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蓮心體貼服侍林秋曼用早食,她道:“這么多吃不完的,你也吃?!?/br> “小娘子先吃?!?/br> “行行行,一起吃,你要實在講規(guī)矩就站著,算是分了主仆?!?/br> 蓮心笑著點頭。 在林秋曼跟暴發(fā)戶似的胡吃海喝時,另一廂的李珣正在練劍。 今天雖然不用去政事堂,但他依然起了個早。 老陳站在院里服侍,自家郎君一身寬松的廣袖紗衣,手中軟劍如蛇吐信,銀光乍起,時而如鉤,時而氣貫長虹。 劍術極其考驗身體的柔韌性,軟劍更甚。 然而李珣氣定神閑,身姿輕快敏捷,如游龍穿梭,一套劍法練下來絲毫不受廣袖紗衣的影響,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場景甚是賞心悅目,飄逸瀟灑,令人心境愉悅。 老陳贊道:“郎君的劍法愈發(fā)精進了?!?/br> 李珣把軟劍拋給他,他麻利地接住,并呈上汗巾。 李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吩咐下去,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老陳應了聲是,忍不住說道:“郎君打算閉門多久?” 李珣歪著頭望著即將升起的朝陽,“圣上什么時候來,便什么時候見客?!?/br> “那甄家……” “甄士懷服侍了三朝皇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可惜,好好的世家望族,竟被一婦人敗了?!?/br> 老陳沒有說話。 李珣負手而立,“后宅婦人之計,又蠢又毒,但愿圣上別太愚昧?!?/br> 老陳擔憂道:“可是郎君的聲譽畢竟被敗了,要怎么洗干凈?” 第37章 真假傳聞 你倒是扒個側妃的位分來呀…… 李珣并沒回答這個問題, 自顧走了。 沐浴用完早食,他在書房里呆了半天,閱覽的都是兵書, 包含了奇謀, 陣法,用兵之道。 中途休息時, 老陳送來茶湯,李珣似想起了什么, 冷不防道:“陳叔有空時替我辦件事?!?/br> “郎君請講。” “你到京里最大的香粉鋪給我弄一套女郎用的脂粉來?!?/br> “???” 李珣嚴肅道:“每一種香味都要?!?/br> 老陳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珣沒有理會他, 起身到角落里打開木箱, 小心翼翼地翻找竹簡, 那些竹簡又破又爛,他卻視如珍寶。 老陳憋著疑問出去了, 把房門關好后,他默默地望天,總覺得自家郎君好像哪里不對勁。 僅僅午飯后, 老陳便把李珣的要求滿足了,送來了五個精美的匣子, 每個匣子上都有寶春齋的名號。 寶春齋是京城里最大的香粉鋪, 專賣女郎用的脂粉, 有時甚至會進貢到宮里頭。 當然, 價格也高昂。 記得養(yǎng)母昭妃還在時, 妝奩里總會放著琳瑯滿目的胭脂水粉, 李珣也曾見過, 倒不會陌生。 老陳將其一一打開,說道:“這些都是時下京城里最流行的脂粉,每一種香味都有?!?/br> 李珣“嗯”了一聲, 用檢閱新兵的態(tài)度將精美小巧的盒蓋打開,輕輕嗅了嗅,是淡淡的梨花香。 盒上蓋子,繼續(xù)打開下一個。 老陳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主子,明明憋了一肚子問號,卻不敢發(fā)問,只在一旁杵著。 李珣嫌他礙事,偏過頭問:“還有其他事嗎?” 老陳搖頭,“沒有。” 李珣做了個打發(fā)的動作。 老陳默默地走出書房,默默地關門,默默地望天。 顯然李珣的耐性是極好的,五個匣子里放了七十多種脂粉,他硬是一個個打開來聞,最后總算找到了橙花香。 接連聞了數十種脂粉香,嗅覺都木了。 他緩了會兒才輕輕嗅了嗅,是熟悉的香味,不過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指尖沾染少許凝視,腦中不由自主想起昨日與林秋曼對峙時聞到的橙花香,若有若無,時而侵襲,時而消失,很有層次感。 那味道跟這個很像,但又不那么像。 他垂下眼瞼輕輕嗅著,也不知是因為人,還是其他原因,這橙花香聞起來還真有些上頭。 