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華陽被她氣得哭笑不得,“不要臉!” 突聽底下戲臺上傳來聲響,林秋曼轉移視線朝窗戶看去,好奇問:“今日又是唱的哪一出?” 華陽起身走到窗前,眉飛色舞道:“貴妃醉酒!我最愛的戲,梁九兒的角兒,全京城都找不出比他更適合扮貴妃的男人了。” 聽到此,林秋曼也來了興致,同她一起坐到窗前觀戲。 大抵上所有美男都是女性的共通,梁九兒一出場,滿座賓客歡呼,連聲叫好。 華陽滿眼春色,玉臂指著美人評頭論足:“你瞧那身段兒,哪家的郎君能像他那般旖旎誘人。” 林秋曼聽著底下嬌媚的唱腔,嘖嘖道:“這扮相真是絕了,安能辨我是雌雄?!?/br> “可不是嗎,早就想把他收入囊中了,奈何性子倔得很,跟我鬧小別扭呢?!?/br> 林秋曼很不好意地掩嘴干咳一聲。 大長公主的私生活混亂她是有所耳聞的,畢竟人家的榮寵都是靠自己掙來的,不過真看到她對男人的態(tài)度,還是被驚了一下。 戲臺上的梁九兒當真有傾國之姿,陰柔嬌媚,身段兒好,嗓音也不錯。 林秋曼對戲曲沒甚興趣,但看在美色的份上,還是耐著性子看完了全場。 當時她跟華陽的注意力都在梁九兒身上,兩人趴在窗臺前臉頰緋紅,時而交頭接耳,時而笑得春心蕩漾,全然不知斜對面的李珣盯著她倆看了許久。 旁邊的宋致遠連聲指責道:“光天化日之下覬覦男人,真是傷風敗俗!” 李珣眉毛一挑,挑釁道:“去跟對面說,賭你也不敢?!?/br> 宋致遠被噎住了。 華陽府跟他早就沒關系了,人家愛怎么著就怎么著,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偏偏他心里頭不服氣,故意道:“五郎與大長公主是姐弟,看到了都不去打聲招呼嗎?” 李珣斜睨他,沒有說話。 戲曲終局,戲臺上的人陸續(xù)撤離。 結果不到片刻,那梁九兒竟卸了妝出現(xiàn)在天字號房里。 這下宋致遠坐不住了,李珣的臉立馬沉了下來,他素來知道華陽放浪形骸,林二娘跟她廝混,遲早會被帶壞!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地站起身,李珣面無表情道:“去打聲招呼?” 宋致遠:“也好?!?/br> 卸了妝的梁九兒當真貌美,身段修長,皮膚白皙,眉毛斜斜上挑,一雙會說話的丹鳳眼勾魂奪魄,唇上點了少許朱紅,穿著輕薄考究的大袖紗衣,前胸略露小片春光,端坐在那里,叫人挪不開眼。 林秋曼瞧得眼睛都直了,如果說李珣是纖塵不染的貴公子讓人仰望,那梁九兒就是泥濘里勾人下地獄的禍水,讓人垂涎。 難怪華陽會對他上心。 這般美色,誰招架得住?。?/br> 梁九兒沒見過林秋曼,彬彬有禮道:“不知這位是?” 華陽塞給他一個果子,興致勃勃介紹,“林二娘聽說過吧,就是把忠毅伯府韓三郎搞得身敗名裂的那位。” 這介紹委實讓人無地自容。 林秋曼汗顏的朝梁九兒行了一禮,他忙起身回禮,眼中含著笑意,“都說林家二娘刀筆鋒利,一張巧嘴能言善辯。今日僥幸一見,看起來弱不禁風,倒不像是性情潑辣的娘子?!?/br> “人不可貌相?!?/br> 說這話時華陽的手很不老實,差點拍到了美人的屁股上。 梁九兒佯怒地瞪了她一眼,華陽厚顏笑了。 林秋曼恨不得自插雙目,兩位跟小情侶似的打情罵俏,叫人看了臉紅。 也在這時,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李珣手持折扇,站在門口打量室內的眾人。 今天他穿著純白的交領大袖衣袍,出自江南織造,腰間一枚血玉,是身上唯一的異色。也不知那袍衫是用什么料子做的,似紗非羅,層層疊疊,很是飄逸風雅。 有些人就有這種氣場,只要他站在那里,其他人便被襯托成了俗物。 就算梁九兒顏值能打,在氣質和儀態(tài)上也被他壓得死死的。 那絕不是天生就有的氣場。 幾人沒料到晉王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連忙行禮。 華陽指著李珣身側的宋致遠,不滿道:“他來做什么?” 宋致遠厚顏回道:“看美人兒?!?/br> 這話把華陽氣樂了,打趣道:“宋御史真是盡職,哪怕是休沐,也兢兢業(yè)業(yè)來體察民情,實在讓人感慨,明日我進宮,自當向圣上佳贊一番?!?/br> 宋致遠冷哼一聲,沒有作答。 李珣瞥了一眼梁九兒身邊的林秋曼,施施然走進包廂,兩個頂級美人兒湊在一塊,當真養(yǎng)眼。 仆人茶水伺候,李珣端坐到案桌前,問道:“阿姐什么時候回的府?” 華陽:“昨日才回來?!闭f罷看向林秋曼,努嘴道,“你能這么快脫身,全仰仗晉王,還不快過來謝恩?!?/br> 林秋曼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過來磕頭謝恩。 