身喚道:“殿下！”

    “怎么？”季淮回頭。

    謝書心中澀意難忍，她想問:你是要去尋公主嗎？你真的要娶她嗎？

    然對上他如湖水般，溫柔到能容納她一切情緒的眸光，她只是彎唇笑道:“盡量早歸，臣妾等你?！?/br>
    季淮卻沒應(yīng)，他眉心微斂，盯了謝書半晌，而后像是猜到什么，終于展顏道:“孤與幾位大人商量些事，一結(jié)束孤就回來。”

    謝書微怔，回神季淮已進了內(nèi)室。心中澀意淡去不少，她終于轉(zhuǎn)身出去。

    *

    到了孟府，孟若珍將謝書拉到她的房間，而后遞給謝書一套衣服，道:“快，換上?！?/br>
    謝書疑惑地接過:“怎還要更衣？”她將疊著的衣衫打開，入目一套男裝，不禁默然。

    見她不動，孟若珍奇怪道:“干嘛不動？換上啊，那地方穿男裝進去比較方便?！?/br>
    穿男裝才能方便進去的地方……謝書不敢想……

    最后敵不過好奇，她還是將衣服換上。

    而后兩個嬌俏的小公子出現(xiàn)在大街上，徑直進了落云樓。

    落云樓，達官顯貴的娛樂場所，其間既有美人又有俏兒郎，個個才藝加身，技藝非凡。既談得詩書曲藝，又極通人情風(fēng)月，十分擅長“看碟下菜”，所以即便他們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卻依舊有許多貴人愿往。

    因其環(huán)境的愜意舒適，較尋常秦樓楚館氛圍輕松環(huán)境干凈，故許多商賈富戶，或高門大族，常于此處商談要事。

    謝書未曾來過此處，故進去后略微拘束。

    與她相反，孟若珍倒熟門熟路的像個?？?，徑直尋到落云樓的主人，吩咐幾句，而后她帶著謝書進到一間房內(nèi)。

    房內(nèi)寬闊干凈，裝潢典雅，除卻桌椅必要的陳設(shè)外，正前方靠墻處設(shè)有一方木臺。

    片刻后，自門進來幾位姑娘公子。姑娘們生得如花似玉，公子們也是五官端正，氣質(zhì)清雅。

    “想問什么盡管問?！泵先粽涫忠惶?“等你學(xué)會之后，什么公主都不是你的對手。表哥也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br>
    謝書唇角輕抽，一時無言。

    倒是粉衣姑娘看出新書的為難，笑容親和，問:“姑娘想知道什么，放心問便是，我們?nèi)糁貙⒈M心解答，亦不會將姑娘所問告知他人，還請姑娘安心?！?/br>
    “你們坐過來吧，我知道她要問什么。”孟若珍等了片刻，忍不住開口道。

    待幾人聊完，孟若珍興高采烈地拉著謝書從房里出來。

    “阿書，我覺得剛那個穿綠色衣裙的姑娘說得很有道理，你就應(yīng)該稍微主動一點兒，不過也要把握好度…”

    謝書應(yīng)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想著方才聽到的話。

    兩人走在樓閣間，前方的房內(nèi)的門忽地打開。從里邊走出幾位中年男子……

    謝書眉心一跳，看著那幾人，心中莫名生出種不詳之感。

    接著她便見幾位中年男子讓出路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房內(nèi)走出。

    那身影修長，高瘦，氣質(zhì)清貴。側(cè)顏俊美，正輕垂眸，淡勾唇，同幾位官員說著什么，而后似有所感，他轉(zhuǎn)過眸來——

    謝書嚇得一激靈，身子比腦子反應(yīng)得還快，一旋身躲到孟若珍的身后。

    而后……想起自己今日同季淮言，她去尋孟若珍。季淮看見孟若珍，哪能猜不到自己也在這兒。

    這還不如不躲，一遮掩反倒此地?zé)o銀三百兩。謝書懊惱地輕閉雙目。

    身前孟若珍側(cè)眸看向謝書，疑惑道:“阿書你躲什么？不就是見到表哥……”

    她頓住，像是猜到什么，驚訝開口:“你不會沒和表哥說吧？”

