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林秋曼有些煩躁, “張mama, 我心里頭慌?!庇值溃鞍砗枚嗌婵走M進出出, 一看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張氏握住她的手,壓低聲音道:“晉王將來是要成大業(yè)的人, 他經過了這么多風雨, 這點坎是難不住他的?!?/br> 林秋曼還是不放心, 抱著手來回走。 張氏打趣道:“看來小娘子對晉王是上了心的?!?/br> 林秋曼眉頭一擰, 口是心非道:“胡說,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就是擔憂林家和秦家遭殃。” 張氏倒也沒有戳穿她,只是掩嘴笑。 翌日林秋曼眼下泛青,渾渾噩噩的, 早食也沒吃幾口。 朱大娘勸說道:“小娘子多吃一點吧,你面色不好, 想必昨晚一宿沒睡, 若是讓郎君見到了, 會責怪老奴沒把小娘子照料好?!?/br> 林秋曼看她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朱大娘:“這老奴就不清楚, 咱們擔心也沒有用, 只能盡本分, 別給郎君拖后腿添麻煩, 惹他不痛快?!?/br> 林秋曼沉默不語。 朱大娘:“盡人事,聽天命。” 二人正說著,聽到家奴來報, 說老陳回來了。 林秋曼立馬跑了出去,只見到老陳,卻沒見李珣。 老陳似乎很忙。 林秋曼悄悄躲在柱子后瞧他們,全都是些生面孔,有穿鎧甲的,也有官員。 從他們嚴肅的表情里可以窺探一二,皆是凝重肅穆。 整個府里的氣氛都是沉悶壓抑的,就算李珣沒在府里,這些人也是有條不紊,絲毫不亂。 將近正午時分李珣才回來了一趟。 當時林秋曼正在午睡,李珣坐到床沿看了會兒她。 林秋曼迷迷糊糊地醒了,困頓地坐起身抱住他的腰身,不說話。 李珣輕撫她的背脊,溫言問:“怎么了?” 林秋曼不高興道:“殿下昨晚沒回?!?/br> 李珣失笑,“我得守靈?!庇值?,“過兩日燕王進京,我得好好籌備招待他?!?/br> 林秋曼打了個寒噤,仰頭看他道:“殿下能平安回來嗎?” 李珣垂首輕吻她的額頭,“只要你在府里,我就能回來。” 林秋曼把他摟得更緊了些,產生了依賴。 往日抱他大腿還不覺得危機感,因為在她心里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仿佛什么事情到他手里都不是事兒。 如今府里那些生面孔進進出出,她無故多出幾分擔憂。 “府里好多陌生人?!?/br> 李珣輕輕的“嗯”了一聲,調侃道:“這些人全都指望著我這顆腦袋吃飯呢?!?/br> 林秋曼認真地端了端他的頭,“還挺沉?!?/br> 李珣抿嘴笑,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林秋曼:“瞎說。” 李珣暗搓搓道:“朱大娘說你昨晚一宿沒睡,寢食難安?!?/br> 林秋曼狡辯道:“月事要來了,心里頭煩?!?/br> 李珣也不說話,只看著她笑,她不高興道:“大禍臨頭了,你還笑?!?/br> 李珣挑起她的下巴,吻了吻,“我走了,事情多,還真有點忙。” 林秋曼又鉆進被窩不予理會,李珣戳了戳她,她拉被子把頭蒙住,他失笑,同她膩歪了陣兒才離去。 待到燕王進京奔喪那天,整個城內的局勢變得微妙起來。 靈堂里的人們聽說燕王進京,全都變得奇怪,就連華陽都敏感地看了一眼李珣,隱約意識到會發(fā)生什么。 李珣倒是鎮(zhèn)定自如,他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燕王李政進京后先去的老宅,梁九兒等人早就在那等著了,包括忠毅伯府的韓嘉華等人。 一干人在密室會面,那李政身材魁梧,比李珣年長許多。 他風塵仆仆趕來,神色雖疲乏,精神卻抖擻。 韓嘉華等人朝他行禮,李政高興道:“總算是與諸位聚上了?!?/br> 梁九兒道:“京中萬事俱備,就等著家主您了。” 