沒過多時,外頭忽然傳來老陳的聲音,“郎君,御醫(yī)章則昌來了。” 李珣放下脂粉盒,淡淡道:“跟他說我頭疼得厲害,午休后再見。” 老陳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李珣午休后才去見章御醫(yī),已經是下午申時。 他懶洋洋地坐在榻上,一身便服,手持念珠,看起來哪像有病的樣子。 章御醫(yī)跪地行禮,畢恭畢敬道:“圣上聽說殿下病了,特意派老臣來給殿下診病,不知殿下哪里不舒服?” 李珣慢悠悠道:“哪都不舒服。” “老臣可否替殿下把把脈?” “可?!?/br> 章御醫(yī)麻利地打開藥箱,取出手枕墊到李珣腕下,認真地把起脈來。 室內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老陳眼觀鼻,鼻觀心,暗搓搓地等著看章御醫(yī)如何收場。 不料那是個老狐貍,把完李珣的脈,他仔細收起手枕,一本正經道:“殿下患的是心病,老臣治不了?!?/br> 李珣看著他饒有興致問:“章御醫(yī)可知是什么心病?” 章御醫(yī)捋了捋胡子,“不知,不過圣上應該知道?!?/br> 李珣掐念珠的動作稍作停留,“你回去后又將如何稟復?” “自然是實話實說。”又道,“圣上與殿下感情親厚,唯有叔侄關系和睦,相輔相成,朝廷才能穩(wěn)固?!?/br> “你倒是個明白人?!?/br> “這些年殿下為國務cao勞,文武百官都看著的,殿下勞苦功高,無人能替,老臣自然希望殿下與圣上關系和睦,親如父兄?!?/br> “你且轉告圣上,先帝的托孤血書還在晉王府供著?!?/br> “老臣明白?!?/br> “回去吧?!?/br> 章御醫(yī)告辭離去,老陳送他離開。 坐在榻上的李珣面色陰沉,掐念珠的手稍稍用力,那繩子竟在巧合之下崩斷了。 他冷冷地看著骨碌碌滾動的珠子,心里頭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兩天晉王在華陽府醉酒敗了甄二娘名節(jié)的傳聞在城里炸開了鍋,同時還夾著林二娘趁晉王醉酒令其失節(jié)的傳聞。 林秋曼本來就有話題度,再扯上晉王,那就更勁爆了。 一時間,整個汴陽城都在談論此事。 周氏聽到傳聞,頓時心急如焚來朱家院。 外頭鬧得滿城風雨,朱宅卻寧靜祥和。 林秋曼正同張氏等人打理菜園子,她把院子里的所有空地都開墾出來種上了菜。 聽到仆人通報說主母來了,林秋曼放下工具,洗手去前廳。 周氏一見她便激動道:“你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去扒晉王的衣裳了?” 林秋曼默了默,“阿娘認為那些傳聞有幾分真假?” “姑且不論真假,但也不會空xue來風,我就問你,你既然色膽包天敢去扒晉王的衣裳,怎么還被大長公主給逮住了?” “阿娘!” “你要是占了晉王的便宜給娘討個側妃回來也好啊,怎就還被當場捉住了呢,可把大郎給氣壞了!” 林秋曼無語地翻小白眼兒,果然是親娘! 原本周氏在來朱家院的途中心急火燎,這會兒看到自家閨女好端端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但外頭的傳聞實在勁爆,她也忍不住生了八卦心,興致勃勃問:“給娘說說,華陽府的家宴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秋曼耐著性子把情況細說了一番,聽得周氏一驚一乍,不可思議道:“當真如此?” 林秋曼點頭,“一字不假?!?/br> 她還以為自家親娘會心疼她的不容易,結果那當家主母一拍大腿,忿忿不平道:“傻!區(qū)區(qū)二百兩銀子和一破宅子就把你打發(fā)了,到底太天真!” 林秋曼:“???” 周氏激動道:“女兒家的名節(jié)這般重要,你替晉王背了鍋,往后京城里還有哪家郎君敢娶你?” 林秋曼垂首不語。 周氏繼續(xù)道:“外頭傳得可難聽了,風言風語的,說晉王醉酒被你扒得只剩下了褲-衩,哎喲喂,可羞死人了!” 聽到這話,林秋曼被口水嗆了一下,不要臉道:“我也想把晉王扒得只剩下褲-衩,問題是他不讓我扒呀?!?/br>