李珣卻沒理她,甚至連瞧都沒瞧一眼,只道:“阿姐好興致,你華陽府的美人已經夠多了,還是收斂些好?!?/br> “五郎這是來教訓我嗎?” “不敢。”當即瞥向宋致遠道,“咱們宋御史看著呢,影響不好。” 華陽似笑非笑,盯著宋致遠問:“宋御史,你可是要管上一管?” 宋致遠哼了一聲,一張白凈俊秀的臉上寫滿了凜然,“大長公主身為一國公主,自當以身作則為天下表率,成日里卻奢靡享樂,貪圖美色,朝中彈劾你的奏章數(shù)不勝數(shù),長此以往,必生禍端!” “我放你娘的屁!” 華陽一拍案桌,站起身怒目圓瞪道:“你哪來的狗膽敢對我指手畫腳,當年我和親北獠時那些老迂腐跟個縮頭烏龜一樣。我華陽為大陳賣命十五年,護佑一方百姓安寧,那些老烏龜怎就不敢上陣殺敵,偏躲到一個女人的身后?”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 “狗屁規(guī)矩!我華陽有如今的榮寵,皆是我賣命掙來的!那三十二座城池,是我華陽用血rou之軀給博回來的。你們這些老迂腐天天吃飽了撐著,信不信哪天我把你御史臺拆了,看你能耐!” “你這是大逆不道!” “我呸!宋致遠你老是跟我過不去,是不是還對我舊情難忘,在我跟前找存在感?。俊?/br> 這話把宋致遠氣著了,紅著臉道:“我眼瞎了還會上你的當,潑婦一樣的女郎,真會往自個臉上貼金!” 華陽把胸一挺,叉腰道:“當時你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可不是這樣說的?!?/br> “那是我宋致遠眼瞎!” 兩人全然不顧外人在場吵嚷起來。 李珣對這一幕早已見慣不怪,他無比淡定地站起身,朝外頭走去,路過林秋曼時拿折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秋曼正愁沒法抽身,得到他的提示,趕緊屁顛屁顛地跟著他一起出去了。 包廂里的梁九兒不露痕跡地瞥了他們一眼,神情意味不明。 第31章 晉王敲打 土皇帝惹不起 隔壁房間確實要清凈許多, 老陳在門口候著,將閑雜人等阻攔在外面。 李珣站在窗前,林秋曼在他身后規(guī)矩得跟孫子一樣。 鼻息里聞到淺淺的松木香, 貴人許久不發(fā)話,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她的身段在女郎中已經算得上高挑的了,但跟他比起來也僅僅只到肩膀的位置。 反正是偷窺背影, 林秋曼愈發(fā)放肆,默默遐想衣袍下的旖旎春光。 晉王從過軍, 身軀應該是緊實細致的, 看他的儀態(tài)挺拔優(yōu)雅, 雙腿應該筆直修長, 至于腰腹……估計很性感。 正腦補得起勁兒,李珣忽然側頭睨她, 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聽說你在獄里把平陽侯府搬來撐腰了?” 林秋曼:“……” 啥? 李珣看她的眼神捉摸不透。 林秋曼后知后覺了許久,才干笑道:“殿下說笑了, 沒這回事?!?/br> “喔?我還聽說馬縣令本是要打你的板子,你威脅他說你是平陽侯府未進門的妾, 若敢打你, 便鬧將起來?” “……” “那平陽侯府可承了你的情?” 林秋曼尷尬得腳趾摳地, 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 李珣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xiàn), 不再看她, 表面上矜持端方, 臉頰處卻泛起酒窩, 分明就在抿嘴笑。 林秋曼體會不了他的微妙心思,只想把臉藏起來。 李珣微微低頭,拇指輕輕摩挲扇柄, 板臉道:“你性子張揚,大長公主恣意慣了,若日后被我發(fā)現(xiàn)你在她跟前讒言作祟,定饒不了你。” 這話把林秋曼嚇壞了,連忙跪地道:“奴不敢!” 李珣轉身居高臨下看她,明明怕她被華陽帶壞了,偏要反過來敲打,“韓三郎被你搞得身敗名裂,你又替姜氏挑訟進了監(jiān)獄,不敢做的事恐怕多得很?!?/br> 林秋曼冷汗淋漓,“奴不敢挑事,大長公主金枝玉葉,奴只是一介泥濘潑皮,日后定當少來往?!?/br> “明白就好,別以為你這次仰仗了大長公主脫身就無法無天了?!?/br> “奴謹記殿下教誨。” “起來吧。” 林秋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起身,被他洗涮一頓心里頭不痛快,偷偷瞥了他一眼,不想李珣也在瞧她。 兩人的視線觸碰,林秋曼趕緊回避。 李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問:“不服氣?” 林秋曼硬著頭皮作答:“奴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