李政問:“宮里頭是何情形?” 梁九兒:“世子說到時候趙太傅會傳音訊來。” 李政點頭,韓嘉華捋胡子道:“待殿下與宮中里應外合除了晉王,朝廷這方面,我們會想辦法把局勢壓下來?!?/br> 李政:“妙極?!?/br> 永安侯薛靖說道:“事成之后,首要除的就是京兆府尹賀倪,他相當于晉王的眼睛,整個京中一目了然?!庇值溃敖┤瘴覀冃惺潞懿蝗菀?,就怕打草驚蛇?!?/br> 李政問:“玄甲營那邊可有動靜?” 韓嘉華:“有,那群人不足為懼,只要把晉王斬殺,到時候群龍無首,殿下與禁軍聯合便能將其瓦解?!?/br> 李政:“禁軍可牢靠?” 永安侯:“牢靠,有我兄弟在里頭?!?/br> 幾人細細商議了一番,李政不敢耽擱太久,怕引起宮中生疑,迅速換了孝服入宮奔喪。 靈堂里聚滿了親眷,李政一來就哭啼,悲慟不已。 眾人皆傷痛。 李珣忙去扶他,輕聲喚道:“二哥。” 李政抬頭看他,那張如皎似月的臉映入眼簾,叫人心里頭五味雜陳。 在某一瞬間,李政不禁有些恍惚。 他對這個弟弟是沒什么印象的,因為不起眼。 然而誰都沒料到,最不起眼的那個卻站在了權力之巔。 見他愣神,李珣溫和道:“二哥一路風塵仆仆,沿途可還順遂?” 李政回過神兒,抹淚道:“還順遂。”頓了頓,“只是路途遙遠,連阿娘最后一面都未見到,著實遺憾。” 華陽喚道:“二郎?!?/br> 李政看向她,她比他長一天,也得喚一聲阿姐。 幾人敘了些舊。 稍后皇帝過來,看到兩個皇叔,心里頭不知是何滋味。 他跟李政不熟悉,多少有些抗拒,李政倒也沒有放到心上,又同宗親說了陣兒話。 李珣從頭到尾都是和顏悅色的,表現得非常得體。 晚上李政守靈,李珣回了趟府,連日熬夜,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林秋曼服侍他沐浴更衣,問道:“這場喪事要什么時候才出葬?” 李珣答道:“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才會出殯?!?/br> 林秋曼皺眉道:“放這么久,遺體不會發(fā)腐嗎?” 李珣耐心解答:“入殮時經過細致處理,棺中放了草藥香料遮掩尸臭,沒這么快發(fā)腐的?!庇值溃霸龠^幾日便要將棺槨置入殯宮的冰窖中存儲,遺體會保存得更好?!?/br> 聽了他的解釋,林秋曼算是長了見識。 入睡前李珣飲了一碗參湯,似想起了什么,同她道:“我的這個二哥,比我還會做戲,哭得那個假?!?/br> 林秋曼:“……” 李珣啐道:“演得也太浮夸了,哭得比華陽還起勁兒。” 林秋曼掩嘴笑,“殿下也該哭一哭?!?/br> 李珣:“我哭什么,我親娘都還是被太皇太后弄死的。她對我沒有分毫養(yǎng)育恩情,日日巴不得我死,我一個讓皇室丟臉的庶子,何必去招眼?!?/br> “殿下連裝都不裝,讓大長公主怎么想?” “點到為止便罷。” 晚上下了一場秋雨,有溫香軟玉在懷,李珣睡得很沉。 次日晨鐘響起,老陳在門外說道:“郎君,該去宮里了?!?/br> 李珣應了一聲,親昵地摟著林秋曼,囈語道:“還想睡會兒?!?/br> 林秋曼掐了掐他的腰,“殿下還在服喪,莫要叫人落了口舌?!?/br> 經她一提醒,李珣困頓地坐起身,隨后又縮了縮身子往她懷里鉆,說冷。 林秋曼被逗笑了,又把他揪了出來。 二人在床上耳鬢廝磨了陣兒,李珣才起床更衣去宮里。 之后的兩日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 直到燕王進京后的第三日,傍晚宮里忽然送了密詔。 李平策興奮不已,李政倒是鎮(zhèn)定,看過密詔后,問:“宮里頭如今是何情形?” 送密詔的內侍答道:“下午晉王跟圣上因為郭太后發(fā)生了沖突,趙太傅命老奴把密詔送出來,請殿下務必接應?!?/br> 李政問:“晉王這會兒在哪里?” 內侍:“被圣上拖延在昭和宮里。” 李政又問了些話,內侍皆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