    謝書:“……”她不僅沒說，她還撒了謊。

    “你真沒說？”孟若珍嘟囔著:“完了完了，表哥要知道我?guī)銇磉@種地方……不過我倆穿著男裝，他不一定能認出來?！?/br>
    謝書無言地站在她身后。心想我們只是換了男裝，又不是換了臉，除非殿下眼盲，否則不可能認不出來。

    “啊，他看過來了！”孟若珍驚慌道:“我們快走?！闭f著她轉(zhuǎn)身扯著謝書袖子，就要帶她原地返回。

    “阿書？”身后傳來道溫潤的嗓音，謝書感覺自己的后領(lǐng)被人提出。

    她僵硬地后退幾步。

    孟若珍一個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身邊的不見了，再抬眸就見她到了季淮手中。

    季淮長身玉立在謝書身后，他一只手輕提著謝書后領(lǐng)，先是垂眸盯著謝書發(fā)頂，而后抬眸看了眼孟若珍，對她彎唇一笑。

    孟若珍訕訕地摸了下臉，沒敢過去。

    謝書大氣不敢喘，覺察到拎她衣領(lǐng)的那只手，緩緩移到她后頸上，摩挲幾下后，身后人輕笑道:“不是說去南街看首飾了，怎出現(xiàn)在這兒？”

    “臣妾……”謝書思索說辭:“好奇…來看看?！?/br>
    “好奇什么？”身后人彎下腰，貼著她的耳朵笑問。

    看謝書過于無措，孟若珍還是決定去為她解圍。

    “表哥，我倆就隨便進來看看……”

    她話音未完，身后傳來方才一個公子的喚聲:“姑娘——”

    紫衣公子掠過孟若珍，徑直走到謝書面前。

    此時季淮已經(jīng)放開謝書，故紫衣公子沒有看出兩人間的奇怪氣氛。

    “幸好你還沒走?！弊弦鹿有χ鴮⑹种袞|西遞出:“你手珠落在房里了?！?/br>
    后頸一涼。

    謝書閉目。

    孟若珍嘴角抽搐:這來得太是時候，表嫂，我也沒法救你了。

    紫衣公子將珠串遞出，謝書卻一直未接，最后還是她身后的郎君將珠串接過，而后對他道:“多謝?！?/br>
    明明這郎君笑得溫柔好看，紫衣公子卻莫名心里發(fā)顫，然他在風(fēng)月場呆了多年，轉(zhuǎn)念一想，有些悟了，于是秉承莫染是非的原則，他連忙轉(zhuǎn)身告退，并在心中暗道:對不住了，姑娘。

    都退了，徒留謝書站在原地，聽季淮笑問:“隨便看看？”

    謝書沉默半晌，才憋出聲來:“嗯——“聲音低下去:“隨便看看?！?/br>
    而后她攥緊手指，轉(zhuǎn)身看向季淮，反客為主，問:“殿下怎在這兒？”

    季淮微怔，而后看了眼身后，解釋道:“我們來談事，不是同阿書說了？”

    他同她說了實話，謝書卻撒了謊，說來是她理虧，然不知為何她卻心里委屈，總覺得像堵了一口氣。

    嚴格說來，那口氣自白日見他專注地看公主跳舞時，便堵著了。

    她理智上告訴自己要對季淮好，彌補上世對他的虧欠，所以若他真想娶公主，謝書不打算阻止。

    然情感上，她很難受，難受到此刻聽到他并非詰問的問話，都想哭泣。

    “你干嘛管我？”她輕聲道。

    季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后聽她又道:“我明明什么都沒做?！?/br>
    她垂著頭，說話的聲音很小，似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控訴卻又害怕責(zé)罵。

    季淮覺察到不對，輕聲問:“你怎么了？”

    而后他伸手捏住謝書的下巴，強迫她將頭抬起，便看到她淚痕滿面。

    第32章 掙扎   “公主舞姿，及你幾分？”……

    女孩的鼻尖紅紅的, 杏眸中滿是潮氣，睫毛上和腮上都掛著淚珠，看著既可憐又委屈。

    季淮微怔, 而后他收了笑容, 抬手輕拂去謝書腮上的淚珠。潮意似從指尖傳到心里，他放輕聲音道:“孤沒有要責(zé)怪你的意思, 阿書莫哭?！?/br>
    不安慰還好, 一安慰謝書的眼淚流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