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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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倚在門口,雙手抱胸。 那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兩人對視了半晌,林秋曼才回避道:“奴……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李珣:“你芋魁烤熟了?” 林秋曼默默地垂下頭,尷尬得腳趾摳地。 李珣又回屋去了,道:“明天繼續(xù)過來背?!?/br> 林秋曼應(yīng)了一聲,臨走時還不忘把火盆端了回去,烤了半天的芋魁,不能便宜了他人。 屋內(nèi)的李珣豎起耳朵聽著腳步聲走遠,默默地去把窗戶前的椅子搬回來,心里頭想著那家伙實在警惕,明天晚上不能這么大意了。 回到朱家院,張氏送來熱湯給林秋曼暖身子。 她脫下披風(fēng),還惦記著火盆里的芋魁,叫蓮心去看熟沒熟。 喝完熱湯,張氏又送來熱水讓她泡腳驅(qū)寒,并發(fā)牢sao道:“那晉王也真是的,大晚上讓一個女郎家在外頭吹風(fēng),萬一受涼怎么辦。” 林秋曼不以為然,“有火盆不冷?!?/br> 張氏不滿,“也不能這樣折騰人?!?/br> 林秋曼邊泡腳邊剝烤熟的芋魁,說道:“張mama別得寸進尺,能勞駕晉王親自去縣衙把我訓(xùn)了一頓,也是不容易?!?/br> 蓮心幫腔道:“奴婢覺得殿下對小娘子是上心了的,雖然平日里嚴(yán)厲了點,但一旦小娘子遇到事情,他總能出手解決難題?!?/br> 林秋曼歪著頭看她,暗搓搓道:“要不然我明晚去爬他的床試試?” 蓮心:“……” 張氏:“……” 林秋曼默默地啃著芋魁,作為一個鋼鐵直女,她雖然遲鈍,但也不至于遲鈍到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心思才對。 若說李珣對她生了興致,她是怎么都不信的,因為他的舉動完全不像一個傾慕者該有態(tài)度。 第二日渾渾噩噩度過了一天,晚上林秋曼又去隔壁繼續(xù)背《陳律》,結(jié)果被李珣教做人。 書房里專門設(shè)置了一道屏風(fēng)阻隔,李珣坐在桌案后,直接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choucha,結(jié)果不言而喻,很多問題她都答不上來。 更絕的是他壓根就沒看過《陳律》。 李珣顯然也被她缺乏專業(yè)精神的職業(yè)cao守驚著了,鄙視道:“你連我大陳律法都記不全,還好意思上公堂辯理?” 林秋曼被他秒殺得渣都不剩,耷拉著頭道:“是奴疏忽了?!?/br> 李珣冷聲質(zhì)問:“這叫疏忽?”又道,“無視律法規(guī)章,卻上公堂辯理,你管這叫疏忽?” 林秋曼開始動歪腦筋,不服氣道:“殿下這般拷問,尊您為師亦不過,學(xué)生自認(rèn)淺薄,可否一問?” 李珣拿起公文,冷笑,“想考我?” 林秋曼挑釁道:“不知殿下敢不敢一試?” “我若一字不漏答了,你又當(dāng)如何?” “奴自然心服口服,愿把《陳律》背得滾瓜爛熟。” “那好,你且問?!?/br> 林秋曼精神一震,當(dāng)即問道:“刃及湯火傷人者?!?/br> 李珣答:“手足毆傷人限十日,以他物毆傷人限二十日,以刃及湯火傷人者三十日,折跌肢體及破骨者五十日。限內(nèi)死者,各依殺人論;其在限外及雖在限內(nèi),以他故死者,各依本毆傷法?!庇值溃俺鲎缘诎似抖吩A律》,刊于第八十九頁三列。”【注】 林秋曼的表情裂了,這樣也行?! 她是怎么都不信李珣竟然連頁數(shù)都記得清楚的,立馬又問了幾個問題,結(jié)果事實證明人家就是學(xué)霸。 林秋曼難以置信,在他回答問題時暗搓搓地摸到屏風(fēng)邊緣偷偷探頭觀望。 李珣發(fā)現(xiàn)她窺探,冷冷地斜睨她。 林秋曼脫口道:“殿下好生厲害,您博覽群書到這般境界,完全是憑本事單身到至今啊!” 李珣:“……” 第81章 糖糖糖 空氣仿佛凝固。 兩人盯著對方, 林秋曼懊悔不已,大腦跟不上說話的速度真要命,她尷尬道:“奴說錯話了, 該掌嘴。” “滾?!?/br> 林秋曼乖乖地退到屏風(fēng)后, 規(guī)矩起來。 李珣緩緩起身走出來看她,問道:“你服不服?” 林秋曼點頭, “服氣?!?/br> 一旁的老陳自豪道:“我家郎君博覽群書,見多識廣, 但凡常見書籍, 幾乎是難不住他的。” 這話林秋曼是不信的, 嘀咕道:“倒也未必。” 老陳耳朵尖, 問道:“小娘子不信?” 林秋曼:“不信?!鳖D了頓,“奴隨便說一個, 殿下肯定不熟悉?!?/br> 李珣不信這個邪,“你且說來。” 林秋曼挑釁地抬頭望他,輕蔑道:“女德, 女戒。” 李珣:“……” 剛剛老陳還夸贊自家郎君博覽群書,結(jié)果下一瞬就被打臉了, 他汗顏道:“女德女戒估計郎君不熟悉?!?/br> 林秋曼抿嘴憋著笑。 看到她那樣子, 李珣不由得想起春日宴上被坑的裴六郎, 指了指她道:“狡猾。” 林秋曼挑眉不語。 李珣又道:“是你自個兒說要把《陳律》背得滾瓜爛熟的, 我給你兩日, 若做不到, 便自己來領(lǐng)罰?!?/br> “可?!?/br> “回去吧, 明日不用來了?!?/br> 林秋曼告辭離去。 待她走后,老陳犯嘀咕道:“這人當(dāng)真跟機靈鬼兒似的,頭腦靈活, 狡猾嬗變,一張破嘴可會噎人了?!?/br> 李珣:“是不是比一般世家貴女有趣得多?” 老陳:“確實要活潑一些,不過郎君何苦這般逼她背《陳律》呢?” 李珣皺眉道:“熟讀《陳律》能讓她少給我惹禍?!?/br> 老陳不由得笑了,調(diào)侃道:“郎君良苦用心委實不易。” 之后兩天林秋曼《陳律》不離手,硬是費了心思把十二篇都背了下來。 她原本不笨,就是懈怠犯懶,如今被李珣刺激,定不能叫他輕看。 而李珣在近些日則忙碌紛繁,正南門畢竟太遠,他都是回的王府。 眼見中秋快到了,十五那天晚上汴陽城里會放花燈,到時候全城百姓都會聚在一起。 每逢遇到重大節(jié)日,京兆府都要提前布局治安防控,以防意外。 林秋曼還以為他把這茬忘了,結(jié)果人家記性好得很。 再次來到隔壁院子,老陳已經(jīng)備上茶水,并笑瞇瞇道:“中秋快到了,這是郎君從宮里頭帶來的小餅,小娘子可嘗嘗看?!?/br> 食盒里的小餅玲瓏精致,顏色造型很是搶眼,每個盒子里有五只,共計十二種口味。 老陳說戳了紅點的是甜口,其他的是咸口。 這個時候還沒有月餅一說,林秋曼對月餅是沒什么興致的,只覺得齁甜。 不過人家盛情款待,她也不客氣,凈完手,挑挑揀揀地拿了一個咸口的來嘗,里頭的rou蓉很是酥香,有淡淡的胡椒味,頗合胃口。 林秋曼不由得贊道:“到底是宮里頭的東西,好吃?!?/br> 老陳:“小娘子若喜歡,一會兒便給你送過去?!?/br> 林秋曼毫不客氣,“那敢情好!” 吃完一個餅,再喝了半碗茶,李珣才從廂房出來。 林秋曼起身行福身禮,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殘渣,明明是給她帶的,偏要嫌棄問:“你沒吃晚飯么?” 林秋曼回懟道:“奴小門小戶見識少,宮里頭的東西,就算吃不下了也得硬塞一點漲漲世面?!?/br> 李珣:“……” 吃貨! 見她沒帶書,他又問道:“你的《陳律》呢?” 林秋曼一臉自信,“奴已經(jīng)把《陳律》背得滾瓜爛熟,無需用書了。” 李珣半信半疑。 林秋曼:“殿下可choucha?!?/br> 李珣:“那便從《斷獄律》往前背?!?/br> 林秋曼喝了口茶清嗓子,不再像先前那般插諢打科,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把《斷獄律》背了下來。 她背著手,踱著步,咬字清晰,思路明朗,從容不迫。 李珣坐在太師椅上,看她不緊不慢,認(rèn)真又專注。 正廳里的仆人雖聽得不太明白,但都覺得很了不起。 到底是讀過書的官家娘子,光那氣度和自信,就比一般娘子不一樣了。 林秋曼背完《斷獄律》,接下來是《捕亡律》,再接著《雜律》……條理清晰,字正腔圓,叫人挑不出錯來,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李珣很滿意他的調(diào)-教成果,坐在正廳里聽了莫約半個時辰,才不聲不響地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